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漫天冰雪的世界,這是整個世間最寒冷的地方。
雪花漫天,肆無忌憚的飄零,風聲呼嘯間,朦朧的遠景若隱若現,漫山遍野的銀白,隨風而蕩,雪花盤旋著整個世界,悠悠繞廊,沒有輕鳴的寒音,坐落著天地間,點點滴滴,覆沙半城,晶瑩中瀰漫著絲絲灰白,悠遠著這裡特有的天地。
太陽高懸,有些冰冷的陽光奮力的想要溫暖著這裡,但這裡的陽光似乎也疲憊了,沒有溫度,只有那金黃的光暈。
小溪冰凝,銀松白雪,嶙峋山石上朵朵雪花,如同綻放的笑顏,又像一個體態婀娜的女子,曲線起伏,美到不可方物。
山間微坡,一座簡陋的木屋林立與整個天地間,積雪沒有壓垮它,寒風沒有撼動它,門前的兩顆幾人環抱的高大雪松迎風瑟瑟,雪堆落地,揚起了點點飛雪。
小屋平和的沒有一絲鋒銳,不知道什麼時候,一縷青煙揚起,裊裊攀升,或許這整個天地中,就這裡有這麼一絲溫度吧。
「卡…」木屋緩緩打開,一個身形佝僂的藍膚獸人滿臉微笑的走出了小屋,骨瘦嶙峋,有些凹陷的面容上,雪白的雙眉和長長的白鬚隨風而蕩,雪中天地下,這位老人儼然仙風道骨。
藍膚獸人看著漫天飛雪,黑色的雙眸清澈無比,沒有絲毫渾濁。
老人緩緩出屋,來到兩顆巨大的雪松前,輕輕的拍了拍樹幹,「嘩!」一堆堆落雪掉落,但卻沒有一滴雪能夠沾染到老人身上。
「老師!」
「老師!」
兩聲稚嫩的聲音響起,老人頓時滿臉慈祥的微笑著,回頭。
兩個十五六歲的小孩子正恭恭敬敬的看著眼前這位老人,一個金髮的英俊男孩,一個金髮的絕美少女。
少年男孩,眉宇寬闊,目若星辰,有些壯碩的身姿高過了身邊女孩一個頭,如同被冰刀切割過的臉頰上冷峻肅穆,身上一件單薄的雪白長袍隨著冰風和金色的長髮飛舞不已。
豆蔻女孩,金髮柔飛,淡藍的雙眸彷彿冰凌,羊脂玉膚如同身後雪白的世界,嬌小的身姿婀娜迷人,朱唇丹鳳眼宛若絕世畫作的點睛之筆。清冷的面容像極了雪裡的白蓮,任由風雪搖曳,清麗芬芳未變,凋零這個詞似乎永遠用不到她身上。一身幽藍的長袍,包裹著這沉魚落雁的身姿。
老人慈祥的向著兩個風華絕代的孩子微微招手,然後緩緩轉身進屋,兩人看了看對方,原本冷峻的男孩笑了起來,如同夏天的烈陽,溫暖著這裡的天地。女孩癡癡的看著男孩臉上的笑容,彷彿…彷彿那不可能融化的冰天雪地,在這一刻都緩緩化為滴水。
小屋漸漸遠去,高大的雪松漸漸遠去,漫天的飛雪漸漸遠去,最後回到了夜色星空。
站在冰霜骨龍之上的亞巴頓搖了搖頭,看著那座恢弘的城市,他目光有些迷離。
那是一個夏天,但冰天雪地中卻沒有夏天。
「亞巴頓…」一個有些清冷,但卻充斥著濃濃情愫的呼喚響起。金髮女孩緩緩的揚起了嘴角,她無比開心的看著眼前的男孩,金髮男孩看著女孩臉上的笑意瞬間呆住了,笑了…女孩居然笑了,從沒見過女孩微笑的他呆住了。
風雪在呼嘯,亞巴頓安靜地看著金髮女孩在雪地中歡快起舞,心中的溫馨無比熾烈。
「吼!」一聲龍吟拉回了亞巴頓的思緒,前方,那座城市就在眼前。
崔希斯淡然的看了亞巴頓一眼,她感到了這個男人波動的情緒,崔希斯有些好奇,這個已經是亡靈族的男人居然也有著情緒的波動,在崔希斯的理解中,亡靈族只應該有憤怒和死亡吧。
夜風呼呼,陷入黑夜中的洛丹倫格外安靜。
皇宮中,身穿藍袍的女子癡癡的看著遠方,不知不覺中,心中傳來了一陣陣莫名的悸動,許久了…許久自己沒感受到這樣的悸動了,這樣的悸動,自己只記得在那個冰天雪地中才有。
金色的髮絲落下,手中藍寶石的項鏈在月光下閃閃發亮,整個花園中陣陣花香,沒有了光亮的花朵們在夜間也只能黯然失色。
清風吹動,夜中的花瓣飄飛,這一刻,藍袍女子消失在這個美輪美奐的地方。
高空中的亞巴頓安靜的看著前方的城市,他還記得,就是在這,自己第一次見到了她,那個高貴得自己不敢去觸碰的女孩,冰冷的如同隔絕了世界,在萬千子民的簇擁中,這個美麗的公主被送到了西北那個冰冷的世界中,而自己呢?一身破爛,只有堅毅的臉龐和手中那柄破敗的大劍,父親告訴自己,西北方,那裡有自己的未來。
熱熱鬧鬧的人流歡送著他們的公主,而人流之後,那個提著大劍孤單的身形身邊卻沒有一個相送的人,漸行漸遠,龐大的車隊將他遠遠的落下,飢寒交迫的他倔強的看著西北方向,父親說過,那裡有自己的未來。
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天,走過了多少路,到了最後的近百公里路程的時候,龐大的車隊沒有再送,車隊中走出了幾十個風華絕代的少年,他們眾星捧月的簇擁著那個冰冷的女孩,在所有大人的注目下,幾十個少年向著最後路程走去。
少女看到了人群身後的那個男孩,全身襤褸,有些髒兮兮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自卑,倔強和堅毅,從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注意到這個男孩開始,他臉上的神情就沒變過。
倔強的男孩看了一眼被眾星捧月在人群中的高貴女孩,淡然的跟在他們身後,沒有理會身後那譏諷嘲笑的話語,一個人的身影在落日下拉的長長地,不知道走了多遠,少年緩緩回頭,眼中那倔強的眼神依舊未變。
明月高空,站在龍背上的亞巴頓感受到了晚風中的溫度,輕輕一歎,純白的雙眼中沒有了那宛若星辰的神采,但那副冷峻而倔強的臉龐似乎還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