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崔聖之說的篤定,陸雲袖張了張口,「什麼……燒了一半……」
崔聖之將目光挪到陸雲袖的面上,浮唇輕笑,「是啊。如果他們拯救得當,還是可以留下一半,假若人手不夠,可能就不止一半了。」
陸雲袖頓時打了個冷戰,看來真的不能惹到崔聖之,這位心狠手辣的主,可當真是出手不留情。
馬車晃晃悠悠的來到郊外,崔聖之拂開車簾,外面愈發清淨,天高雲闊,清風和鳴,小碧還以為崔聖之要將她們送到外面暫時避開一陣風聲,哪裡曉得馬車只在這郊外轉了圈,便又往著朝都城內走去。
小碧忍不住問:「先……相公,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她顯然下意識的又想喊先生,但怕崔聖之不樂意,便立刻改了口。而崔聖之淡然的回答:「錦示司。」
陸雲袖奇怪的問:「可是如今多事之秋,去錦示司不是給崔大人找麻煩麼?」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更何況,就算是睿王府,敢去將軍府要人,可還沒有膽子去錦示司要人。」崔聖之冷冷的勾唇,媚眼流光,令陸雲袖都有些羞赧的垂下頭去,這個崔大人,真是長的太過禍水阿……
待幾人從錦示司的後門繞入,幾個錦司分列兩旁,莫不是森嚴以對的局面。崔聖之領頭,一句話也不說,帶著兩個女人入了正堂,崔聖之坐在上首的位置,無爭恰好迎面進來,看見小碧與崔聖之,微微一愣後便自拱手:「大人,已經替您通知了將軍府的駱虎。」
「傳。」崔聖之眉眼不抬,低頭看著方才另一個錦司送來的信函,抽開來後,內中墨跡力透紙背,十分潦草。
駱虎自己一個人跨了進來,顯然是怕人太多會更麻煩,他看見陸雲袖坐在太師椅上後,不覺長舒口氣,「不愧是錦示司崔大人,出手不留痕跡,我聽聞今日睿王府大火,心裡頭便猜了十之八九,立刻從將軍府趕了出來,哪裡曉得路上就遇見了無爭領軍。」
崔聖之點點頭,問駱虎,「你將葉茗衷派到西南了吧,可有回信。」
駱虎看了眼陸雲袖與小碧,躬身道:「二位夫人一番波折看來有些累了,不如先找個房間歇息下如何?」
崔聖之微微蹙眉,陸雲袖的心口忽然咯登一下,此事不能讓她聽見?她本就聰慧過人,只駱虎這一句話便聽出了端倪,立刻按住手旁扶手,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駱虎,你就在這裡說,我便是去休息也不會安心。」
駱虎遲疑了下,顯然還是覺著在此明說不妥。但陸雲袖心裡頭的不祥是越發的濃重,她泛起苦澀的唇角,冷硬的說道:「駱虎,你便說了吧,瞞著我不是事情,更何況,即便是現在瞞下我可以不知道,但能瞞永遠麼?」
崔聖之將信函放下,心裡頭其實大概已經清楚了,這大梁還沒有快的過錦示司的信報速度的,他淡淡的說:「無妨,又不是生命危險,說吧。」
駱虎只好無奈的坦白:「睿王府也有一條自己的傳訊路線,想不到幾日之內就如同烽火連台一般,把將軍在西南的消息傳了過去,而不知道為何,葉茗衷到達西南後,便如何都找不見將軍,就彷彿失蹤了一般……」
陸雲袖的腦子暈眩了下,她晃了兩晃,到底還是冷靜了下來,對,崔聖之說的沒錯,失蹤了並不代表有生命危險,即便有生命危險,可他是葉隱風啊,大梁從未打過敗仗的鬼王將軍,他定是有什麼事情才把自己隱匿下去。
陸雲袖深吸口氣,問駱虎,「你們之前是不是有什麼自己的聯絡方式,都用上了麼?」
駱虎見她表情尋常,並不太受打擊,便也安下心來,冷靜的回答:「沒錯。但是將軍都沒有出現。所以我們在想,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陸雲袖垂下了頭,雙肩開始微微顫抖,她想起了那天夜裡頭做的血糊糊的夢,夢裡便是葉隱風握著自己的手,但是無論她如何用盡全力將他往自己這邊拉,對方也是毫無反應,終而從自己的懷中慢慢消散。
那一刻,她還是忍不住的落了眼淚,默不作聲的緩緩擦去,抬起頭後卻是噙著微笑,小碧在旁握住她的手讓她感覺舒服了許多,陸雲袖柔聲道:「我要去西南。」
「什麼?!」駱虎與小碧都不敢置信的抬聲問道。
而駱虎緊接著便矢口否定,「萬萬不可!西南本就比朝都要混亂的多,又何況那地方比鄰夜郎大漠,夫人您如今還懷著身孕,萬一有什麼問題,怎麼和將軍交代。」
陸雲袖說:「雖然你們都在勸慰我,可我知道……以錦示司這鋪天蓋地的信報,都未能尋見將軍的話……那麼以將軍的能耐,恐怕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陸雲袖自知能力尚淺,我只是想自己去西南,找一找……」
她聲音有那麼點沙啞,但陸雲袖還是努力按捺住哭泣的感覺,「更何況,陸雲袖與沈世子也有些淵源,或許能起到一些別的作用。所以,讓我去吧……」
小碧咬了咬唇,她同樣的替葉隱風焦心起來,為何將軍會在西南莫名失蹤,這麼個武藝高強又頗有能耐的男人,在朝都都沒有輸給過沈風棲,為何到了西南,反而被陷害了?除非西南那邊,當真有常人不知道的東西……
她抬眼看向崔聖之,實在是想讓崔聖之拿個主意。他那邊將信函放到旁側的案几上,輕聲道:「明日我便稟明聖上,恐怕這趟西南之行已是少不了。至於陸雲袖你……明日待我回來再說。你切莫一個人偷跑過去,這等行徑不是聰明人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