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唐缺還在公司,這是她照顧了他飲食起居這麼久而總結出來的作息習慣,他絕對是一個對工作一絲不苟的人。
這也是唐老爺子器重他的原因之一。
蘇離輕車熟路的進入他的房間,裡面的一切都擺放的整整齊齊,大部分要歸功於她的勤勞。
只是,他有一個放私人物品的抽屜,雖然平時不鎖,但蘇離也從來沒有擅自打開過,她沒有偷看別人隱私的愛好。
但這一次,她不得不將這幾個抽屜依次打開,因為她要找的東西應該就放在這裡。
抽屜裡並沒有放太多的東西,一些相片,一些書本,還有他的隨筆。
當她找到最後一層,只發現一張卡片,卡片上寫著兩行字:茶亦醉人何必酒,書能香我不須花。
署名:唐玦!
又是這個名字,曾經在他送的書上看過一次,許翠說,唐家上下並沒有人叫唐玦,這很可能是一個並不存在的人。
蘇離凝視了那卡片一會兒,慢慢合上抽屜。
她在心裡納悶,那東西既然沒有放在這裡,那會放在什麼地方呢?他沒有理由每天隨身攜帶吧。
蘇離不得已,只好又在他的房間裡翻找了一圈,但是,仍然沒有找到。
正當她快要洩氣的時候,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冷冷的在背後響起:「你要找的是這個嗎?」
她太過於專注與著急,所以,連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她都沒有察覺,此時驚覺,已經晚了。
他站在門口,手裡捏了條銀色的鏈子,目光像兩把帶著毒的利刃,正在將她凌遲。
蘇離在一瞬間了然明白,這個男人,他太精明,只是短短的兩天,他竟然已經發現她恢復了記憶。
她一直覺得自己偽裝的很好,卻依然沒能逃過他鷹隼般的利眸,像以前許多次一樣,她在他的面前,竟然像是完全赤/裸的小孩,沒有任何的秘密。
此時,她只能強裝冷靜的直起身子,還可以鎮定的問他:「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唐翊回來的時候。」他手裡拿著鏈子,走得很慢,但是目標很明確,每落一次腳步,蘇離都覺得像是在經受一種看不見的酷刑,她竟然情不自禁的往後退了一大步。
「以前唐翊調戲你的時候,你總是害羞的不敢看她,而這一次,你卻微微一笑,你眼中的目光太過於鎮定,因為你深知,唐翊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他離她越來越近,於是,那種緊逼的感覺便越來越強,好像被裝在一個袋子裡,袋子正逐漸的收緊。
蘇離已經退到了窗戶邊緣,雙手握緊成拳。
「如果說這件事讓我產生了懷疑,那麼你在籃球上擦汗的動作就更加堅定了我的想法,因為小豬,她從來都是用袖子擦汗。」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說小豬的時候,竟然帶了那麼一點點咬牙的重音,似乎是不捨,又似乎是恨意。
對唐缺來說,疑點不需要太多,兩點就可以判她死刑。
「所以,你故意拿走了鏈子是嗎?」
「在這裡,這是你惟一珍貴的東西,你一定會回來拿走它,我只需要等魚上鉤就好。」他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形無邊的將她籠罩,後背抵上陽台的窗戶,一種涼意在身體上滋生。
「這個東西是你動手的信號嗎?」一張卡片被他捏在手心,顯然是剛剛寄來的,上面依然是那行小字:「阿離,笑一個。」
她知道,現在再多的解釋也是無用的,唐缺一定認為,她恢復了記憶確依然留下來,是為了尋找機會對他下手,所以,此時,他對她來說,是必須要消滅的敵人。
她終究不是他的對手,連選擇離開都這麼艱難,真的很失敗。
手在背後觸上窗戶的開關,她靈巧的挑開,卻被他突然按住了肩膀,他將她壓在窗戶上,眸子裡的憤怒從沒這樣誇張的洩露出來,他的表情告訴她,這是他極度氣憤的表現。
為了不讓自己受傷,她必須要反抗,膝蓋剛剛曲起,他已經早有防備的用腿壓制住,右手抬起,在她的頸外側用力一砍。
蘇離對這個地方太過於熟悉,因為這也是她常常擊打對手的部位,可在瞬間使人昏迷,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眼前一黑,軟軟的趴在他的肩膀上。
感覺她的身體軟了下來,唐缺依然保持著讓她依靠的姿勢,只是眼中的神情複雜,最後緩緩閉上眼睛,像是在自言自語:乖乖的做小豬,不好嗎?蘇離!
蘇離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頸部的疼痛依然在,她想伸手揉一揉,可是卻發現四肢無力,好像剛跑完一萬米的感覺。
她暗自奇怪,這並不是昏迷的症狀。
但是在無法解釋之前,她只能老老實實的躺在這裡,幸好身下是一張還算柔軟的床,呼吸的也算是正常的空氣。
這個時候,她只能等待著身體慢慢復甦,同時等待著那個人的最終抉擇。
她其實不怕,因為她有充足的心理準備,從入這一行到今天,她歷經過無數次生死考驗,包括親眼看見最親的人倒在自己面前,所以,她有一顆堅強的小心臟,只是這種堅強在那個人的面前不知道還能不能偽裝下去,她怕,她會哭。
已經有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肚子裡那種彷彿被掏空了一切的飢餓感,這讓她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將睡未睡的時候,忽然聽見清脆的開鎖聲,然後有人拉開厚重的鐵門。
她在心裡苦笑,原來她是這麼危險的人物嗎?還需要重重把守,四面鐵壁。
身體的力量似乎在一點點的恢復,卻遠未達到能夠獨立行動的地步,所以,明明知道有人拿起她的手臂,細而涼的針管貼上她的血管,她卻無法做出掙扎。
刺痛讓她微微皺起了眉,感覺到有冰涼的液體流進了身體,她還是吃驚了,原來她會這樣四肢無力,是因為有人給她注射了某種藥物。
來人收拾好針管,轉身欲走。
她忽然在身後叫出他的名字:「西凡。」
她有一雙能在黑夜中辯物的眼睛,這是從小刻苦訓練的結果,唐缺也有這種本事,不過,顯然沒有她這般明亮。
她還記得他們第一次交手,在那個一片漆黑的宴會大廳,他是第一個祝她生日快樂的人,也是第一個可以這樣堂而皇之走進她心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