「惠娘,身子可好些了?」除去自己之外,陸雲袖還是第一次聽到葉隱風對其他人這般溫柔的說話,不覺腳下步子一頓。
「相公,已經沒事了。」
惠娘這句話落下,屋內隱約傳來一陣細瑣的衣物聲,只聽得葉隱風道:「惠娘你這是……」
「相公讓我抱一會就好……」惠娘嬌柔中帶著嬌意的聲音傳來。
陸雲袖一顫,難道葉隱風真的對惠娘動了情意?若是其他女子,此時早就被他推了開來,也不會任由她這般。陸雲袖內心不斷的翻騰,何其希望葉隱風下一秒便出現在她的面前,而非在裡頭抱著另一個女人。
陸雲袖在門口站了許久,卻只聽到裡頭葉隱風一聲寵溺的歎息:「你啊……」頓時她手中的碗滑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聲脆響。
先前惠娘所說的那一席話,全然不如此時給她的打擊來的劇烈。陸雲袖只覺得心就如這地上的碎片一般四分五裂,一陣陣的鈍痛襲來,陸雲袖喉間一甜,幾乎抑制不住的一口心血自口中噴了出來,陸雲袖下意識地用手摀住了嘴。
恍恍惚惚間她看到地上那如朵朵紅梅的斑斑血跡,腳下步子踉蹌了起來,她掙扎著向門口走去,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就算是要倒下,她也不能倒在這。只是雙腿愈發的虛弱無力,陸雲袖眼前一陣陣地發黑,眼前的景象越發模糊,她勉力走到客堂,卻是腳下一軟直接向前摔倒了下來。
只聽得「匡啷」一聲,陸雲袖連人帶著面前的椅子摔倒在地,她頓時覺得腹間一陣陣墜痛,整個人暈死了過去!
「袖兒!」
葉隱風好不容易掙脫開惠娘,跑出屋後,先是見得自己腳下那朵朵紅雲與隨便,瞬時間心中大駭,再往前走了幾步出了過堂,便看到陸雲袖毫無聲息地躺在地上。他頓時猶如心神俱滅一般發出一聲嘶吼,奔上前去,跌坐在了地上,虛軟的雙臂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人攬進了懷裡。
「袖兒!你醒醒!」
他何嘗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懷中的陸雲袖無論他如何地搖晃,都緊緊地閉著雙目,額上泛著冷汗,眉間緊蹙,似乎極為痛苦的模樣,不時地發出一聲細微的呻吟聲。
葉隱風緊緊抱著懷中這個讓他擱在心尖尖上的女子,卻感覺到陸雲袖的呼吸越發的微弱。他如困獸一般不停地大聲嘶吼著崔聖之的名字,除此之外因蠱毒纏身使不上力氣的雙腿雙腳,讓葉隱風無比憎恨自己此時的無力。
大將軍葉隱風救得了天下,難道這個時候卻救不了自己心愛的女子嗎?他不甘心,放下陸雲袖,勉強提起自己那微弱內息,向外摸索而去,但是氣海之內忽而翻騰的氣勁,卻沖得他口吐鮮血,栽倒在地。
也恰是在這個時候,崔聖之同小碧聞聲而入,見著躺在地上的二人均是一驚,葉隱風就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崔聖之的衣擺,「快救救袖兒!」
崔聖之往陸雲袖那兒望了一眼,暗叫一聲糟糕,連忙上前將暈迷不醒的陸雲袖一把從地上打橫抱起,便向屋內衝去。
躺在床上的惠娘先前也是聽到了動靜,正摸索著下了床,卻正看見崔聖之抱著陸雲袖衝了進來。她眼見著崔聖之將陸雲袖放在床鋪之上,而陸雲袖臉色蒼白,下身所躺的位置,雪白的被褥漸漸染上了血色,惠娘不禁大驚失色。
但她轉念又想到先前出去探看的葉隱風,如今沒了動靜,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出了什麼意外,便強撐著身子向客堂跑去。
崔聖之卻是沒空顧忌那頭的狀況,命無爭解開陸雲袖的外衣,掏出銀針便開始細細施針。
再道那惠娘到了客堂之時,正巧看到小碧扶著葉隱風起來,葉隱風的唇跡還猶有血跡,一急之下,她喚道:「相公!」便要向前攙扶、
可誰知小碧卻一臂將她擋了下來,冷著嗓子對葉隱風道:「事到如今,你還要由著她這般喚你嗎?」先前進門來看到陸雲袖那慘狀時,小碧只覺得悔恨萬分,為何自己當初不再強硬一些,阻止陸雲袖來照顧葉隱風,那麼也就不會遇到這樣的狀況了。
她也是小產過的人,她自然明白陸雲袖方才身下映出的血跡意味著陸雲袖和腹中的孩子都極為危險。早前大夫就說過,陸雲袖和孩子兩人一體,其中一個出了什麼事,另外一個也有可能保不住命。
現在的情況,讓一向脾氣甚好的小碧也不禁起了肝火,看著惠娘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惱怒。
惠娘不明白為何這個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夫人如今用這般的眼神看著自己,而她同葉隱風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百般糾結之下,她畏畏懼懼地張了張嘴:「相……」
話頭還未說完便被葉隱風滿臉疲憊地抬手制止了,她只得一臉委屈地站在一旁一動也不敢動。葉隱風輕歎了一口氣,臉上掩不住的焦急和悔意,他閉了閉眼道:「是我的錯,我早該將我的顧慮同你姐姐說清楚的,也就不會造成這樣的後果。」
此時葉隱風已是悔恨萬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陸雲袖和孩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如果她們兩個出了什麼事,他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顧慮?」小碧已是氣上心頭,她冷笑一聲,看了一眼低著頭站在一邊的惠娘道「你的顧慮難道就是她嗎?」
葉隱風一愣,他的顧慮從來都和惠娘沒有一點關係,小碧見他沒有馬上回答,指著內室的方向氣急道:「現在裡頭的人,一個是你的妻子,一個是你未出世的孩兒,如今他們二人命懸一線,你還要如此嗎?」
說著小碧忽想起,先前陸雲袖在朝都所經受的那些苦楚,還有那一路上忍受身體的折磨來到這西南,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尋到這個讓她心心唸唸、看的比自己都要重要的男人,卻哪知如今還落得了這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