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耍無賴  第6卷 V296
    小澈把二人扶上車,問梁語天要不要回家。凝宣聽見她的問話,瞬間酒醒了大半,「回家」!心裡驀地升起失望和悲涼,剛剛的絢麗舞台,燈光輝映,他一聲又一聲的「凝宣」,都是幻影,現實讓她冷得發抖!酒精不再發揮那熾烈熱度。她感覺冷,薄紗似的抹胸禮服衣不遮體,不由得接連打了幾個寒戰。

    梁語天沒坐副駕駛,他脫下外套遞給凝宣。對行澈說:「小澈,我們回公司。」

    凝宣接過外套包裹住自己,像個孩子似的眼神殷殷的看一看他。還好天黑,彼此都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車勻速前行。凝宣暖和過來,罩著他的外套靠著柔軟舒適的椅背睡著了。混沌中感覺自己疲勞的身體沉沉下墜,後來有一雙手拖住了她。隱約還聽到幾句話,她太困乏,沒有力氣聽清楚。她只知道,此刻她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一覺。

    「凝宣,到了。」梁語天叫她。她身體壓在梁語天的肩膀上,他動不得。

    「她喝了多少?」小澈奇怪的問梁語天。

    「沒多少!應該以前沒喝過。」

    「那我扶她上樓吧,你還要工作嗎?回家看看美景啊,看見你得獎,她肯定等著你呢!」

    「打過電話了,不急。」

    「我來吧。」拉了拉凝宣裹著的大衣,「你幫我應付一下那邊的酒局。甭陪著他們瞎瘋,到點兒就讓他們散了,挺累的。」梁語天連拉帶拽的扶起她,說:「死沉死沉的,平時也沒見她有多胖啊,壓死我了。」

    「那明天下午你們的記者會別忘了。」

    小澈正要離開,突然聽見凝宣大喝一聲:「不許碰我!」

    梁語天嚇一跳,一撒手凝宣順勢栽倒在地上。這一摔,把她徹底摔清醒了,搖搖晃晃想站起來,一個踉蹌沒站穩又坐到地上。

    「哎呦!」凝宣吃痛。

    「醉貓,醒醒!」梁語天看著她,無奈的說。

    「凝宣,你怎麼樣?」行澈蹲下來問她。

    「澈姐,我以後再也不想穿這高跟鞋了。」酒勁兒還沒消,眼皮沉重。她閉著眼,皺著眉頭對行澈撒嬌抱怨。

    「那不行,咱不能矮人一等啊!剛開始都彆扭,慢慢來就會適應的。」行澈蹲在凝宣身旁,耐心的告訴她,小心翼翼的幫她活動腳踝:「你還能動嗎?」

    「嗯!」說完自己試著站起來,也不知怎麼這麼寸,她只覺右腳腕一陣鑽心的痛,細鞋跟一滑,雙膝跪地,鞋也壞了膝蓋被擦出血。

    「啊,好疼!」凝宣暗叫,沒勇氣再站起來,「這什麼鞋啊,不穿,不穿,不穿!」

    「凝宣啊……坐地上讓人家看見了……」行澈見狀,馬上前去攙扶。卻被梁語天的有力的胳膊攔截。

    「夏凝宣!我們站這兒陪你半個鐘頭。一雙高跟鞋都搞不定,還上什麼台?」梁語天不耐煩的罵她。

    「對不起!」凝宣跪坐在地上,裙子已被夜裡的涼氣沾濕。膝蓋流著血,手上沾滿碎石,還是忍受著梁語天不耐煩的教訓。

    小澈上前幫她擦手上的泥土,還擊著梁語天:「你凶什麼凶?她又不是故意的!」

    「你讓她自己站起來,我不信她連高跟鞋都穿不好。你不用管她,讓她自己起來!」變得更加咄咄逼人,聲色俱厲。

    「你這人總是這樣!」小澈並沒有息事寧人的打算。「她第一次穿這麼高的跟,不適應很正常!」

    「她要是上了台出事故,會有人因為她沒穿過當同情她嗎?」

    「你這個人就是吹毛求疵,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又沒穿過,你穿啊,你穿穿試試,我就不信你不摔!」

    梁語天被噎得無語,磕磕巴巴的說:「強詞奪理!你就護著她,明兒上台她摔了你替她唱!」

    「我唱要是能換錢,我早唱了!」

    凝宣害怕的看著為她爭吵的二人,鼓起一口氣掙扎著自己站了起來。站定之後抿著嘴看著他們,二人頃刻沒了聲音,「我唱,我唱!我保證以後天天穿高跟鞋,我會盡快適應的!澈姐,對不起!」凝宣愧疚的看著她。

