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在年關,眾多的外來工回鄉,平日人頭熙熙攘攘,車流眾多的佟城顯得有些寂寥,街道上空曠,人少,車少,像是一座死城。
風清雲全神貫注地駕著車,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車廂裡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自那層窗紙被捅破,宣倩柔也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人,再裝也不像了,虛情假意的話說再多,他也聽不進去,換來的或許只有鄙視和厭惡罷了。
現在,他們之間,能維繫的就只能是她腹中的這塊肉,不,就算這塊肉也扯不回他越來越遠的心,他不過是受著長輩們的壓力應付著她罷了。
何等悲哀,訂婚以前的種種恩愛似是在昨日一樣,是時間過得太快,讓人難以察覺改變,一切恍如昨日,還是這風暴本來就存活在她不自知的境況下?
可這樣的沉悶也實在讓她感到窒息,看了一眼窗外的街景,她故作不在意又輕鬆地道:「真好,剛才看姐姐和孟總很恩愛呢,他們看起來很般配。爸爸總算放心了,過年的時候,一直在歎息姐姐不回來吃飯呢,若是知道他們在一起一定會很高興,清雲,你說是不是?」
風清雲抿唇不語,沒有絲毫要搭理她的話的意思,他將整個人都深藏隔絕起來,拒絕與她人交流,甚至連一個眼神也吝嗇於施捨,整個人冷漠得如隔了千座冰山。
「清雲,既然姐姐也有屬於她自己的幸福,我們應該替她高興才對,不要再糾結過去,我們彼此好好的生活下去,好嗎?」宣倩柔看向他,目光中帶了些期盼:「我相信,我們都會幸福的。」
吱呀一聲,風清雲猛地踩下急剎,逕直將車子停在了馬路中間,幸而後面並沒有什麼車,否則非出車禍不可。
宣倩柔被慣性帶上前又被甩了回去,驚得臉色發白,驚魂未定地低喘著氣拍著胸口。
「說夠了嗎?」風清雲冷冷地看著她,從齒縫裡擠出一句,聲音冷的沒有半點溫度。
在他逼視的眼神下,宣倩柔一個輕顫,剛才在醫院裡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怨怒又衝了上來,看著他冷道:「你難道還看不清事實嗎?宣雨她不愛你了,她牽著別人的手,你還期望著什麼?死了這條心吧你。」
最愛你的人是我,是我宣倩柔,你為什麼就不能看我一眼?為什麼到現在還是心心唸唸著那個賤人?
宣雨她不愛你了,她牽著別人的手!
這句話像是一條毒蛇一樣鑽入風清雲的耳膜,再聯想到醫院裡,孟爾冬和宣雨緊扣的手,他的怒火騰地一聲,燃燒到了極點,瞪著她冷道:「你再說一遍。」
「說一千遍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她愛上別人了,說不定也早已爬上孟爾冬的床了,你還……呃。」
宣倩柔的話還沒說完,她纖細的脖子就被風清雲的大手掐著,將那未完的話全然卡在喉嚨裡。
他的手指緊勒著她細長的脖子,她的眼睜得老大,瞳孔猛縮,看著他眼底翻捲著的殺氣,透心的冰涼從腳板底一直攀爬而上,嬌軀如篩糠一般抖了起來。
他的手在緩緩收緊,她快要無法呼吸了,一張小臉漲成了紫紅色,腦海中一片空白,唯有一個聲音在其中迴響著。
他想殺她,他想要殺了她!
他的眼睛不再溫潤如水,也不再如千年堅冰,而是怨毒憤恨,如地獄修羅一般,想要將她掐死,想要將她毀滅。
宣倩柔的心底一片悲涼,沒有最狠,只有更狠,他真的能對她狠厲如斯,不念一絲絲舊情。
她一把抓著他的雙手,不是拉開,而是加重力度,斷斷續續地說:「有……有本……事,你你就……掐……死我,咳……一一屍兩命。」
身後車子的喇叭聲發出尖銳的鳴叫聲,風清雲看她的眼球都凸了出來,再將目光移到她的腹部上,手猛地一鬆,將她甩開。
「咳咳,咳咳咳。」宣倩柔得到重生,大力的呼吸,不斷地咳嗽著,咽喉一片疼痛,緩過氣後側過頭冷笑著說道:「不不敢嗎?怎麼不動手了?殺死我們母子,你就可以和宣雨雙宿雙棲了。」
因為疼痛,她的聲音變得沙啞,配著那冷笑,就如一個遲暮的老嫗一樣,難聽又可怖。
風清雲冷睨著看她一眼,瞇著眸子說道:「你又敢說,這孩子真的是我的嗎?」
他緊緊地瞪著她臉上的表情,不放過那一絲一毫細微變化,看到那一閃即過的驚慌,他的心頓時有了些瞭然。
果然如此,那晚他果然被設計了,可恨!
宣倩柔心裡一驚,漲紅的臉色刷地褪盡,變得發白,瞳孔微縮,抖著唇說:「你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心知肚明。」風清雲冷笑一聲,目光陰霾,若有所指地道:「元旦那晚你做了什麼你心裡明白。」
宣倩柔有些慌亂,強裝著鎮定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風清雲,再不想和我結婚,你大可以對父母們解除婚約,何必說這麼難聽的話,憑白的侮辱我,也侮辱你自己。」
風清雲瞪著她不發一言,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他掏出一看接下:「嗯。」話筒裡不知說了些什麼,他又掃了宣倩柔一眼說道:「我知道了,馬上過去。」
「你最好祈禱我真的是錯了,否則……說謊的那個代價,我敢說你絕對承受不起。」掛掉通話,風清雲持續冷笑,冷冷地斜了她一眼,油門一踩,車子如一直離箭似的向前飛去。
宣倩柔的心一陣恐慌,以眼角的餘光看著他冷冽的菱角,藏在身側的手下意識地攥了起來,他是發現了什麼了嗎?那個電話是誰打來的?
難道懷孕的來龍去脈曝光了嗎?不,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