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沈愷恆陪在身旁,可在各種目光緊緊注視下的慕若心,這一餐早飯吃的似是有生以來最艱難的一頓。她只是勉強吃了幾口,便匆匆向沈正天的書房走去。
「不用怕,我爸他雖然看上去有些嚴厲,但絕不會為難你。」沈愷恆安慰著她,為她輕輕推開了門。
灑滿陽光的書房裡,窗邊的常春籐生的湛亮繁茂,蜿蜒的枝葉散發著淡淡的清香。桌前的沈正天半倚著桌角,目光凝於那片盎然的綠意中,絲毫沒有留意響起的門聲。偌大的紅木桌上整潔有序,除了幾摞工整的文件,赫然入目的是一個木製筆筒,慕若心微微蹙眉,也顧不上這樣闖入是不是禮貌得體,她迫不及待的挪步上前細細一看,那筆筒上雕琢的正是一幅滄海明月圖……
慕若心掩住唇,幾乎要驚呼出聲……
這常春籐,這筆筒,還有這桌邊凝神的男人,和媽媽筆下的幾幅畫面是那麼相似!
難怪在西班牙偶遇沈正天時她腦中會閃過一抹似曾相識的模糊影像!
又想起米哈斯小鎮,想起那老房子裡的月牙形泳池……
她呆呆的看著沈正天,心頭跳躍著千萬個疑團,她想立刻向他詢問一些關於媽媽的點滴,可卻又不知從何問起才不會顯得太唐突。畢竟眼前的男人是赫赫省委書記,是她丈夫的威嚴父親,他這樣身份的男人會認識媽媽嗎?難道,一切都是巧合?可是,如此程度的巧合是不是太詭異?
「哦,你來了?坐吧。」察覺出她的存在,沈正天回過頭,向她招了招手。
慕若心強壓著慌亂的心跳,「對不起,我忘了敲門。」
「沒事。」沈正天輕輕搖頭,目光凝在她的臉上,威嚴的神情略有失神。
他淡淡說道,「嗯,我找你來也沒什麼別的事情,只是想瞭解一下,你的家庭,你的父母。」
慕若心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我的母親叫慕清月,在我4歲的那年她就去世了,她生前是F市一中的語文老師。我父親是F市市長賀靖松,但因為他和我母親離婚的關係,我和弟弟始終跟著外婆一起,和他聯絡並不多。」
「你還有個弟弟?」
「是,弟弟叫慕天摯,小我3歲,一直在美國讀書,今年在那邊簽下了一家公司,以後會留在那邊。」
沈正天攏起眉,「就是說,你弟弟剛出生沒多久,你母親就去世了?」
「是,其實我還有個妹妹,和弟弟是龍鳳胎,只是妹妹才出生幾天便夭折了。」
看著慕若心漸起傷感的面色,沈正天聲音低啞,「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問起你的傷心事,我只是想瞭解一些關於你的情況。」
「我明白,畢竟我的家庭背景的確配不上愷恆,但是我所受的教育並不比誰差!希望您能給我個機會,我會努力做一個好妻子,好媳婦。」慕若心誠懇的說道,她眸中清澈的堅定讓沈正天漸漸看的失神,慕若心被他癡怔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臉色慢慢漲紅……
「爸……」她咬唇低喚,「您還有什麼想瞭解的嗎?」
沈正天目光一抖,急忙回神,「對不起,我剛剛在想別的事情。」
他輕輕咳了咳,掩飾著自己的尷尬,似是有些猶豫,「你……你長的很像你的母親?」
「應該是吧,聽外婆講是這樣,不過媽媽在世的時候我太小,沒什麼印象了。」
沈正天微微點頭,又道,「你的這個吊墜,是愷恆送你的,還是……」
「是我媽媽留下的遺物。」慕若心輕輕撫摸著胸口的吊墜,越發覺得沈正天無論神情還是問題都有些不對勁,她腦子一熱,脫口而出,「爸,我想冒昧的問一句,您認識我的媽媽嗎?」
沈正天明顯一愣,而後無奈的搖了搖頭,聲音有些低沉,「我二十多年前出過一場車禍,雖是撿回了一條命,可是卻失去了記憶。我完全不記得從前的事情,所以才想和你聊一聊,因為……」
他頓了頓,啞聲說道,「因為從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或許,或許我曾經認識你的媽媽也說不定,以前我是主抓省裡文教衛生工作的……」
他吞回了關於那枚吊墜的疑問,在事情沒搞清楚之前,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有可能深埋在記憶深處的他的某些過往。他沒有告訴她,他的舊物裡始終收著一枚他這麼多年來一直想不通的吊墜,那是一把精緻的小鎖,鎖環處是同樣的彩鑽,鎖心處也有一顆同樣的藍寶石,那枚吊墜和她脖子上所戴的小鑰匙明顯是一對……
他的樣子讓慕若心忽然有了些勇氣,她輕聲說道,「我對您也同樣有這種感覺,您知道嗎,我媽媽留下來許多她畫的畫,那畫裡面不僅有米哈斯小鎮的全貌,還有您家那處房子,那個月牙泳池,而且,媽媽還畫了很多很多您書房裡的這些常春籐……
慕若心輕輕拿起那只筆筒,撫摸著那紋理精巧的雕刻,「尤其是這個筆筒,我不會認錯!」
「你說,什麼?」沈正天的身子明顯一震。
「這筆筒……的確是一件舊物,我雖然不記得從哪裡買到的,但即便失去記憶後我還是把它從舊物堆裡翻了出來一直在用,用了二十多年了……」
「若心,有機會的話,能不能讓我看看你媽媽的那些畫?」他看著慕若心,聲音沙啞,慕若心忽然生出一種對他莫名的親近感,「當然可以。」
「這件事,先不要對任何人講,包括愷恆。因為……」
他的話還沒說完,房門忽然被推開,周碧雲手上搭著兩件衣服,目光淡漠的掃過慕若心,又看向他,「正天,該去上班了。」
「哦,好。」沈正天起身,又看了看慕若心,「我剛才說的,你都記住了吧,既然你和愷恆已成事實,我們也不想硬把你們拆散,但沈家的家規你必須牢記,尤其愷恆的身份不同常人,你以後自然也會經常被媒體關注,我們絕不准你做出任何有損沈家顏面的事。」
別過周碧雲銳利的目光,慕若心掩下心頭的疑惑,順從的點頭,「我記住了,謝謝爸媽肯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