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倚窗而坐。暖色的光線氤氤氳氳,屋裡放著一首老舊的鋼琴曲。角落裡無人問津的鞦韆還在晃晃悠悠的搖擺,紗簾垂落映出傾城日影。白底紅格的碎花桌布,明黃色的大沙發,細頸花瓶裡插著一朵白玫瑰,清水供養,香氣襲人。夏夢要了杯咖啡,白色的小瓷杯,浮著一層心形的奶沫,再倒上Espresso,旁邊的小籐框裡裝著兩塊溫熱的紅豆蛋糕。
夏夢呷下一口咖啡,「停停,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種說法,當我們出生的時候,這個世界上在另一個地方也會出現一個和我們一模一樣的人,但是我們終其一生都無法與他們相遇。」她望著杯子上的圖案怔怔發呆,迷濛的雙眼出現了類似困擾的情緒。腦海中是從認識以來與葉謙相處的點點滴滴片段,最後與陸盈生的臉不斷交疊在一起。
不知是否是天意弄人,與葉謙相處短短一個月光景,竟使她一再的想起陸盈生。初見他定了她最愛的飯店,菜餚的瞭解,在研究所泡的柚子清茶,以及超市的誤認……很多細微的偶然,巧合的疊加,都令她愈加的心煩意亂。夏夢的手心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有種隱秘的答案即將呼之欲出,甚至閃過一些瘋狂無法定義的期待。
「這沒有什麼根據。」單停停拿著叉子叉住蛋糕放進嘴裡,隨口說,「一個是金光燦燦的海龜,一個是平凡樸實的大學生。」她心滿意足吃完蛋糕,難得一本正經,「夏夢,很多東西過去就是過去了,我們無從改變就只能接受。陸盈生再好也已經陪不了你,而你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你要懂得憐取眼前人。」
夏夢靠在沙發上,微仰著頭,緊閉著雙眼,捲翹的睫毛微顫,沒有說話。
單停停默歎了一口氣:「明晚有個慈善晚會咱們要一起去,我和單羽五點去接你。」她抽了幾張紙巾,胡亂擦掉嘴邊的麵包屑,拍拍她,「還有個人想要見你,估計快到了。」
夏夢睜開眼睛瞅她,清光一閃:「誰?」
單停停嘿嘿一笑,視線掃向門外,那個人影已經推開門——剛二十出頭模樣,看起來稚氣未脫,只是眉宇間暗藏堅毅。「說曹操曹操到。」她揚手喊,「何斐諾,這!」無視夏夢殺人般目光,嫣然一笑,「姐妹兒,我撤了啊,你們好好敘敘舊。」
她挎著包走到中間時,拍了拍何斐諾的肩膀,低語交代了幾句。何斐諾點頭,走到桌前,怯怯叫了聲:「姐。」
夏夢低著頭拿勺子轉了轉杯子:「坐吧,想喝點什麼?」
服務生端上一杯冰水,夏夢推到他面前,神情溫和,她雙手捂著杯沿,汲取熱氣:「有一段時間沒去看你了,在學校還適應嗎?錢夠不夠?我再給你些。」說著她拉開隨身的包。
「姐。」何斐諾喊了一聲,又垂下眼眸,「我……我不是來要錢。我就是想來看看你。」
夏夢若有若無應了一聲,她側開臉看向窗外,神色晦暗。
何斐諾眼神一黯,抬頭努力笑道:「姐,我下周估計就要去實習了。大概要四個多月,到時候回來我給你帶禮物。」
「要這麼久啊。那你好好照顧自己。」夏夢輕皺著眉,想了想還是從錢包中拿出一沓錢放在桌上,阻止了何斐諾動作,「出門在外,有點錢傍身總是好的。」她衝他笑了一下,起身摸摸他的頭,「好好加油,我先走了。」
何斐諾點點頭,夏夢滿意笑了一下離開。他目光隨著她的動作移動,一室的咖啡香在門縫開合一剎吹散。他低下頭,喝完杯中最後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