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爭鬥一旦開始,便永遠不會結束。
『行宮見月傷心色,夜雨聞鈴腸斷聲。』我手中的看著詞,心中是感慨萬分。
連續兩日,我都以早早睡下推拒了簡犁羲。
之後便聽聞他去了沈貴人那裡,今夜他是在那個年輕嬌美的沈青揚旁。
最卑賤不過感情,最冷不過人心,我起身,坐在梳妝台前,細細的端詳著自己,那麼多年過去了,我是哪裡變了,又是哪裡沒變呢……
我也不過只是一個有著絕色面容的寡婦而已……
「啟稟太后娘娘,剛剛侍衛來通報,皇后稱公主病重,現在皇上已經前去坤寧宮了。」我剛剛吹滅了一盞蠟燭。
我心中暗笑,看來這表面平靜的後宮,實際還是那般暗藏湧動……
她們是為了利益在爭奪,而我若是真正爭奪起來,又是為了什麼呢?
四面紅牆,女人的一生都被圈在這面,這是一個圍城。
就算拼了命進了宮,做不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都是難熬的。
那些暗藏著攻於心計的內心都有著撕裂般的痛苦,也許只是受過之人才會懂得。
次日,陽光晃得我睜開了朦朧的睡眼。
「太后娘娘您醒啦,快起來梳洗吧。」
我下了床榻,又開始日復一日繁瑣的步驟。
奴才們為我梳理著繁複的髮髻,我看著,真是儀態萬方,我雖凌駕所有人之上,為何如今卻是這般惆悵。
吃了午膳,我讓月月磨了墨,便畫起了水墨丹青。
外面眾花凋零,而這皇宮裡,卻是永遠百花齊放。
而我宮外的一片梅花,已經開放了,冷傲的獨自矗立,不畏嚴寒。
梅花花色艷麗多彩,氣味芬芳襲人,她不怕天寒地凍,不畏冰襲雪侵,不懼霜刀風險,不屈不撓,昂首怒放,獨具風采。
我打開了窗子,被風吹動的梅花,香氣撲鼻而來。
「太后娘娘小心著涼啊。」月月為我披上披風
只有感受到冷風侵襲,我才覺著我活著,這樣的冷風會吹的我更加清醒。
我看著那些梅花,我愛這梅花……
「啟稟太后娘娘,哲贏王在外請見。」
我看向窗外,敏哲抱著珍兒,還有柳妍。
我與敏哲相視一笑,他抱著珍兒,在梅花林中笑著,美好的刺眼。
我們已經有了孩子,眼神中不在是單單的情感,而是一種為人父母的默契。
我幾乎快喜極而泣說道:「快,快傳進來。」
「皇太后吉祥,微臣給太后娘娘請安。」敏哲抱著珍兒,那是我女兒,那般嬌小可愛。
「嗯,哲贏王和柳王妃你們坐吧。」
「啟稟太后娘娘,奴婢剛剛恢復了身形,王爺說帶著珍兒來給太后娘娘您請安,雖是龍鳳胎,但儒兒出生的較晚,還比較小,等滿歲了就來給太后娘娘請安。」
我笑著說道:「快給哀家看看珍兒。」
敏哲向前,我抱過珍兒,她在我懷中,笑的很甜,不停的用手抓著我頭上垂下的流蘇。
「珍兒真是十分喜歡太后娘娘啊。」柳妍笑著說道
我看了眼柳妍說道:「哀家也是十分喜歡珍兒啊。」並撫摸著她細膩的臉蛋。
我接著說道:「取了名字沒有?」
敏哲笑著說道:「宜珍,小名兒是皇太后賜的珍兒。」
我點了點頭,繼續看著懷中的珍兒,彷彿總是看不夠。
過了一會,珍兒便哭了起來。
看她的樣子應該是餓了,我便吩咐道:「月月,去拿之前進貢的牛乳,用開水泡開了之後承上來。」
「是,太后娘娘。」
柳妍開心的說道:「太后娘娘,您如此疼愛珍兒,臣妾真是喜不自勝啊。」
我笑著說:「珍兒如此嬌小可愛,哀家又怎麼會不疼愛呢。」
柳妍笑著說:「蒙太后娘娘如此恩寵,以後臣妾多多帶珍兒來給太后娘娘請安。」
而敏哲在一旁,看著我抱著珍兒,那般由心的笑著。
牛乳承了上來,我拿起羹匙,餵著她,一會兒她便咯咯的笑起來。
不停的抱著我,嘴裡咿咿呀呀的嘟囔著,真是可愛極了。
柳妍抱開她時,珍兒嗚嗚的哭了起來。
柳妍笑著說:「珍兒還小,卻也知道皇太后的御鳳殿好呢,哭著不肯走呢。」
我笑著說:「以後帶珍兒常來玩吧。」
他們跪安,我看著珍兒,險些落淚。
而敏哲看著我,重重的點了點頭。
送走了珍兒,總覺著心裡空空的,憋悶,便吩咐擺駕玉龍園。
