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仍然是洞開的,收納了城市的璀璨琉璃。
唐缺站在窗邊,微微探出身子。
川流不息的馬路上,早已不見了那個女人的身影,回頭垂眸,一條細細的鏈子掉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有人抬起腳從上面跨過。
他走過去,俯身拾起。
不是多麼價值連城的東西,銀的,完全手工製作,上面有一個扇形的墜子,用刻刀清晰的刻了一個『離』字。
對著鏡子,蘇離摘下臉上的半張面具,溫和的燈光下,映了一張傾城的面孔。
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冷傲靈動中又帶著種勾魂攝魄之態,美艷絕倫。
雙手捧起一灣清水撲在臉上,任那水珠順著盈白的臉頰點點滴落,扶著冰冷的池沿,她仍在回想著剛才與唐缺的交手。
這個男人,比她想像中還要強大。
拿過一旁的毛巾擦去臉上的水珠,凝視著鏡子中乾淨的素顏,想要展眉一笑,卻突然眼光收緊,手摸上空空的頸間。
鏈子呢?
用力的回想,似乎是和唐缺交手時被扯掉了,很可能就落在宴會的大廳裡。
但是,現在回去不是明智之舉,如果唐缺撿到那條鏈子,他很可能在原地設下陷阱,等著她自投羅網,可是心中,始終是不甘的。
「師傅。」低低叫了聲那人的名字,透著種茫然的思念,卻是隔了兩重天。
猶記得他為她做這條項鏈時的情景,秋日的庭院,夕陽的餘暉映紅了簇簇的風葉,他坐在屋外,背脊微躬,白色的襯衫卷在手肘上,露出結實的小臂,他一下一下的打磨著手裡的銀塊,專注而細膩。
落日的紅光斜映著他的側臉,少年清新單薄的輪廓在她的面前晃動,一條銀色的鏈子靈巧的穿梭在他修長白皙的十指間,他小心的刻上她的名字『離』,然後用袖子擦了把額上的汗水,晃著手中的項鏈,朝她笑開,「阿離,看,做好了。」
她坐在離他很近的小板凳上,笑瞇瞇的伸過脖子。
他笑著掐她的耳朵,力道小的幾乎感覺不到。
「阿離啊阿離,沒有為師,你可怎麼辦呢?」他為她戴上這條手工項鏈。
她嘟著嘴巴說:「阿離永遠也不離開師傅。」
那時,她十歲,他十五,青春正年少,年華昭昭。
一轉眼,十年過去了,歲月不饒人。
身後,有人推門而入,蘇離收回思緒,望著鏡子中的人,勾起唇,笑了:「詩音。」
夢詩音拿起一旁的乾毛巾給她擦了擦被水濡濕的頭髮,手下動作輕柔,讓她覺得是種享受。
「阿離,你又去出任務了?」
蘇離閉上美麗的眸,偎在她身邊,聲音淺淺:「詩音,這個任務做完,寧修的病就有救了。」她伸出一根纖纖玉指:「對方出這個數。」
夢詩音擦著頭髮的手一頓,瞪大眼睛:「一百萬?」
晃了晃手指表示否定。
「一千萬?」
繼續晃一晃。
「不會是一億吧?」夢詩音的動作徹底停下了,嬌美的小臉因為震驚而皺成一團。
蘇離回身抱住她,語氣中充滿了歡喜:「是啊,一億呢,詩音,做完這個任務,我們就洗手不幹了好不好,帶著修岳去治病。」
「阿離,能讓對方出得起一億的價錢,你要殺的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