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越來越近,她突然覺得他很像一個人。
兩個人隔著100米的時候,男人抬起頭。猝不及防地,沐幽月對上他深邃的雙眸。
怎麼是他?葉尊。陽光下,他的身形顯得無比高大,冷峻。但是帶著一絲落寞。
才半個月沒有見面,怎麼感覺已經分開許久?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沐幽月不知道說什麼,不告而別,也沒有告別的必要。只是這一幕發生得太突然,她甚至想,她不會再遇見他了,她和他再不會有交集了。
葉尊看著她,一身粉色雪紡裙,白色的球鞋,鴨舌帽戴上,像一個高中生。青春靚麗。
還是那麼木訥,眼神還是那麼天真。竟然嘴角不自覺抽搐了一下,斜斜上揚。
像是一場夢一般。
他剛從美國回來,聽到好友韓澈問起羅晨曦以前孤兒院的事情,告訴了他。突然心中難掩思念,回到這個地方看看。這是他小時候和羅晨曦同在的孤兒院。他捐助了這個地方,並且時常會回來和小朋友們一起做遊戲。
之前羅晨曦在的時候,他們會一起來到這個地方,教小朋友們畫畫,打球,送她們新衣服。羅晨曦生病去世後,就只剩下葉尊一個人來了。這是她們兩個人的約定,他一個人,也會繼續下去。
他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看到她。
哦,不對,不是她。是另外一個她。
每次來到這個地方,葉尊都會和孩子們一起笑。心都是空的。
而今天,他好失落,好想有個人陪著。
他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遮住了她眼前的陽光,覆蓋住她全部的視線。
「今天陪我一天,什麼都不要說。」他食指輕輕放在她的唇上。
「嗯。」搞不清楚是什麼原因,她竟然應了。心,又一次不由自主。是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同情了?沒有什麼比一個向來堅毅的男人垮下來,讓人憂心。
還是因為覺得欠他,而又一次流失了自我?
他大手一把抓住她的小手,霸道拉著她往小朋友的地方走去。
「這是我和我前妻,小時候一起呆過的地方。」他說。沒有看她的眼睛。彷彿他只是需要一個聽眾,至於是誰,並不重要。
你們一定很恩愛。話到了嘴邊,沐幽月又使勁嚥了下去。也許,這時候,什麼都不說最好吧。
他竟然提到他前妻,是不是這個時候,他並沒有把她當成她的前妻?
「小朋友們,都過來。」他站在樹蔭下,對著打籃球還有看台上的小朋友招招手。他像孩子一樣笑起來。
沐幽月看著他,微微失神。原來他也能這樣笑的?
沐幽月走過去才看到,那株法國梧桐樹下,放著一個大箱子。
葉尊手裡拿著一個抽獎箱。裡面有各種紙張,寫著號碼。
他招招手,把箱子拿給沐幽月。「你負責讓她們抽獎,我來發禮物。」
小朋友們本來是分散開,現在全部集中在一起。
「大家為什麼都不去旅遊呢?都說說,誰說得好,就可以抽獎,待會兒我來給大家發玩具好不好?」葉尊一邊說,一邊撫摸著小孩子們的頭。
一個小女孩勇敢地發言:「我不想和大家一起去,大家都不喜歡我。」說著又低下頭去,泫然欲泣的樣子。
沐幽月趕緊安慰她。給她第一個抽獎。
沐幽月本來想大聲念出來「小熊一隻」,卻被葉尊把字條一把奪過去。
大聲嚷起來:「大家最喜歡的禮物是什麼?」
「我們要看故事書。」幾個小朋友看著葉尊打開大箱子,晶亮的眼睛閃爍著光芒,不約而同地說。
在這個孤兒院,課外書是很少的。小朋友們必須要學會自理生活,早學英語,還要多鍛煉。校方也對學生閱讀書的類型限制了很多,所以孩子們對課外書的渴望非常強烈。
葉尊看到大家那麼激動,就說:「那以後大家看書,就給第一個抽獎的小朋友借吧。她全抽中了。」葉尊把那一全套世界名著拿出來,單獨放在了木椅子上。
沐幽月知道他竄改答案,看向他。他竟然向她眨眨眼。沐幽月臉刷一下紅了。他一定是想讓別的小朋友經常和她玩才這樣的,不禁對他改觀幾分。
直到所有的獎品發完,他們才離開,讓小朋友們自己去玩。
第一個抽獎的小女孩,突然間受到大家熱情招呼,幾個小女孩還和她一起跑去草坪看書去了。
接下來,葉尊本來想帶她去展覽館看看的,週六管理員不在。
「裡面有我和我妻子,還有別的小朋友小時候的照片。」他看著緊鎖的大門緩緩道。
不一會兒,葉尊又被幾個小朋友團團圍住,要和他玩老鷹捉小雞的遊戲。
「你們確定要玩嗎?被我抓到的,可要被懲罰的,怕不怕?」
「葉叔叔最好了,我們一點也不怕。」一個小女孩抱著他的一直腿撒嬌。
於是沐幽月就變成了雞媽媽。一群小朋友揪住她的裙子,在後面活躍地跑來跑去。
葉尊鷹眸一掃,眼靈手快,不一會兒,就只剩下一個小朋友和沐幽月緊緊相連,與葉尊奮戰。
兩個人勢均力敵,跑得汗水直流。
沐幽月突然覺得肚子好痛,想必是劇烈運動,影響了胎氣。她彎下腰,捂著肚子。
「你怎麼了?」葉尊眉頭蹙起,看著沐幽月。
「葉叔叔,你快帶姐姐去看醫生吧。她好像很不舒服耶。」小女孩忙說到。
「那散了。大家繼續玩。」那句叔叔,姐姐,叫得他心裡悶悶的。
他一手抱著沐幽月,往門口走去。他的車子,正停在路邊。
「我不要去醫院,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她躺在車椅上。她絕不能讓他知道,她懷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