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袖的步伐微微一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確如此啊,從斷定和自己圓房的男人並非沈風棲後,她竟是連相見的心思也不再有。原來毫無干係卻這般溫柔的人,又如何是現下的陸雲袖可以去觸碰的。
沈風棲的笑容與那男人的強硬不斷的交織往來,令人沉淪的歡好更是令她緊緊的蹙住眉頭,清秀的面龐上居然一時間露出了格外絕望的神色。
小碧一見,嚇的著緊上前,抓住陸雲袖的手。
小碧以為,少夫人這般難過,恐怕是因為與世子爺的隱隱深情——原本這幾日下來,小碧也是看出世子爺對少夫人那種惻然曖昧的關懷,並非僅僅因為對方是自己的弟媳。
她擔心陸雲袖想不開,連忙開解,「少、少夫人,其實不用那麼擔心,只要好好表現,王爺王妃垂憐,這以後的日子,也是能得所願的。」
陸雲袖一聽,雙眉蹙的是越發緊。鬆脫開小碧的手,緊緊掐成個拳頭。不論任何結局,都已與沈風棲不再有關係。
正說間,已是到了雲蘿居外,陸雲袖收回全數心神,低聲囑咐,「你在外頭等我便是。」
小碧連連點頭,一雙如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裡儘是擔憂的神色。這般看來,有時候做個下人也是不錯的,至少不會夾在中間受氣。遇見像少夫人這般性情平和善良的主子,那自然是任何苦都不會吃,可憐了少夫人,又要去側王妃那裡尋郁卒了。
雲蘿夫人這日穿戴的十分富貴:寶藍色繡金絲朱鳥大錦襖,脖領及袖口一眼看去便是上等毛色,芙蓉面略顯倦意,只是這一絲倦意並未平添柔弱感覺,反而在眉眼之間略顯扈意,倒似描畫出了怒氣隱然的感覺。她兩手抱著暖爐靜靜的靠在美人榻上。這美人榻高一尺二寸,屏高一尺三寸,長七尺有餘,橫三尺五寸,周設木格,中貫湘竹,三面靠背,古斷紋的典雅樣式,用綠松石鑲嵌的螺鈿組成了極為美麗的花鳥魚蟲圖案。
而旁側那個為難自己的丫頭,正站在那裡端著杯茶,自然是她要去奉的茶盞,想來這應就是雲蘿夫人的貼心丫鬟,那日陸雲袖打聽過,說叫紀花,跟的雲蘿夫人已有許久,看來是格外得寵。
紀花軟聲說:「王妃,少夫人來了。」
陸雲袖一聽她的稱呼,頓時心下凜然,不敢露出詫異的表情。很顯然,紀花的一句「王妃」,昭彰了雲蘿夫人對於自己居小的忿忿不平,而她居然敢在這種情勢下喊出,顯然是欺負自己的不會聲張。
「母親,兒媳來為您奉茶。」
陸雲袖佯裝未曾聽見,緩緩跪下,等著紀花來給自己送茶。
「不慌。」雲蘿夫人半闔眼的淺淺睡著,宛若紅瓷的朱唇微啟,似是漫不經心的詢問著:「聽聞昨日你將那糕點打點了整個王府上下?」
陸雲袖頭也不抬,恭謹的回答:「是,兒媳是覺著糕點做出,又未免有些剩下,便讓小碧小荷送出去的。」
「你這小丫頭別看年紀沒多大,倒是會收攏人心了啊。」雲蘿夫人微微一笑,音調逐漸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