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虹。」
「長虹。」
凌瓊柯感覺自己彷彿做了一場很長的夢,夢中有一個黑衣男子的模糊影子,他專注而絕望地看著她。這種近乎真實的感覺讓凌瓊柯拚命地想要睜開眼,然而,她的眼皮卻彷彿被施展了千斤墜,無論如何都抬不起來。
「我不是長虹。」凌瓊柯對著夢中那人說。
那影子輕笑:「我知道。」
凌瓊柯微微皺眉,「你是誰?」
黑影輕歎一聲,卻突然消失在了凌瓊柯的夢境中。暗夜之中,司徒麟猛地驚醒,自己站在凌瓊柯這個暴力女的床前幹嘛?擦!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自己要非禮她!
看了一眼熟睡的凌瓊柯母女,司徒麟心中微動。說來也奇怪,從小在殘酷的競爭中脫穎而出,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敵人。司徒麟對於人從來都充滿戒備。然而這個女子,她大部分時間不說話,小部分時間暴走,再小部分時間才會有那麼一點點可愛。就是偏偏這麼一個女子,卻輕易地卸下了自己的心防。
明明做了那麼長的一個夢,第二天醒來之時,凌瓊柯卻只覺心中一片澄澈,說不出的寧靜。幾乎是一瞬間,凌瓊柯明白,這就是她最好的狀態了。
「我要使用回魂草。」凌瓊柯說道。
司徒麟面無表情,「好。」
「麻麻。」火兒抓住凌瓊柯的衣角,神情有些期待,有些忐忑。
凌瓊柯輕輕地捏了捏火兒的笑臉,「相信麻麻。」
「嗯。」火兒認真地點了點頭。火兒和小青從一開始就是雙生,雖然平時也吵吵鬧鬧,但是兩人卻從未離開過彼此。小青沉睡之後,火兒的世界頓時沉寂了許多。現在,妹妹終於要醒來了麼。
司徒麟挑了挑眉,這件事怎麼好像還跟火兒有關?這女兒要回魂草到底有什麼用。
在洞府綿延廣闊的藥田,凌瓊柯仔細分辨,小心翼翼地採下了靈力最濃郁的那一棵。
「有沒有什麼堅固一點的地方。」凌瓊柯問道。
「去我的修煉房吧。」不曾表示任何的驚訝,司徒麟直接道。
司徒麟所謂的修煉房是一間完全由深海精鐵造成的房間。深海精鐵是修煉界已知的最堅硬的物質,號稱無堅可催。然而司徒麟家中的這個房間卻四處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凹陷痕跡。
凌瓊柯心中也不由得有些震驚,司徒麟這個人是個野人麼!怎麼一身的蠻力。
「麻煩你可以出去一下麼。我和火兒有事情要做。」眼見司徒麟沒有自覺離開的意思,凌瓊柯開口道。
「哦。」司徒麟依依不捨地看了一眼火兒,囑托道,「如果這女人狂性大發欺負你,你一定要記得跑出來啊。」
凌瓊柯怒,這可是我的女兒!她忍無可忍地抬起手,直接將司徒麟從門口丟了出來。司徒麟倏地飛到了天邊,由於百米的限制,又飛一般地飛了回來。
在鋼鐵門前穩住身形,司徒麟淒淒慘慘地靠著門坐了下來。
「洞主。素閒小姐求見。」一名天階僕人小心翼翼地稟報道。
司徒麟擺了擺手,「我很忙。」
「這……可是素閒小姐看起來有很重要的事。」僕人猶豫道。
司徒麟皺了皺眉,素閒和他是唯一兩個在掌門試煉中生還的弟子,因此也是掌門唯二的兩名親傳弟子,這些年相處下來,也算有些情分。
「你讓她到這裡來。」司徒麟說道。
「到這裡來?」天階僕人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抬眼卻撞上司徒麟冰冷的目光。
「是!」他趕快應了一聲,飛奔而去,一邊心裡還嘶喊著,洞主真可怕洞主真可怕……
「你要在這裡見我?」一個黃衣女子俏然而立,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她長得極美,一笑起來更是帶有一種奇異的親和力,令人乍見之下就心生好感。
「有什麼事?」司徒麟卻直接問道。
素閒微笑不變,輕柔道,「好久沒有看到紫煙花海了,你陪我去看一次紫煙花,好不好?」她的話中帶著微微的懇求,任是誰都無法抗拒。
司徒麟眼也不抬,「我喜歡這裡。」
素閒正想再說,鋼鐵房裡突然傳來劇烈的靈力波動,一道木系的靈力由弱變強,從人階到地階不過寥寥十分鐘,緊接,竟又開始朝天階進階。
這是什麼情況?司徒麟轉身看了一眼大門,這女人在搞什麼鬼!自己沒記錯的話,她應該已經是天階,氣息怎麼會這麼弱。
