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當然不是。」田坤慌得連連擺手:「斗歌,不是三局兩勝麼。待為夫和其他幾位說說,請他們把出題權讓給夫人,由夫人再出一題就是了。到時我們大可以再挑挑方梟的毛病,找個由頭給夫人出口氣就是了。」
「就你狡猾!」焦氏笑罵著轉過頭又恢復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六桌貴賓一共出三個題目,田城主夫婦已經出了兩題,其餘五桌人裡,三個不願得罪城主,乖乖表明了態度。一個是爛醉如泥的酒鬼,根本不用去問。
唯獨赫連峰把脖子一梗:「我憑什麼把題目讓給你!別以為你是個雞毛子城主,誰就都得捧你臭腳,惹毛了老子,明天就抄了你家!」
敢公然揚言要把一城之主抄家滅門的,不是瘋子,就是真有那個本事,田城主被赫連峰唬得一愣,連連拱手道:「兄台請,兄台請!」
「哼!」赫連峰瞪了焦氏一眼道:「老子要聽唱俠客的歌,誰來!」
「在下先來!」花先生當仁不讓「重義輕生一劍知,白虹貫日報仇歸。片心惆悵清平世,酒市無人問布衣」
赫連峰聽完抓了抓腦袋:「唱得倒還行,可我沒聽明白!」
「這……」花先生簡直無話可說,偏偏焦氏也不打算放過花先生:「什麼重義輕生一劍知,『俠以武犯禁』是聖人訓示,你公然誇讚遊俠,就不怕城主大人革了你的功名嗎?」
花先生嚇得臉色發白冷汗直流:「學生只是一時糊塗,一時糊塗……我這就重新在唱,有道是:莫學遊俠兒……」
「我呸!」赫連峰隔著幾丈遠把一口粘痰啐了花先生滿臉:「莫學遊俠兒?老子過去就是遊俠,你敢罵老子,想死是不是。」
「原來是個江湖匪類!」焦氏大喜過望:「還不來人把他拿下。」
「狗屁!」赫連峰不知從哪弄出一枚打印墩在桌子上:「老子以前是遊俠,現在是二品游擊將軍。你能啃老子一根毛去?」
「將軍息怒,將軍息怒……賤內不知將軍身份,下官給賤內給將軍賠罪。」田坤連連賠笑,焦氏臉色陣紅陣白卻再不敢叫囂拿人。
赫連峰根本不理田坤:「方老弟,你來一首聽聽。不管你唱的好不好,老子……不是,老哥都請你喝酒。」
「我先謝了。」方梟要過一把長劍,彈劍高唱道:「輕裘長劍,烈馬狂歌,忠肝義膽,壯山河;好一個風雲來去江湖客,敢與帝王平起平坐。柔情鐵骨,千金一諾,生前身後起煙波;好一個富貴如雲奈我何,劍光閃處如泣如歌。一腔血,流不盡英雄本色;兩隻腳,踏破了大漠長河;三聲歎,歎只為家園故國;四方人,傳誦著浩氣長歌。」
一曲《武之舞》豪情萬丈,熱血澎湃,歌聲再起時,樓內樓外無數江湖豪客彈劍相合,聲傳城郭。赫連峰舉起酒碗連干三碗:「唱得好,唱得好……哈哈哈……」
焦氏冷笑道:「敢與帝王平起平坐?你好大的膽子!」
「閉嘴!」赫連峰指著焦氏罵道:「你個臭老娘們,再敢唧唧歪哇,老子就替你那沒用的爺們教訓教訓你。」
赫連峰一扭頭換上了笑臉:「方兄弟,你唱得真好。老哥我不會誇人就會揍人,誰要說方兄弟唱得不好,老子跟他沒完。」
「咳咳!」田坤總算是老而彌堅,不到一會功夫就從萬分尷尬的氣氛裡回過神來:「如意坊斗歌三場連勝,各位先休息片刻,等下再欣賞兩大花魁斗舞。」
「我們勝了!」如意呼雀躍,林清雅臉上卻是愁雲慘淡。
「群芳鬥艷」分為斗歌、斗舞、斗詩三場。論舞技林清雅比不上如意,吟詩作對兩人旗鼓相當,輸掉斗歌就等於全局皆輸。
林清雅咬咬牙走上前來跪倒在如意面前:「清雅,求姐姐把本屆花魁讓給妹妹……,妹妹一定結草啣環報答姐姐大恩。」
如意硬著心腸搖頭道:「你要救登仙閣的姐妹,如意坊的姐妹也在等著我去救命……,這個花魁我不能讓……」
林清雅的俏臉上瞬間血色褪盡,人也跟著癱倒在地,好半晌才在如意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木然走到城主面前緩緩跪倒:「本屆群芳鬥艷,清雅認輸,求城主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賜下仙丹就我登仙樓姐妹性命。」
「無趣,無趣,今年的群芳鬥艷這麼快就結束了,當真無趣。都散了吧!」城主田坤揮手之下,沿街的投影全部熄滅,人群也跟著緩緩散去,除了醉鬼和赫連峰主僕之外的貴賓,也被平台送出樓外。