我染上紅唇,披著深色的披風,貂毛的圍領,金色的護手,大批的隨從跟在身後,手持著孔雀羽毛。仗勢雖大,但我就是不能由心的笑出來,臉上儘是些冷漠的表情。
「打啊!你有本事就打下來!不過秦貴人你可要想清楚了,這一巴掌打下去,只會讓皇上更疼愛我,而你,會為這一巴掌付出代價的!」
我剛走到一半,便聽見玉龍園亭子裡的說話聲。
我擺了擺手,做了個停下的手勢。
大批奴才都停了下,我看過去,是沈貴人和秦貴人。
那個沈青揚腳下踩著一個白色的繡花帕子,而秦若寒揚起的手一直在空中,遲遲沒有打下來。
「呵,看來你也知道我們之間誰比較得寵!雖同為貴人,可你跟我能一樣麼?皇上更寵愛誰,不用我說秦姐姐你也知道吧?」她揚著臉,表情,語氣是滿滿的春風得意。
「沈青揚你別欺人太甚了!你以為你是誰!現在後宮做主的是你沈貴人麼?」秦若寒的臉上隱忍著怒氣,手還停留在那裡。
「唷,這後宮做主的雖不是我,但我只要壓得住你,讓你不見天顏就可以了!你以為你去討好皇太后,就有撐腰的了?且不說皇太后能不能給你撐腰,就說皇太后年紀已大,她又能稱霸多久?」
「這些話,你敢當著皇太后面前說麼?卑鄙小人!」
「我現在是不敢,不過這以後宮裡說的算的也不一定是皇太后,而是皇上寵得人,懂麼?皇太后的位置以後還不一定是誰的呢。」
「我若是將你這一番話稟告給皇太后,你能脫身麼!識相的快點給我退下!」
「呵,你大可以去說,我不承認就是了,現在這裡又沒第二個人,而你,就如我腳下你的帕子一樣,永遠不會翻身了,哈哈哈。」
「打!給哀家狠狠的打下去!」我終於走了過去,身後大批的侍從,沈青揚嚇的後退幾步。
『啪』的一聲,秦若寒的那巴掌,終於直直的打了下去,落在沈青揚的臉上,聲音格外的大。
沈青揚捂著臉,哭著跪下說道:「皇太后……太后娘娘請恕罪,臣妾,臣妾不是有心的,臣妾自己掌嘴!」
她忍著痛,拚命的掌自己的嘴。
月月為我鋪上綢緞墊子,我坐下來冷冷看著她說:「剛剛的那個沈貴人哪裡去了?嗯?」
我玩弄起扳指,冷笑的說:「一個小小的貴人,竟如此口出狂言,你是活膩了?還是在這宮裡的日子過的太平了?」
她驚恐的看著我,繼而大哭,還在不停的掌嘴:「臣妾,臣妾真的是無心的!請太后娘娘高抬貴手,饒了臣妾吧,饒了臣妾吧!臣妾知道錯了!」
「饒了你?哀家怎麼會饒了你呢?你這些事分析的如此透徹,那你來告訴哀家,怎麼饒了你?」
「臣妾,臣妾……」
「傳哀家的旨意,沈貴人口出狂言,對哀家大不敬,降下貴人之位,送去辛者庫!」
接著我看了一眼秦若寒說道:「這個耳光,哀家讓你牢牢的記住,若以後你跟沈貴人之間有任何爭端,你都可以自行處理。」
「是!臣妾知道了,臣妾謹遵太后娘娘教誨。」
我起了身,沈青揚爬過來抱住我的腳:「皇太后饒命啊!臣妾知道錯了!臣妾真是無心的啊,臣妾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臣妾自己掌嘴,再也不說了!」
我踢開了她,指著她冷笑的說:「哀家皇太后的位置,可以給你,那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承不承擔得起!」
我轉身離開,她被兩個奴才壓著去了辛者庫。
一直哭喊著要見皇上,我看著她被人拖走,心中冷笑著
轉頭對榮福說道:「讓辛者庫的那些嬤嬤們給哀家好生照顧照顧這個賤人!」
榮福說道:「庶,奴才領旨!」
但我沒料到的是,有些事情,偏偏會那樣發生,但那當然是後話了……
「皇上駕到———」
我剛回了御鳳殿,簡犁羲便來了。
我早就料想,旨意一出,他必然會來御鳳殿。
我正在用豆蔻染指,手部塗抹著染膏,按摩著,簡犁羲便進來說道:「朕給皇太后請安。」
我瞥了一眼奴才們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太后娘娘。」大殿上的侍衛全部撤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