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倩柔跌跌撞撞地回到凌烈的住處,然而,卻是大門緊閉,開鎖的密碼給換了,再看門口一堆凌亂的衣物,全是她的東西,她終於明白,她被凌母給趕了。
看著那一地的物品,宣倩柔雙拳緊握,氣的牙關格格的上下打著,長指甲掐進手心,被她硬生生地折斷。
羞辱,落難,自打落胎以後就從沒有停止過,厄運一個接一個,像是相約好了要降臨在她身上一樣。
憑什麼?她只是為了自己的愛情幸福花了點心思心機罷了,憑什麼上天要這樣待她?
宣倩柔抓著自己的頭髮尖叫出聲,蹲坐在地面上,憑什麼,她又沒有做錯什麼,為自己爭取也是錯的嗎?
將東西撈在袋子裡,宣倩柔踉蹌著腳步離開,站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喇叭聲充斥著耳膜,瀲灩的燈影拖得老長地在身邊駛離,她卻無處可去。
天下之大,她竟無處容身,那些過往的輝煌和光環,全部化為泡影,現在的她,比乞丐也不如。
宣倩柔頹然地走在街頭,不顧他人指指點點的目光,想著這一路走來所發生的事,到最後,仍覺得自己沒有錯,只是他們太不濟事。
是的,她沒錯!都是因為宣雨,因為她,她不回來,今天的一切就不會發生,她該死!
宣倩柔扔下手中的袋子,招來一台出租車,說了一個地址,雙目迸發出瘋狂。
凌母在女兒屋裡整理,看到宣倩柔和凌烈親密的合照後,氣不打一處來,將相片狠狠地摜在地上踩了幾腳。
她費盡心思送回凌家培養的女兒,那麼出色,好不容易被凌家承認了,卻竟然被這麼個婊子給拖累了。現在還攬上了教唆殺人罪,傷的人還是得罪不得的,這監獄要是一進,你想好好的活著出來,比登天還難。
更何況,那個人還一點也不鬆口,似乎不把凌烈往死裡整不罷休,這傻女兒,怎麼就這麼傻?非要將事情都攬上身,到底吃了那婊子的什麼迷魂藥?
「他媽的。」凌母越想越氣,驟然想到那人的秘書的點撥,立即操起手機來撥出一個電話:「喂,阿豹,你替我找兩個人……」
凌烈想要全攬上身,她是改變不了,但她可以改變那個人的想法,至少可以判輕點,儘管要給利息,可這利息,算是白白的送給她的,她倒是很樂意給。那個害人害物的臭婊子,就該由她來為這事埋單!
宣雨在ICU病房觀察了幾天,度過危險期,移到了普通病房,可人卻還是沒能甦醒過來,風清雲除了上班,晚上就過來醫院搭個小床,陪著她,幫她按摩,不住地和她說話,像是她不是昏迷一樣。
可饒是如此,宣雨遲遲不願甦醒,風清雲的脾氣也就越發增長起來,誰都不敢輕易去觸了他的霉頭。
宣倩柔尋到宣雨所在的病房時,裡面並沒有其他人,只有宣雨戴著呼吸機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胸口微弱地上下起伏。
宣倩柔如同一抹幽魂似的走了進去,站在床尾定定地看著床上那面色蒼白的人,眼中滋的一聲燃起一束火苗。
「姐姐,你還活著呢。」她低低地出聲,雙目像是渙散沒有焦距一樣看著毫無意識的宣雨:「你的命真硬,明明已經中槍了,還在那樣致命的位置,為什麼你硬是不肯閉目,硬是要留在這裡擋著我的路呢?」
「姐姐,我真的很恨你,你知道嗎?」她繞過床尾,走到病床邊上,看著宣雨的眉眼,說道:「知道我為什麼恨你嗎?我有今天都是因為你,你知道嗎?」
「記不記得那年你九歲我八歲,你要去和清雲玩,卻把我丟棄在那個防空洞裡頭不管,知道我遇到什麼嗎?一對女同性戀,你知道她們對我做了什麼嗎?」
宣倩柔永遠記得,她縮在那個防空洞裡,直到天都暗了,宣雨都還沒回來,她害怕得很,那個地方陰森森的,卻來了一雙臉容浮腫的女人。
她還記得她們眼睛一亮的猥瑣神情,她們將她帶進防空洞的一個暗角,當著她的臉,作出那樣羞恥的事,這也就罷了,她們還將小小年紀已是小美人一枚的她極盡猥褻,任她百般懇求哭喊尖叫,她們仿若未聞。
她害怕得想死,叫得嗓子都啞了,可姐姐也不來找她,不來救她,直到那兩個人走了,她自己才跌跌撞撞地爬出來,找到回家的路。
一路回家,她跌得傷痕纍纍,這樣可怕的事,怎麼讓她碰上了?回到家的時候,宣雨卻在明亮華麗的屋子裡坐著,自那個時候開始,宣倩柔就將宣雨這個名字刻在了心上,終有一天,她要宣雨嘗上她所受過的苦。
她就在一夕之間長大,心性在一夕之間改變,若說從前的宣倩柔是為了討好大人而乖巧柔順,八歲以後的宣倩柔則是有目的有計劃地使自己更完美,更讓人無可挑剔。
「雙性戀?我變成那樣,全都是因為你。」宣倩柔睜著一雙淚眼,厲聲吼道:「如果不是你,我又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副鬼樣?」
她俯下身子,眼睛死死地瞪著沒有半點反應的宣雨:「如果沒有你,我會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我是名揚海外的鋼琴家,我是堂堂正正的書記夫人,我會有聰明伶俐的兒女。而不是現在這樣,一無所有,眾叛親離。是你,都是你,是你奪走了我的一切。」
「所以,當初你為什麼要回來?現在,你為什麼不乾脆點死了?」她恨恨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一雙眼珠子瞪得快要迸出來似的:「只要你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還是清雲的夫人。沒錯,就是這樣,你死了,清雲會回到我身邊的。」
宣倩柔看著罩在宣雨口鼻的呼吸罩,緩緩地將瘦骨如柴的手伸到上面握著:「你到了那邊,會很幸福的,你放心去吧。」說著她就要將那個呼吸罩給摘下來。
「你在幹什麼?」一聲暴喝從宣倩柔的身後傳來,嚇得她的手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