信步走回主位的田坤萬般失望道:「沒想到今年的群芳鬥艷這樣無趣!那幾個人,就交給夫人處置了。希望夫人能給為夫添點樂趣!」
城主田坤每送走一桌貴賓,如意的心就跟著下沉一分,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城主、夫人,你們……」
焦氏根本沒有理會如意:「夫君,你覺得活剝美人皮怎麼樣,這兩個賤人皮膚不錯,能做兩隻上等的皮鼓?」
「不好!」田坤搖頭道:「你已經收藏了四面皮鼓,還嫌不夠啊?」
「這樣啊!」焦氏皺眉道:「水煮美人魚呢?」
田坤仍舊搖頭道:「上回已經看過了。」
「哪還有什麼呢?」焦氏絞盡腦汁的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如意,清雅卻被臉色發白,幾欲昏厥。
赫連峰暗暗抽出一對鑌鐵雙棍橫在膝前,他身邊的白面書生也不動聲色的按住了佩劍。
翔洲四秀中的水先生上前一步道:「師尊,師母,徒兒倒是想到了一個新的玩法。」
焦氏大喜道:「快快講來!」
「這個玩法叫做美人笑。」水先生不緊不慢的道:「給人灌下徒兒配置的百笑散之後,把人放進鐵籠當中露出頭臉,再放八隻惡鷹入籠,讓它們啄食人體。就算美人疼得撕心裂肺,也只能笑不能哭,直到惡鷹把人啄成森森白骨,她也一樣帶著一臉笑容。如果,在它們身前豎一面鏡子,讓她們親眼看著自己血肉橫飛,就更美妙啦!」
「好好……就玩這美人笑……」焦氏聲如夜梟瘋狂大笑。
聽得洛先生、花先生頭皮發麻:「你們……你們……是一夥的」
「當然,我們混跡青樓就是為了給師父尋找合適的獵殺對象。」水先生冷笑道:「看在我們還算志趣相投的份上,只要你們跟著師父享用了美人宴,就算正式入了師父門牆,將來修成仙道長生不死。要是敢說半個不字,你們就是這場美人宴裡的佐菜。」
兩個書生早就嚇得屎尿齊流,半晌才結結巴巴道:「我們願意……願意……入……入門……」
水先生哈哈一笑道:「來來來……坐下,坐下,這如玉美人血浸肌膚,還是笑顏如花,不可不看,不可不看。今日,師兄就陪你共享此樂。」
「畜生!老子活剝了你們這些畜生。」赫連峰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身形還沒站穩,忽然手腳一軟摔了回去。
田坤冷笑道:「你以為我看不出你是金丹修士冒充的游擊將軍麼?本仙在你酒裡加的這點小調料還算舒服?」
「你是修士?」赫連峰雙目圓睜。
田坤得意道:「當然,不然我怎麼會建這攬月閣,引誘無數美人上鉤?」
林清雅現在也想明白了大半,顫聲道:「我們登仙樓的姐妹難道都是毀在你的手裡?」
「聰明!」田坤呵呵笑道:「本仙最喜歡看人從志得意滿,得意洋洋的高峰,一下子跌進絕望低谷時的表情。你想一個人費勁心機,甚至不惜出賣自己最珍貴的東西,才迎來勝利時,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命去品嚐這種喜悅。人在那個時候的表情絕對精彩至極。」
死到臨頭如意反而不再害怕,站起身來怒斥道:「你們堂堂仙長卻費盡心機玩弄凡人,簡直禽獸不如。因為你們是仙長,就能視凡人如玩物?」
「哈哈哈……好,本仙殺人無數,敢在死前斥本仙的你還是第一個。本官就破例跟你多說兩句。」田坤帶著施捨的傲然道:「這世上有一種妖獸叫豺,關在一起的凶豺會因為你扔過的一塊骨頭互相廝殺,甚至把同類撕成血淋淋的碎塊。你知道,它們打贏了之後會做什麼嗎?它們會叼著骨頭向你百般獻媚,希望你能再扔給它一塊更大的骨頭。其實,人和凶豺有時會驚人的相似。」
田坤越說越興奮:「那些混跡風塵卻假作清高的花魁,更像美麗凶豺,為了我拋出的誘餌,毫無保留撕掉清高的面具,不惜曲意承歡。被打落萬丈深淵之後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眼看自己賴以生存,被人追捧,讓人朝思暮想細皮嫩肉,給我一塊塊的剝落下來,明知自己再無生理,還會尖叫哭喊著乞命。她們一聲高過一聲的淒厲慘叫,讓人亢奮至極,全身發抖,最後達到高潮。其中的快感簡直無法形容」
「瘋子,變態……」林清雅幾乎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