    「唉……」行澈歎了口氣,看著梁語天。

    「小澈,你回去吧,開車小心點兒。」梁語天說。

    「你別再欺負她!」小澈警告他,引擎咆哮了幾聲,揚長而去。

    3

    梁語天看著消失在塵埃裡的車,搖搖頭。這些年行澈就一直這麼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幫他打理瑣碎的一切,幫他善後,慣出他一身毛病。跟著梁語天這種,倔脾氣的人,不僅具備女人的細心體貼,還需要更多的堅忍。

    「抬腳!」梁語天捏住凝宣軟乎乎的小細胳膊。

    凝宣抬起腳,瞬間一陣絲絲拉拉的疼,從腳底襲來。本能的用力抓住梁語天,又過電似的瞬間鬆開。

    「抬腳!」梁語天彎下腰,摘掉掛在她左腳晃晃蕩蕩的細高跟鞋。

    「右腳!」他頭也沒抬,彎著腰著等她。

    凝宣定定站著一動不動。大腦停止思考,心卻越發難受。她看著遠方星星點點的燈火,漸漸感覺模糊一片。慢慢地她開始抽泣,眼淚「滴答滴答」的墜落,連成了串。滴在裙擺上,掉在地面上,砸在右腳那只高跟新的鞋面上,降落在梁語天的頭髮裡。

    梁語天一震,悠悠抬頭,卻決然的說:「哭什麼哭!」

    話畢,抓住她的腳踝抬起她的右腳,強行把鞋脫下。

    「上來!」梁語天示意要背她。

    凝宣不看他,一直保持著最初站定的那個姿勢,淚也悄然無聲的流著不再發出響動。

    梁語天抬起了頭,打量起她。被風吹亂的髮絲,搖曳的裙擺,好好披在身上的他的外套。

    他無奈的搖搖頭。這天真的靈魂,注定要傷痕纍纍。如果不能保護她,就只有教會她如何面對人生的寒冷。凝宣如果遇見一個對的男人,她有理由和資本一輩子軟弱下去,可是她遇錯了人。他帶著她走下去,相擁的不是愛人溫暖的懷抱,看見的不是美輪美奐的風景,只有越發殘忍的一幕幕。

    「夏凝宣,你就想這麼耗著啊?你不拔腳嗎?」

    凝宣不說話。

    「走還是不走!」他大聲吼。

    凝宣聽不見一樣站著。

    梁語天歎了口氣,一把拉過她,背起來就走。

    「啊……」

    「閉嘴!讓別人看見!」梁語天背著她大步流星的離開。

    梁語天摸索著打開燈,白花花的刺人眼,一陣頭疼目眩。

    小心放下凝宣,梁語天坐在錄音室的沙發上才有空仔細打量,日光燈下蜷在沙發裡的她。受驚挨凍,面色蒼白,頭髮凌亂。裙子也被泥和血暈染的五顏六色。手髒兮兮的,淚水暈開睫毛膏,臉上黑黢黢的兩道,慘不忍睹。

    梁語天起身給她拿來鏡子和熱毛巾,「給,照照。花貓似的!」

    她動作遲緩的接過毛巾,心不在焉的慢慢擦臉。

    梁語天坐到她旁邊,把她的雙腳搭在自己膝頭,幫她處理傷口。

    「疼啊!忍著點。」梁語天抬頭看她一眼。

    刺痛使凝宣兩隻胳膊杵在沙發上支撐住身體,雙手使勁摳沙發墊子,想要握緊。

    他小心翼翼的幫她上藥,也不是什麼藥,唯一能找到的只有一瓶「威露士」消毒液。小澈不在,梁語天哪裡知道東西放在哪兒。每次他有點什麼小意外,行澈早就慌慌張張的跑來了。

    全公司就只有他們倆,屋子裡靜的只聽得見日光燈的「嗡嗡」聲。異樣的安靜讓「主治醫師」也神遊在外,一個不小心,狠狠地用沾著消毒液的手巾按進了凝宣的傷口。

    「啊!疼!」凝宣吃痛,失聲叫了一聲,疼得眼淚直流。

    「對不起,對不起!」趕緊抬起手,低頭幫她吹。

    「我自己來!」凝宣自顧自得把手巾纏在膝蓋上,又去擦手上的傷。

    「你要是在台上摔倒怎麼辦?也這麼坐著哭?」梁語天認真的問她。

    她不動了,眨巴著眼睛認真的看著他。

    「既然選擇了走這條路,選擇了舞台和燈光,那你就要做好挑戰自己,戰勝自己的決心和勇氣。上了台,失敗了就是失敗,砸了就是砸了,沒有理由。不用解釋,沒用的,沒有人會聽!」

