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毛線球。」蘇離輕輕摸了摸它的腦袋,它像是看懂了她無奈的情緒,在她的懷裡哀哀的叫了兩聲。
「我送你回去。」
蘇離賭氣般的往外走,也不去看唐缺,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鬧脾氣,她生氣時,嘴巴鼓鼓的,像塞了兩隻小蘋果,平時溫和的眉眼也染了霜,好像他是這世上罪大惡極的人。
唐缺心中一軟,拉住她的手,「你想留就留下吧。」
蘇離高興的直要歡呼,可笑容在臉上卻漸漸僵硬起來,她留下了毛線球,可是她卻要離開,她給了毛線球一個歸宿,而她,卻要繼續奔波。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貼了貼毛線球的臉,意味深長的說了聲:「對不起。」
對不起,唐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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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線球來到這裡的第五天,唐缺已經能回唐氏工作了,他長期住在基地已經讓唐老爺子十分不滿,所以,他今天必須要回城堡一次。
許翠見他回來,很多次都想問他關於小豬的消息,但是她一個下人,不能冒冒失失的去打擾主人,幾番三思之後,終於將所有的問題都嚥了下去。
自從小豬落水之後,,許翠就發現她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好像突然間變了一個人,變得不再懦弱,不再單純,她甚至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小豬。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樣的小豬,應該是不好欺負,所以,她的擔心也有些多餘。
唐缺正和唐老爺子在書房裡談話,唐舒和唐翊也在。
唐氏現在的大權掌握在唐缺手裡,為了不讓唐翊在外招惹是非,所以唐老爺子也給他安排了一份工作,職位不高不低,比起唐缺來要差上許多。
而唐舒無心經商,再加上他本就是養子身份,所以,樂得逍遙快活,跟朋友合開了一家酒店,他只入股,不參與經營。
幾人正說話間,唐缺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他看了眼來電,起身說:「我接個電話。」
電話是洪烈打來的,他來不及做什麼語句鋪墊,直接就喊道:「哥,小豬不見了。」
「平時這個時候,她已經做好了晚飯,可是西凡說,從早上就沒有見過她,我們都以為她跟哥一起走了。」洪烈著急的跺著腳,似乎是在對旁邊的什麼東西斥責:「小畜生,滾到一邊玩兒去。」
電話裡傳來毛線球的叫聲,好像是受了欺負。
唐缺忽然想到那天傍晚,她抱著毛線球,明亮的眼中蒙了層淡淡的優傷,她對毛線球說,對不起。
那聲對不起讓他的心狠狠的沉了一下,好像有什麼人將鐵塊壓了上去。
「哥,小豬為什麼要走啊?她不是呆得好好的嗎?」
唐缺也很想問她,你為什麼要走?你明明答應過我的,要一直做小豬,為什麼還要走?
有時候,他明知道她不是從前那個小豬,可是,他仍然願意給自己編造一個虛構的假象,一直的做著自我欺騙,就像吸食大//麻的人,貪圖一時的快樂似神仙,卻終究不是兩全法。
「讓她走吧。」唐缺按掉電話,像是在對某個時期的自己說再見,原來快樂總是如此短暫,虛假總是如此漫長。
他以為她是上天派給他的天使,卻在將他的世界攪得天翻地覆的時候對他說,她只是一時貪玩,走錯了方向,她是天使,可是他卻不是她治癒的對象,她短暫停留,稍縱即逝。
小豬,你怎麼可以這樣殘忍。
蘇離在公用電話亭撥通了夢詩音的電話,面對那邊驚喜的尖叫,她釋然一笑:「我回來了。」
詩音和寧修現在租住在以前的貧民窟,因為這裡的房價低廉,而且遠離鬧市。
再次回到從小生長的地方,除了熟悉之外,竟然沒有絲毫的留戀,恐怕沒有人會去常常懷念一段苦澀的時光。
蘇離先是去奶奶的墳前祭拜,然後才回到他們的臨時住所。
房子雖然很小,但是被詩音收拾的乾淨整潔,她的那個床鋪始終為她保留著。
晚飯很豐盛,都是蘇離喜歡吃的菜,她已經很久沒有嘗過詩音的手藝了,現在吃起來,許多回憶就跟著一起湧進腦海。
寧修的身體似乎越來越不好,一張臉總是蒼白的沒有血色,今天因為看見她,難得的有些紅潤,人也精神了不少。
三人之間的話題多數是圍繞著蘇離失憶期間所發生的事,蘇離跟他們講了許多,惟獨隱瞞了她和唐缺之間的這段感情,既然已經成為了過去,她也不想過多的提起。
搬家的時候,寧修將那個神龕也一起搬了過來,吃過飯,蘇離站在神龕面前深思許久,直到詩音走過來說:「阿離,我懷疑你的師傅,他還活著。」
其實蘇離早就在心中堅定了這個想法,但是光憑一條銀鏈,還不能夠百分之百的確定,那個人就是師傅,畢竟當年,她親眼看到他身中數槍,落進大海。
「你離開的這段日子,那個僱主曾經找過我。」詩音回想著當時的情景,依然心有餘悸,那個男人,雖然長得好看,但是太過於危險陰森。
聽到詩音這樣一說,蘇離立刻回過頭,追問她:「他都說了什麼?」
「他說你是假裝失憶接近唐缺,他說,你一定會完成任務。」
蘇離眉頭一皺,心底不知是什麼滋味,如果詩音所見到的人真的是師傅,那麼他也同時是僱用他的那個人,師傅為什麼要殺唐缺,為什麼他獨獨選中自己,卻不跟自己見面。
難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然無法釋懷當年的誤會嗎?
「阿離,你已經決定放棄任務了,是嗎?」詩音拉過她的手,她的指尖冰涼,讓她一陣心疼。
「對不起,詩音,對不起。」
這些日子面對唐缺,她有無數次殺他的機會,可是,她無法對這個她深愛的男子揮舞刀刃,哪怕是違背了殺手的職業准責,哪怕是擔負起以後莫測的命運,她也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