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自己不開心,她的計策完全成功了,自己放手一搏贏了,可是心卻如刀刃割刮般疼痛。
逐流割裂扶住冷月顫抖的肩膀,微瞇的雙眼,柔情的看著冷月冷漠的臉龐,嘴角的血絲不斷的溢出來。
逐流沫影從背後刺他的一劍,明顯都深入六髒了,身體沒有任何的疼痛,心卻疼的他整個身體依偎在冷月身上。
當得知蘇一一死了,他的心只是微微怔了下,或許有些疼痛,但是不如看著冷月消瘦的身影染滿鮮血的站在血泊中時心更疼。
「你根本不愛我。」逐流割裂淡淡的,唇角噙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冷月臉色慘白如那一頭白髮,咬著唇不語。
逐流割裂突然覺得很滿足,能這樣抱著自己深愛的女子,他第一次那般溫柔的放開冷月,溫暖的指腹輕輕撥弄冷月濃密捲翹的睫眊,想要看清她清眸中的倒影。
可是依然是黯淡,冷漠,甚至沒有任何光彩。
冷月迅速別過臉,眼睛不停的眨動著。
突然……
一把寒光閃手的劍,從冷月背後刺來,可是冷月竟然沒有一點察覺。
心倏的加速跳動起來,腦海中全是冷月的身影,顧及不了那麼多,他只希望她可以平安無事。
連「小心!」兩個字,逐流割裂都沒有說,撲倒冷月,背後又是冰冷的一劍,微弱的呼吸在冷月耳邊暖起。
血濺在她眸子上,眼前依然一片墨黑,抽了口氣,一個翻身,縱身而起,一把掐住那士兵的脖子,咬緊牙,狠狠的扭動,只聽見「卡嚓」一聲,士兵般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冷月快速的蹲下身子,扶住逐流割裂倒地的身子,眼淚竟然在眼簾中打轉。
不記得自己哭過多少次,或許一次、兩次……在千年來她只為寧瑟掉過眼淚,然而自己早已逐漸淡忘流淚是什麼感覺。
「不許哭,你是冷月。」逐流割裂抬手拭擦著冷月掉下來的眼淚,氣喘噓噓道。
不知何時,二人完全聽不到身旁廝殺聲,彷彿世界在這一刻定制流轉了。
逐流割裂握起冷月冰冷的手,他知道冷月不會拒絕,因為他讀懂了她的心。
淚愁,亡別。
紅妝,斷腸。
感君憐,此情須問天!
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冷月碰了下逐流割裂同自己一樣,冰冷的手,她感歎!他愛她,她卻心不在他,可是她即使再冷血無情,也在冥冥中,感激他!愧疚他!眷戀他!不是愛情,那份心卻不低於愛情。
然而也可以說,他為她,讓她真真的愛上他!除了寧瑟,他是第一個讓她如此心痛的男人。
一切靜謐的沒有彼此的呼吸聲,大地萬物在不知不覺中也沒有了生息,彼此腦海中湧現出點點回憶。
那日,大殿燭光一暗,她曼妙的身影,輕盈地如燕子般翩然而至的舞蹈。
那日,她凌厲的神色傲視著他。
那日,她臉色蒼白毒性發作,全身依然冷漠無比。
那日,她在自己面前一舞傾城,巧笑嫣然。
那日,他吹笛,她相依。
那日,她為自己擋了一劍。
那日,她安靜的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
那日,他溫柔的伸出左臂,把她摟入懷中。
……
……
(歌曲)
月光色 女子香 淚斷劍 情多長
有多痛 無字想 忘了你
孤單魂 隨風蕩 誰去想 癡情郎
這紅塵的戰場 千軍萬馬 有誰能稱王
過情關 誰敢闖 望明月 心悲涼
千古恨 輪迴嘗 眼一閉 誰最狂
這世道的無常
注定敢愛的人一生傷
月光色 女子香 淚斷劍 情多長
有多痛 無字想 忘了你
孤單魂 隨風蕩 誰去想 癡情郎
這紅塵的戰場 千軍萬馬 有誰能稱王
過情關 誰敢闖 望明月 心悲涼
千古恨 輪迴嘗 眼一閉 誰最狂
過情關 誰敢闖 望明月 心悲涼
千古恨 輪迴嘗 眼一閉 誰最狂
這世道的無常
注定敢愛的人一生傷 …………
冷月垂頭,神色沒有任何光明的看著懷中身體冰涼的逐流割裂,她的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名的手狠狠揪緊,很疼、很疼……
柔唇顫抖了幾下是沒有發出聲音,只是平靜的抱著懷中的逐流割裂,一動不動僵滯了一下,薄唇緊抿,一瞬不瞬的看著面前,黑漆漆一片。
甘坷二十年,秋,一場浩劫終究平息。
那日蘇正南果真趕來,阻止了自己手下的將士,跪拜逐流沫影。
皇宮的血腥殺戮就恢復以往,一切平靜下來,百姓知道真實原因,雖然大驚失色,但也跪拜恭候逐流沫影登基。
昂嘯南從天下第一刺客,封為禁衛軍總領。
逐流沫影登基,封清柯為皇后,牌位列入皇家之中,遺體葬入皇家頤園。
蘇一一加封為貴妃,葬入妃嬪偏園。
逐流割裂沒有人提起,如同沒有這個似的。
冷月失明,沒有人知道,完全是靠她聽覺。
逐流沫影自願交出皇位,並把先皇藏書閣中的一本千年記載之書交給冷月。
冷月才知道,那封印之人,便是拓宴國國師。
冷月嗤笑,原來逐流沫影早就知道自己當初幫他爭奪皇位,並要他幫助的事。
其實冷月早就猜測逐流沫影對千年很是瞭解,因為當日在修蘭山發生的事,對於逐流沫影說一點都不意外。
所以她才來和逐流沫影做交易,然而這只是表面而已,她真正的目的是甘坷國。
是夜,皇宮回簜著幽幽的笛聲,薄霧裊繞的夜晚,笛聲顯得孤寂無比。
冷月順著笛聲找去,朦朧中,她看見了一個影子,淡青色的衣衫,挺拔的背影。
他孤寂的坐著,手中的長笛躥增婉轉悠揚的聲音,恍若天籟的樂曲中,她彷彿看見了浩淼的宇宙中,他一個人的孤單。
「隨時把皇位讓給你。」逐流沫影回身看著冷月道。
冷月臉部抽動了下,至少有一點驚訝。
「千年之前,甘坷、拓宴、梟祈是滅你冰茄國仇國,所以我知道即使我不讓出皇位終究會成為你的敵人。」逐流沫影沒有以往的瀟灑,滿臉反而憂愁起來。
「我也說過,皇位此時對我不重要。」看著冷月沒有任何色彩的眸子,逐流沫影猛然的抱起冷月。
「清柯是到底是怎麼死的。」良久。冷月推開他,語氣冰冷的問道。
「為了我而死,為了你而死。」逐流沫影苦笑一聲道。
冷月明白了,清柯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便用死來讓逐流沫影虧欠他,把甘坷國讓給冷月,她是為了自己,也同樣是為了逐流沫影。如果逐流沫影不把皇位讓給自己,那麼她和他便是仇人。
冷月從心底感歎清柯——好聰明的女子。
「等我需要之日,定會回來奪取皇位。」冷月退後幾步,滿臉的冷漠。
逐流沫影露出俊朗的笑顏,道:「我等你回來的那日。」
天蔚藍,風清爽。
冷月策馬和風影趕向拓宴國,城上,逐流沫影迎風站在哪裡,目送著逐漸消失在自己眼底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