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鬼門一夜之間在江湖上覆滅的消息已經傳遍四海,沒人知道期間發生了什麼事,也沒人知道曾經叱吒一時的鬼門宮主如今下落何處,也令過往的一切全都變成了一個傳說……
皇城,齊王府
赫連城已經回來了,這段時間他整個人顯得很平靜,從回來到現在,他一句話都沒有說,明明活著,卻感覺像死了一樣,是沒有靈魂的,令人感覺不到他有半點情緒。
赫連風天天都會來齊王府看他,每次都說很多,但也改變不了什麼。他只能吩咐冷意他們好好看著他,以防他會做傻事。
然而,赫連城不會自尋短見的,他如果要死,兩年前他就死了。他要活著等晚清回來,他知道她不會有事的,因為他沒有親眼看見……
很多人都覺得他已經不是當年的齊王了,如今的他早已洗盡鉛華,歸於了平淡!
今日,赫連風和赫連雲一同來了王府,這也是赫連城回來以後,赫連雲第一次上門拜訪。
聽冷意說,現在赫連城就在西苑,當他們兩兄弟抵達的時候,見他一個人坐在裡面,桌面上放著一套茶具,就算還沒有進入院子裡,就已經聞到沁人的花茶香了。
此情此景,赫連雲突然想起了晚清來,也頓時明白,院子裡的男人在緬懷已去的伊人!
其實,赫連雲也不相信晚清會出事,在他眼中,那個女子一直很特別,彷彿她與生俱來就不會安於平凡,哪怕她此生最渴望的就是平平淡淡!
有些東西,有些人窮極一生都難以追求到,可是有些東西,有人卻唾手可得,但卻不懂得珍惜!
如今伊人遠去,只徒傷悲又有什麼用?在意的人會因為他此刻的頹廢而難過,不在意他的人,就算他失去性命也不會因此而難過半分!
「皇兄!」赫連風在院子外喊了他一聲,不想自己貿貿然就進去,他一直都明白,其實晚清的事,赫連城比誰都難過,就像當初一樣,只是他的痛苦早已在那天的雨水中沉澱,剩下的平靜只是為了掩藏一顆斑駁纍纍的心而已。
赫連城沒有說話,等到水開了,他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花茶,神情很淡漠。
赫連風和赫連雲一同走了進去,在他的身邊坐下,兩人都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相視一望。
「皇兄,後天就是父皇的生辰,他很希望那天你可以出席!」赫連風說道,自從他們一同返回皇城,火鳶帝就很擔心赫連城,從前最最令他放心,也是可以繼承他江山的兒子,如今卻成了他的心病。
都說皇室男兒皆薄倖,但他卻偏偏生了一個癡情的種,有時候火鳶帝也在想,這是幸,還是不幸!
……
赫連城就像沒有聽見一樣,淡漠的喝了一口花茶,彷彿他感覺不到身邊坐著別人一樣。
赫連風的心裡很難過,瞧著他的眼神都帶著晦澀,在他的記憶中,他的皇兄不是這個樣子的,他應該決策千里,一個眼神,一個抬手都能令對方感覺害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活的沒有生氣,彷彿每天每夜都是在等死……
「皇兄,父皇真的很擔心你,最近他的身體也不是很好。」赫連風又道,語調也沉了下來。
赫連城依舊無動於衷,喝完之後又倒了一杯茶,他記得晚清說過,花茶要趁熱喝,這樣才能喝出花香味!
一旁的赫連雲見狀,眉心深擰,二話不說就奪過他手中的茶杯往地上用力一砸,頃刻間脆聲響起,茶杯也碎成了幾瓣!
「十一弟!」赫連風蹙眉喊道,看著他的眼神也變成了憤怒。
而赫連雲卻站了起來,盯著赫連城罵:「你以為你現在這樣晚清就會回來了嗎?為什麼每一次你都只會這樣?讓擔心你的人更擔心,讓厭惡你的人更厭惡?赫連城,如今的你就只有這點出息了?」
赫連風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站起來呵斥道:「你住口!」
最應該生氣和在意的男人卻依舊神色淡漠,一言不發,就連眼裡的眸光都沒有變。
赫連城也站了起來,他拿著還剩下半壺的花茶轉身走了,好像他們的爭吵與他無關一樣!
他不想去理會別的事情,也不想讓別的事情來打攪他,如今,他只想這樣無聲無息的活著,直到死的那天……。
「赫連城,你這個懦夫,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難怪晚清會離開你,像你這樣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她,你活該孤單一個人!你聽見沒有!混蛋!」赫連雲在院子裡罵著,越說越氣憤,要不是被赫連風死死拉著,他真想上前去打醒那個自我放逐的男人!
赫連城越走越遠,沒有因為赫連雲的謾罵而生氣,如果換做以前,他一定會教訓那個放肆的小子,可是現在,他竟然可以如此的淡漠!
赫連風看著漸漸遠去的皇兄,心裡更難受,他鬆開赫連雲之後也大罵起來:「你懂什麼?你憑什麼罵他?你知道他心裡的痛嗎?」
他的訓斥也令赫連雲抿了唇,眼裡全是陰霾!
對於赫連城現在的變化,赫連風很能理解,真的,因為只有他看見了當日赫連城在生死門外時的歇斯底里,那時的他就像一頭受傷的獅子,一聲一聲在雨中泣啞的喊著晚清的名字,一拳又一拳猛烈砸著根本就無法撼動半分的龍玄石,但是那個時候不管他多大聲哀嚎,他都無法改變什麼,緊緊關閉的那道石門也沒有開啟。那時的赫連風就知道,這個曾經叱吒四海的赫連城已經不負曾在了!
赫連風紅了眼,罵著赫連雲,心裡的滋味排山倒海的席捲而來。他想起當年的赫連城以為自己喪妻喪子,這種打擊已經令他悔恨終身,如今時隔兩年,他得知晚清沒有死,原以為可以做些什麼補償她,可是換來的依舊是生死離別。就算再強的人也有跨的一天,何況他也不過是一個凡夫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