看著司徒麟的行為,素閒神情一動,「裡面的人對你很重要?」
司徒麟不耐煩地道,「你到底有什麼事?」
「重要地讓你連離開一步都做不到?」素閒悲哀道。
「沒有別的事你不如先回去。」司徒麟冷漠道。
素閒神情一怔,司徒麟雖然對別人一向沒有什麼好臉色,但是對於自己總歸都是念著一點情分的。素閒抬起眼來,眸中已有淚光閃閃。
「我和你一起在這裡等。」素閒竟然直接坐到了司徒麟的身邊,「我倒要看看裡面究竟是誰。」
小青的魂魄已經極為弱小,隨時都有可能消散。若換做其他人,恐怕連小青的魂魄都無法找到。好在凌瓊柯對於生命氣息格外的敏銳,才在火兒的腦海一角發現了一個綠色的光點。
凌瓊柯當機立斷,將回魂草往天上一拋,下一瞬間,回魂草就在空中消失,只留下了了一道綠色精華。在這道綠色精華的滋養下,小青的魂魄漸漸長大了起來。
「小青,小青。」火兒在心裡默默地呼喊著。
小青的魂魄漸漸有了一絲微弱的呼應,凌瓊柯心中閃過一絲欣喜,生死法則合一,她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小小的綠點。
「火兒……主人……」終於,迷迷茫茫地,小青睜開了眼睛。由於共生的關係,小青的實力瞬間開始向上瘋漲。剛一醒來,就得到了這麼強大的力量,小青卻很是苦惱,火兒這傢伙也太勤奮了吧,以後肯定要被她擠兌死了。
靜靜又等待了一個時辰,那道木系靈力終於達到了天階。緩緩地,鐵門漸漸地向上收起,一個女子手中懷抱著紅衣女童,慢慢地走出門來。
「火兒,你沒有事吧,有沒有被虐待。」雖然火兒看起來完好無損,但是司徒麟還是多嘴問了一句。
「沒事……」火兒有些怯怯地回答。
「有事的是你!」凌瓊柯牙癢癢地道,這男人實在是有點嘴賤。
素閒站起身來,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子。她長相普通,講話粗魯,和自己完全沒有可比性。但是,目光投向凌瓊柯手中的那個孩子,素閒心中不由有一絲不安。
「我是素閒,和師兄從小便一起長大。請問姑娘是……?」素閒微笑著問道。
一大早的,這人一副示威的樣子是要幹嘛?凌瓊柯斜看了一眼司徒麟,「首先,我對司徒麟沒有任何的興趣。其次,你還想知道我的名字麼?」
「姑娘真是快人快語。」素閒輕笑道,「不知姑娘手中孩子的父親是否也這麼有趣。」
「爸爸!」素閒話音剛落,火兒眼睛一亮,一改方才怯怯的樣子,開心地向著司徒麟喊道。
素閒渾身一顫,那邊司徒麟早已經欣喜地接過火兒,一副有女萬事足的樣子。
「姑娘這還叫對司徒麟沒有興趣麼?」素閒心中已經氣急,講話卻依舊是柔聲細語。
凌瓊柯皺了皺眉,「那不過是孩子胡亂叫著的。」看的出來,這位素閒姑娘對於司徒麟用情極深,凌瓊柯也不想讓對方誤會。
「瓊柯,你還在生我的氣麼。」司徒麟突然一把攬過凌瓊柯,神情親暱。
「爸爸麻麻不要吵架了!」看得出凌瓊柯即將發飆了,火兒趕忙一手一個地牽住。
好一副一家三口的和諧圖案,素閒的背卻越加挺直,她看著司徒麟,「你就是為了這個什麼都不如我的女人放棄我?你該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司徒麟眉頭一皺,他正想說話,那邊素閒手中卻突然出現一隻畫筆,直直地朝著凌瓊柯衝去。司徒麟眼中閃過一絲怒色,那只畫筆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再也無法前進一步。凌瓊柯看著近在眼前的畫筆,神情沒有絲毫波瀾。
素閒的嘴角露出一個慘笑,「師兄的反應還是這麼快。」
凌瓊柯突然伸出手來,直接穿過司徒麟的屏障,緊緊地握住那只畫筆,素閒心中一痛,噗的吐出一口血來,這個法寶她使用了良久,已經和她心心相通,現在卻被凌瓊柯硬生生切去了感應。
「多謝禮物。」凌瓊柯淡定地收起畫筆。
「麻麻,正好人家說小孩子都要學一些特長呢!以後火兒就學畫畫吧。」火兒一臉的甜蜜笑容更是不斷地刺激著素閒。
「師門規矩,我無法殺你。但你若還不離開,我不擔保你會不會出點別的事。」司徒麟冷漠地看著素閒。
「好!」素閒的眼中顯出一絲絕望,她最後看了一眼凌瓊柯,「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