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她和孩子都帶回了王府,回去的時候天色都暗了,而赫連雲還在這裡等著他們,似乎也有預感晚清會出事一樣。
當赫連城抱著晚清進入王府的時候,赫連雲的心都提了起來,迎上前來問道:「她怎麼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神還流轉到了小傢伙的身上,見孩子也是慘兮兮的,一張精緻的小臉上還沾著淚痕,眼睛紅紅的,一聲不吭的趴在沈青的肩頭。
「她發病了。」赫連城沉聲道,心裡壓抑的難受極了。這段時間他是快樂過,幸福過,但這些都是從恐懼中偷來的,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突然一無所有,這種握不住,看不見的光景令他也很無阻。但是這些情緒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他無法告訴別人,也無人可以來幫他。
赫連雲面色沉硬,縱然他的心裡有多關心晚清,可是他卻幫不到她。
他、低喃道:「我能幫什麼嗎?」
赫連城眼神幽沉,直接回道:「誰也幫不到我們。」話聲落地,他就抱著晚清往住處走去了。
赫連雲的心弦顫了顫,耳中開始在迴響他剛才的話,確實,他們現在的處境誰也幫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來打擾他們。
如果不是上官婉兒生產的事令晚清失控,也許他們現在還是平平靜靜的過著,雖然晚清的精神依舊瘋傻,可是赫連城還能控制,但如今,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讓他冷靜下來。
夜幕宛如被墨色潑上了墨汁,濃鬱暗沉,壓抑的人心頭窒息。
眼下,赫連城在小無憂的房裡哄他睡覺,他知道今天孩子被嚇倒了,一整天都一言不發,眨巴著淚汪汪的大眼睛,令人我見猶憐。
「瑾兒不哭了,你是男孩子,應該堅強些。」赫連城抱著他說,心裡亦是難受的。
不管過去多久,在晚清的心裡,似乎永遠只會記住那個已經死去的女兒。
小傢伙揚起了腦袋,瞧著他輕輕的呢喃:「娘親抱。」
他還是很想讓晚清抱著,在他的心裡,誰的胸膛都比上晚清的,柔柔軟軟的,香香的,而且很溫暖。
赫連城的眼裡早已黯然了,他摟著兒子,溫聲道:「娘親病了,現在在房裡休息,不能抱瑾兒。」
小傢伙眼裡有了失望,小手反抓著他的衣角。
赫連城一直守在他的身邊,直到他睡著了,他才重新返回了晚清的屋子。
當他推門進入的時候,晚清已經醒了,而且還手裡還拿著一把剪刀正對準自己的肚子,好像是要做傻事一樣。
「晚清!」赫連城驚恐的大喊她的名字,疾步上前想要阻止她,可是晚清卻死死的握著剪刀,將鋒利的頭指著他說:「別過來!」
他的出現打斷了她的計劃,彷彿在她的眼裡,他就像是突然闖入她世界的人,陌生的令她感到害怕。
赫連城只能止住不前,視線在晃動著,緊張道:「你別做傻事,先把剪刀放下。」
「你走開!」晚清不讓他上前,眼裡的眸光比他的更慌亂,更害怕,她不停的後退,嘴裡嚷著:「要生孩子,要生孩子……」
赫連城的心都揪在了一起,看著她沉聲說:「你先把剪刀放下,我就帶你去找女兒,好不好?」
晚清搖頭不止,晃晃亂亂的說:「我找到女兒了,我找到她了,只要把肚子拋開就能把她拿出來了……我很快就能看見她了……」
赫連城的心房大怔,情不自禁的又上前兩步,「你別做傻事,孩子現在不在你的肚子裡,你把剪刀放下,我就帶你去找瑾兒。」
晚清聽他念出了瑾兒的名字,神色晃了晃,握著剪刀的手也有些送開了,她看著他問:「你見過瑾兒嗎?」
赫連城點了點頭,趁她分心之際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一手快速握上她拿剪刀的手,將其那把隨時都可能傷到她的利刃抽離了她的掌心,一手將她圈在了懷裡,緊緊的,不讓她再有機會離開自己半分。他很痛苦,心海翻騰,可是此時此刻他不能倒下,他知道自己要幫她,孩子也需要他照顧。
「晚清,別這樣好嗎?我求你……」他痛聲啟口,眼中的顏色全是潸然的痛。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晚清還是只想找到孩子,除了女兒,誰也無法讓她安心。
赫連城垂眼看著她說:「你知道嗎?如今你這樣,已是對我最大的懲罰了,我寧願你殺了我!」
晚清無法理解他的意思,仰著螓首不停的說:「我要見女兒,我要見女兒!」
赫連城無聲歎息,心中早已蒼白落淚了。難道他與她之間就只能這樣了嗎?沒有結果,只有無底的痛苦和忐忑,即使幸福過,也是曇花一謝。
赫連城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現在的他也是精疲力竭了,每當她犯病不認識他的時候,他真的比死還難受。
「你真的只記得女兒嗎?」赫連城這麼問她,像是在心中做了一個決定。
「要去找瑾兒,我要去找瑾兒!」晚清肯定道,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又不安分的在抽動了,她已經沒有耐心再等了。
赫連城緊緊握著她的手,既不抓疼她,也不讓她掙脫掉,眸色怔怔,最後沉聲應答一聲:「好,我給你一個孩子,一個女兒!」
就算有一天她恢復神智以後會更恨他,他認了。
他們的這段緣分糾纏太久了,幸福太短,痛苦太長,縱然是他也禁不起一次又一次的失而復得。他太痛苦了,心倦了,身傷了,愛情對他而言真的太遙遠了。
……
赫連城見她抱了起來,向著榻邊走去,當日他一心只想救她,與她纏綿七夜之後,上天賜給了他們一雙兒女,這次他希望上天能再給他們一個女兒,只要一個女兒就好……
「你一定會有女兒的,一定會的……」赫連城啞聲道,已經將她輕放在了榻上,附身輕壓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