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是無法安寧了,已經是深夜的王府在短時間內燈火通明,亮如白晝,房中閃爍的燭火如同銀河中的星辰,在雨夜中閃著璀璨的光。
如此美景是值得慢慢欣賞的,但房內女子的喊聲卻將所有人的心弦全都緊繃了起來。
晚清已經被平放在了榻上,這時穩婆也來了,屋裡除了赫連城以外,還有四名丫鬟在幫忙,其他人全都在外候著。
「我好疼……」晚清握著赫連城的手不停的喊,陣疼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可還是沒有結束,讓她很害怕。
赫連城現在也亂了方寸,看她疼的滿頭大汗,他的心就像被凌遲一樣,好像比她生孩子更痛。
他跪在榻邊,就像當日的赫連風一樣,手裡緊緊握著自己妻子的手想給她力量,溫聲安慰的時候眉心也是緊緊擰著的,「別怕,很快就好了……」
晚清搖著螓首,眼裡濕漉漉的,嘴裡不停的喊:「不要了……嗚嗚……我不要了……」
她不想要這種感覺,很疼,一陣陣的疼,她覺得自己快死了。
赫連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現在的他也無法幫她分擔,只能希望她肚子裡的孩子不要再頑皮了,感緊出來吧!
「別怕,是瑾兒要回來了,你別怕!」
晚清聽到了孩子的名字,眼神就變得有些不同,令一隻手還緊緊抓著床單開始念著女兒的名字:「瑾兒!瑾兒!」
赫連城沉著臉,面容上的表情很僵硬,他看著穩婆沉聲問:「到底怎麼樣了?」
「看見孩子的頭,王妃要再用力才行!」產婆也急的滿頭大汗,如果給其他產婦接生她也不會那麼緊張,可是眼前的女人是火鳶國最尊貴的女人,集齊萬千寵愛在一身,要是她少了一根汗毛,別說是她,就算她一家老小全都賠上命也無濟於事的。
晚清快受不了了,她疼了很久了,腦子開始越來越模糊,眼前還不斷閃過朦朧的片段,隨著疼痛的強烈,她眼前所見的映像也變得清晰了。
她好像看見有人和現在這樣握著她的手,一聲聲的告訴她別怕……
「看見孩子的頭了,王妃,你再用力啊!」穩婆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著,可是她卻聽到有人在說:「清兒,我看見孩子的頭了……」
晚清的眼眸突然睜大,她看見了那個人的臉,很面熟!
「別走!」晚清喊道,驟然間她握著赫連城的手也加重了力道,與此同時孩子的啼哭聲也在房裡響了起來。
穩婆抱著孩子歡喜的說:「是位小郡主,恭喜王爺……」
赫連城只是看了一眼孩子,又將視線從新落在了晚清的身上,嘴角已經彎起,喜道:「晚清,是女兒,真的是女兒!瑾兒回來了,她回來了!」
他很高興這胎是女兒,上天好像聽到了他的祈禱,令他們都如願了。
然而,晚清的眼神卻空洞洞的,閉上眼簾的時候眼角還滑落了一行清淚,掉在了枕頭上染出了一朵青蓮來。
赫連城疼惜的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他知道她一定很累了,等穩婆將孩子洗乾淨抱在襁褓裡以後,他就吩咐那些奴婢全都離開,房裡重新點燃了幽檀香,可以讓晚清睡得更好,一邊還能消除房裡的血腥味。
赫連城抱著女兒,心頭化成了水。這個女兒很漂亮,抱在手裡他是又喜又驚,喜的是她很可愛,五官都像及了晚清,就像他們的第一個女兒,彷彿她真的是瑾兒的轉世一樣,而他驚得是她太小了,哪怕被他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他都怕傷了她。
赫連城親了親女兒的小臉,皮膚又薄又嫩,白裡透紅,煞是可愛。
現在的他真的很知足,上天如他所願賜給了他一個女兒,他想等到晚清醒來以後,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瑾兒,你以後就叫瑾兒了,爹和娘都會很愛你,沒人可以傷害你的。」赫連城抱著她輕輕的說,屋裡就只有他們三人,輕聲細語如同外面的雨,在不知不覺中變得細密而纏綿了。
一整晚,赫連城一直在房裡守著晚清,她睡得很沉,一直到隔天的晌午,她才醒過來,睜開眼的時候,房間裡已經多了一個小無憂,他被赫連城抱在懷裡,看著搖籃裡的新生兒,嘴裡輕輕的念著:「真好看。」
赫連城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溫聲道:「是啊,她是無憂的妹妹,是不是很像娘親?」
小無憂點了點頭,還伸出了小手想去摸摸她。
他們父子兩都沒有留意到晚清已經醒來了,而且眼神還與平時的不同,少了懵懂親和,恢復了最初時的清亮和平靜,她已經想起了所有的事情,那一幕幕的畫面都在昨夜如同夢魘一般,在她的腦中全都閃了一遍。
這個孩子的降臨不但在王府,甚至在整個王室都是一件喜事,但是赫連城不知道,孩子的到來非但沒有讓晚清如願以償,反而令她想起了所有的傷心往事。
瑾兒和莫靖的死對她打擊很大,雖然已經時隔兩年了,可再次想起來,她依舊心如刀割!
……
過了片刻,也許是她的目光太過專注,又或者她的眼神太過憂傷了,令正在輕聲談笑的父子倆有了察覺。
赫連城和無憂一同轉過了頭,見她醒了,他們都笑了,還一同開口喚道:「娘親(晚清)!」
接著,赫連城抱起了女兒,又將無憂放下,讓他可以先去榻邊看她。
晚清的視線是落在襁褓上的,神情很奇怪,竟然會令赫連城的心臟突然揪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只想著,也許是自己想太多、太敏感了吧。
「娘親,妹妹好可愛的。」無憂已經來到了榻邊,小身體伏在床邊,小手還習慣性的握著晚清的手。
晚清一言不發,盯著赫連城的懷裡,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晚清你看,她是瑾兒,她回來了。」赫連城已經來到了床邊,還將孩子輕輕的放在了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