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梟想了想,仰頭喝乾了手裡的酒,大喊道:「抬戰鼓來!」
方梟接過牛頭人抬來的戰鼓,抓起鼓槌,挺身自立。擂鼓高唱道:
我站在烈烈風中,恨不能蕩盡綿綿心痛
望蒼天,四方雲動
劍在手,問天下誰是英雄
……
人世間有百媚千抹
我獨愛,愛你那一種
傷心處別時路有誰不同
多少年恩愛匆匆葬送
我心中你最重,悲歡共生死同
你用柔情刻骨,換我毫情天縱
我心中你最重,我的淚向天沖
來世也當稱雄,歸去斜陽正濃
霸王別姬,鐵骨柔情,方梟藉著醉意昂首高歌,直將西楚霸王那種鐵血柔情,悲天慟地的氣勢,不捨的離情,表現得盡致淋漓,引得一旁的二皇子秦皇圖、趙金神都忍不住想要奮力狂呼,高聲而唱,孤城當中的萬千勇士不約而同的看向城頭,眼睛儘是崇拜。混在人群中的女人淚眼迷離,丈夫被淚水模糊了的身影在她心裡越來越清晰。
方梟的一曲《霸王別姬》,透過神鑒傳遍了整個大陸,無數勇士都在為他喝彩,無數少女沉迷在那種鐵骨柔情當中。
「好!」金神忍不住喝彩道:「好一個劍在手,問天下誰是英雄,只是這一句就張顯出了一股奪人的氣勢,無畏的豪情。可是來世,人真的有來世麼?」
「哦!」方梟笑道:「具說人死之後化成的靈魂,會在某一個時空裡重生。那也許是十年,也許是二十年,或是百年……千年……,當一個靈魂在某一個時空中的肉體上活生生的再現時就叫做來世。」
「來世也當稱雄!好!」秦浩絕含淚喝彩道:「來世也當稱雄,唱得好。來,我們乾一杯。」
二皇子秦皇圖將手裡酒一口喝乾,拉起金神頭也不回的走了,他雖走得決絕,但是任誰都能從他青筋隆起的手臂上看出他心中是何等的悲憤。
破虜侯季安國從神鑒影像中看著二皇子秦皇圖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道:「也許明天魔天皇朝就會結下一個可怕的敵人。」
艾琳和女將軍文媛異口同聲: 「你在說二皇子秦皇圖?」
破虜侯季安國嚴肅的道:「二皇子秦皇圖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皇子,他改變不了方梟的命運,等他登上權力的巔峰時,他絕對會為自己的朋友討回公道。」
艾琳掩口輕笑道:「你沒有必要為了這些事情擔心,二皇子秦皇圖只是一個不受重視的質子,擋著他登上王位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破虜侯季安國大將軍,說到打仗,你是皇朝獨一無二的名將,說到政治麼,你可連我這個小公主都不如哦!」
「哦!是嘛!」破虜侯季安國淡淡道:「我應該去研究一下自己不懂的東西,公主請回吧!」
「破虜侯季安國!你……」艾琳不是第一次被破虜侯季安國逐客,這回確實最讓她委屈的一回,她從沒想過自己的魅力會不如一個曾經跪倒在她石榴裙下的方梟。
可憐的方梟又莫名其妙的被艾琳公主恨了一回,其後果就是魔天皇朝的統帥被換成了最會侮辱對手和虐待俘虜的薛景峰。
在孤城北山口外集結的魔天皇朝虎鯊軍團的十萬大軍已經嚴陣以待,那只少爺兵團才慢悠悠的起程,他們人數雖然不多,陣容卻絕對華麗。每匹漂亮的高頭大馬旁邊都跟著一輛大車,外加十幾個伺候的僕從,什麼打傘的,倒水的,端痰盂的,送糕點的一個不少,遇上不好走的地方,還得有人過去平平道。馬上的少爺坐的那叫個舒服,騎馬就跟坐轎子一樣走的四平八穩,饒是這樣他們走十里還要歇半天。
少爺軍團開始騎著馬,舉著騎士長槍還覺得挺新鮮,說說笑笑的蠻樂呵,半天一過這些大少們就受不了,盔甲脫了,長槍扔了,戰馬往邊上一甩愛哪哪去吧!騎馬有坐車舒服嗎?馬背上有女僕伺候著麼?馬隊立刻變成了車隊。
戰場指揮官薛景峰和聯軍名義上的統帥三皇子艾青鋒,從少爺兵進入競技場開始臉色就沒好看過。薛景峰雖然精於阿諛奉承,但好歹也是軍人,榮譽感還是有的,他自從陪著少爺兵出征開始,就沒把能蒙住臉的頭盔摘下來過。等看到身後稀稀拉拉的車隊,像蟲子一樣在山道上蠕動,他覺得自己再也不能忍下去了,湊到三皇子的馬前低聲:「殿下,你看……我們行軍的速度,是不是……是不是能再快一點。」
