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彈奏的是鋼琴王子——理查德-克萊德曼的秋日私語。
正當她沉浸在自己的樂曲中,忽然一隻修長的手按住了琴鏈,琴聲戛然而止。
她抬起頭,便看到唐缺幽潭般的深邃黑眸正一眨不眨的盯著她,彷彿在透過她看著某個人,眸底漸漸湧上一些類似於癡迷的東西,一層一層堆積下來,漸漸濃烈。
「你是誰?」他伸出手,將她摟進懷裡,下巴抵著她柔軟的發頂,輕輕的摩挲。
「我很想你,你知道嗎?」帶著眷戀的低喃,彷彿情人間最私密的話語。
姚寶姍剛張了嘴又緊緊閉上,深埋在他胸前的臉,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
原來想吸引這個男人的注意,真的不能用普通的方式。
她故意接近大少唐舒,旁敲側擊的瞭解唐缺的喜好,知道他喜歡鋼琴,於是央求父母前來唐家做客,當著他的面彈奏了她最拿手的曲子,沒想到,他根本沒有將一絲一毫的注意力是放在她的身上,整個樂曲演奏當中,一直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這讓她很受打擊。
原來,不是她彈得不好,而是她彈錯了曲子,用錯了鋼琴,同時,也穿錯了衣服。
唐缺的母親是個鋼琴家,她喜歡穿碎花裙子,她一直喜歡用這架黑色鋼琴,因為這是她的第一台鋼琴,不是最好的,卻是最留戀的,而且,她最擅長的曲子就是秋日私語。
任他抱了一會兒,姚寶姍輕輕推開他,美夢做一會兒就好,時間太長,很容易無法自拔,她要把時間拿捏的恰到好處,不會讓他因為所抱的人不是自己的母親而失望 。
「三少,我是寶兒,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她巧笑嫣然,仿若一隻盛開的薔薇。
唐缺微微一愣,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的神態,修長的指尖滑過黑白相間的琴鍵,隨口問:「你喜歡理查德-克萊德曼?」
姚寶姍搖搖頭,回答的十分乾脆:「不喜歡。」
「可你卻彈他的曲子?」
「因為,你喜歡。」姚寶姍勾起唇角,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放在他的胸前,勾魂一笑:「三少,我有引起你的注意了嗎?」
唐缺孤寒而犀利的眸子驀然染上興味,湊近她的唇邊,輕聲反問:「你說呢?」
蘇離靜靜的站在門口,鋼琴前親密相偎的一對男女,看上去是多麼般配而亮眼的組合,她把那個穿碎花裙的姚小姐想成自己,感覺那畫面瞬間就失了美感,竟然有幾分荒唐,是醜小鴨和王子的故事嗎?
不,不是的,她不是主角。
主角是別人,是他的未婚妻,他說,我很想你,你知道嗎?
從來都把自己的感情掩藏在骨髓裡的唐缺,他會對一個女人說出這樣的話,那個女人必然是對他極為重要的人。
蘇離覺得此時的自己很像一個小丑,雖然一直很努力很努力的想博得他開懷一笑,可是,小丑永遠登不了大雅之堂,醜小鴨也永遠不會變成白天鵝。
她只是小豬,平凡而愚笨。
蘇離手裡還攥著毛巾,坑髒的白色似乎在嘲笑著她的癡人說夢,時刻提醒著她的傭人身份。
她出了城堡,漫無目的行走。
心裡頭很亂,於是仰起頭哼唱許翠剛教她的歌兒:「豬頭豬腦豬身豬尾巴,從來不挑食的乖娃娃,每天睡到日曬三桿後,從不刷牙從不打架……」
唱著唱著,自己就笑了,只是笑容裡帶了晶瑩的水氣,她用袖子一蹭,茫然的看著面前空蕩蕩的籃球場,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這裡。
在籃球架下面坐了很久,坐到天邊的雲被一點點染成紅色,明知道很晚了,蘇離卻一點也不想走,她突然很害怕回去,怕看到姚小姐,怕看到唐缺,怕……怕面對自己。
身後傳來雜沓的腳步聲,似乎在向著她所在的方向逼近。
在這片山裡,除了為唐缺開闢而出的籃球場,沒有其它的建築,更不會有其它的人。
蘇離急忙跳起來,警惕的看向聲音傳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