    「嗯!記住了!」凝宣點點頭。

    此刻,二人終於還魂,對話恢復到飽含信息量的正常狀態。

    「凝宣,你為什麼叫『凝宣』呢?這名字很特別!」梁語天總算問了一個有水準的問題。

    凝宣看著面前的那堵牆,惆悵的說:「我沒爸爸,我媽懷孕的時候他離開了。我媽一個人生下我。『人生若只如凝宣』是我媽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她說,『凝宣』,是他留下的唯一的東西。」

    梁語天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原來那日去接她看見的門牌是她媽媽的姓。難怪當初查檔案時,對她父母的情況一無所獲。

    「挺好,超凡脫俗的名字!」梁語天苦笑。

    「女孩名字裡有個雪字最好,人間精靈。」凝宣接著說。

    「叫雪的多少,都叫俗了,哪有凝宣好。」

    凝宣微微一笑,二人靜默數秒。梁語天才低沉的說:「其實……我也沒有父母,我是個孤兒。」

    「啊?」凝宣深吸一口氣,瞪大眼睛等著聽身世之謎。

    「嗯!」他點點頭。沒再說什麼,並沒有想講自己故事的意思。

    「天哥,你怕過嗎?一個人的時候……」

    「我以前都不會家住,在賓館租房。很小的一間。那時我就是覺得多點的地方只要一個人都發空,空得不行。只有旅館天天出出進進的,挺像舊時候的大家族。」他歎了口氣,「那也應該算怕吧,如果不在娛樂圈,得抑鬱症了也說不定。」他笑了一下,瞬間就消失了。

    凝宣想起了什麼突然坐直了身子,閃著眼睛急切的說:「對了,天哥,我有件事求你!」

    「什麼事?」

    「我媽她,我出國時和她有約在先,不可以進娛樂圈。可我真的太喜歡這份工作。我不能放棄!」

    梁語天不可思議的坐正了身體:「你怎麼不早說?」

    「我,我也沒有想到自己真的會有這麼一天。」

    「夏凝宣,你能幹出這事來我一點不奇怪!你告訴我,做這份工作你快樂嗎?後不後悔?」

    「喜歡啊!當然不後悔!」凝宣堅定的說。

    「那你約個時間吧,我去跟你媽媽談一談試試。」

    「你可一定得把我媽說通了,她有的事情特別擰。」凝宣不安的告訴他。

    「你還說什麼,我看你更擰!」

    「只需成功,不許失敗!」凝宣補充。

    「得勒……老佛爺起駕回宮嘍……」他扶起凝宣,送她回summer家,「哎呦……,慢點,慢點……可別留什麼傷疤啊……」他自言自語的說。

    鬧哄哄的會議室,下午茶為主,各部門匯報成為不錯的伴奏。梁語天鬧起來就是個孩子,不好好聽匯報,手欠的把凝宣的發卡別在男生頭上,胳膊把行澈圈過來拍親密照。還忙不迭的跟大家開著玩笑,滔滔不絕的發表不著邊際的話題。話題圍著這個圈打轉,忽然說到了藝名。

    「藝人都有英文名字,凝宣你英文名字是什麼?」林翰好奇的問她。

    「Yolanda!」凝宣回答。

    「Yolanda? 」別人試著叫。

    「Yes!」凝宣輕聲應著。

    「Yolanda?嗯,這名字不能要人足夠瞭解你,我看,應該叫……」梁語天插嘴,認真思考著起個什麼名,「應該叫……」

    「Amy!」梁語天突然想到了,大聲說。

    「Amy?被深愛的……,玲瓏,雅致,有涵養……還很好記。嗯,這個名字真的不錯,很適合做藝名哦。」小澈姐以專業角度進行了一番更加深度的分析,「凝宣,叫這個吧,涵養深刻還好記!」

    大家「Amy」,「Amy」,的叫了起來,凝宣想起梁語天問她名字的含義,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只有梁語天,耍了點兒心機,藏在角落裡得意洋洋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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