「你去傳令吧!讓他們加快行軍速度。」艾青鋒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氣,一點沒給薛景峰好臉色。他不是不想像那些少爺一樣,脫了鎧甲,扔掉武器,一頭鑽進馬車裡去享受他的溫柔鄉。可是,作為名義上的統帥他還真不能這麼做。
艾青鋒心裡早把薛景峰罵了無數遍:「你不是會算計麼?你不是有本事麼?幹嘛不給老子找個理由歇會兒?簡直就是廢物!廢物!」
「殿下,我的意思是說,轉過前面那個山崗就可以安營了。」薛景峰看看了艾青鋒的臉色才說道:「前面那片空地就是殿下的指揮所。」
「哦!」艾青鋒會意一笑:「會辦事,會辦事。不過,指揮所的地方是不是太空曠了,不利於隱蔽啊?」
薛景峰的心思被艾青鋒猜了個十足十,給他安個指揮所,讓他舒舒服服的呆在後方,等攻破了孤城,再叫他們上去象徵性的衝殺一陣,砍幾個死人腦袋。夠那些少爺兵回去吹噓,報戰功就行了。至於,艾青鋒麼!當然是指揮攻城,親斬敵酋的大英雄。
薛景峰看了看前面空空如也,沒遮沒攔的空地,嘬著牙花子道:「在空地上紮營雖然炎熱了點,但是視野開闊,不容易被人偷襲……」
艾青鋒不以為然的道:「哦,是嘛?我怎麼覺得,在山谷裡紮營更有隱蔽性呢?而且山谷裡比較涼爽,士兵不會因為天氣炎熱感到浮躁,困乏,利於出擊。」
「殿下,淵博啊!……」薛景峰狂拍馬屁的時候,在心裡加了一句:「狗屁!那些少爺兵要是能出擊,母豬都能吃天龍了!」
「謝謝誇獎!」艾青鋒擺著手道:「去安排宿營吧!」
薛景峰的馬屁還沒拍完就崩潰了,他萬萬沒想到像搭帳篷,修營地的一類的事情也要交給他去做。無奈的薛景峰做出了兩個決定,第一,調集工兵營,全力修築營地。第二,趕赴前線,在最短的時間內決絕方梟,天知道過幾天三皇子還會作出什麼異想天開的決定。
薛景峰一到城外立刻排兵佈陣,直接調出了軍團裡的兩萬鐵騎,這支部隊也是虎鯊軍團中唯一能夠使用騎兵戰陣的精銳。按照薛景峰的計算,孤城不到十米高的城牆絕對經受不住「破城軍陣」 的一次衝擊,只要用軍陣撞毀城牆,方梟的狼軍就變成了任由他宰割的活靶子,不用一天時間,就能全殲這支孤軍。
「準備!」薛景峰抽出佩劍一聲令下,兩萬騎兵豎起的騎槍同時按落,騎槍帶起的呼嘯聲,像是在軍陣中刮起的狂風,虎鯊軍團高舉的戰旗為之一楊。
「前進!」
兩萬匹戰馬續續挺進之中,錯開了彼此的距離,呈半月形向孤城圍攏。遠遠看去平原那座孤零零的城池,就像是被黑漆漆的海浪包圍的礁石,隨時隨地會洶湧的浪花覆蓋。
薛景峰的嘴角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冷笑:「衝鋒!」
蓄勢已久的騎兵忽然發力,齊頭並進的萬匹戰馬同時發足狂奔,好似他們積蓄的力量在瞬間猛然爆發,整個軍團像是在一瞬間平行移動了十幾米,跟著,前鋒鐵騎槍尖上爆出的陣陣白光連成了一把巨大的彎刀,刀鋒直指城下。
隨著魔天鐵騎步步逼近,城頭上的狼軍全都握緊了手中的武器,不難想像巨刃接觸城牆時,會是以怎樣驚人的破壞力撕開狼軍最後的屏障。
「轟隆!」
就在魔天兩萬鐵騎,奮勇衝殺之即。城外地面忽然塌陷,前面蜂擁衝刺的鐵騎前鋒連人帶馬跌入了陷阱之中。陷阱邊上的騎士也跟著一陣驚慌,狠命的勒緊韁繩,叱喝叫喊之聲頓時與驚呼慘嚎響成了一片,只見馬匹跳躍竄奔嘶叫如嘯,馬上的騎士竭力控制自己的坐騎。有的已被拋落鞍下,有的向前栽入坑中。而後面的騎隊正狂奔而來,馬匹有的嘶叫著人立而起,有的就勢斜奔,更多人馬收勢不及連人帶馬一起摔倒的。混亂之中馬蹄踏向人體,人體擠著馬身,兵器的撞擊和痛苦的嚎叫聲互相參揉在一起,眨眼之間,不顧一切衝向孤城的鐵騎折損了大半!
孤城外百米的地方,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挖掘除了一道環繞城池,寬有十米深不見底暗壕,壕底置滿尖竹木樁,聯軍完全沒有想到方梟會在整個大陸的注視下攤開這麼大的手筆,一次衝鋒就有近萬騎失陷其中,就在他們摔落的同時,孤城裡飛出了數百種低級法術擲入壕溝之內,暗溝內立刻煙塵四起,冰火交融,雷電亂竄,慘叫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