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耍無賴  第6卷 V291
    錄音室,放著《凝宣》,清澈獨特的嗓音充斥著整間屋子,梁語天和行澈都雙手抱臂站在那兒聽,她的聲音很抓人的,然後毫不留情的擊潰心底,把你那防線徹底擊潰赤-裸裸的拎出聽者的百般躲藏的傷痛。

    辛酸,刺痛,把那傷口撕開,再用共鳴,溫柔的撫慰。

    「天哥?」

    梁語天回過神,「很不錯!」不像在誇她,是來自內心的認同。

    「凝宣,我們剛才討論了一下,覺得這首歌不太適合整張專輯的風格,所以,得撤下來。」梁語天的手微微顫了一下,又放了下來。

    「嗯,知道了。」凝宣一臉從容。

    「凝宣,我知道這是你的第一首歌,意義不同。待會給你單獨刻一張CD留做紀念!」梁語天讓人猝不及防的體貼。

    凝宣,沒有說話,默然的聽著正在播放的《凝宣》。言辭決絕的悲情歌詞,自己時而控訴,時而質問的長音,把她心裡的傷感悲痛和不捨,全部徹底一絲不掛的勾搭出來,切膚之痛,

    她突然輕聲問梁語天:「為什麼?」眼底是歎息和迷茫。

    行澈上前一步,要對她解釋。梁語天攔住她說:「你去給他們接著開會吧,林翰不在。他是去度假還是潛逃了。我來跟她說。」

    「凝宣,說吧,這兒沒外人,想說什麼儘管說。」他看了看伍德。

    「天哥,你喜歡這首歌嗎?」

    梁語天整個人晃了一下,歎口氣說:「喜歡??」

    「天哥,你不是說音樂就是我們的命嗎?為什麼唱歌,就跟為什麼活著一樣!」

    梁語天拍拍她的頭,說:「對!」

    「可這個歌,我們當初為這個歌付出了多少?一遍遍的磨,改了八百遍,我成天挨罵,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了?你還是是我的命,怎麼我的命就這麼不值錢呢??」她一句三歎的問。眼角的淚,無知無覺的滾滾而下。

    一張專輯添一首,拿掉一首歌都太正常不過了,本沒必要如此興師動眾的和她商量。凝宣耍賴般的哭鬧,卻沒有人會怪她。她太累了,心裡鬱結太多委屈,發洩出來也好。伍德,行澈,默默看著她。此刻錄音室萬籟俱靜,她惆悵的歎氣讓兩個大男人不知如何是好。

    此刻,覺得最愧疚的,不是行澈,不是梁語天,是伍德。是他最先提出這個建議的,當初梁語天和行澈也想過,但都被她的歌聲迷惑得有點兒執迷不悟的一心想發行,期盼大眾聽到這驚艷的聲音。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伍德的話再次證明二人心中的疑慮,痛下狠手,窗戶紙被捅破。

    梁語天看看伍德,伍德會意的搖搖頭。事已至此,何必再走回頭路。

    梁語天關了音樂,做到凝宣對面說:「凝宣,擦擦眼淚,去跟伍德拍宣傳片!大家都等著你呢!這個事我們以後再談!」梁語天鼓著腮幫子,深吸了一口氣。「哥,你先領她過去,我一會兒有時間再說!」

    伍德領會他的意思,過來拍拍凝宣的頭說:「小液晶,哦錯了!小凝宣,跟哥哥走,哥給你拍出3D效果!」

    凝宣看著梁語天,告訴他說:「天哥不用了,我好了!這個歌你滿意就行了,放在哪裡不重要!」

    梁語天沒說話,看著她遠去的身影,閉上了眼,緊緊握起拳頭,深吸一口氣。

    拍攝,梁語天並沒有過去,伍德對凝宣說:「凝宣,你的聲音沒話說,但梁語天一定最喜歡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會說話,大眼睛的人藏不住秘密!」說完,他自己低頭竊笑起來。

    第二天,梁語天照例在錄音室忙了一天,累了就躺在沙發上打個盹兒。哪怕「凡人家」離這兒只有一步之遙,他身子沉的都不願抬腿。身體裡所有疲憊,壓抑,沮喪,徘徊,不安,各色語言,都凝結成一個感受,累!

    投入的做一件事,就會覺不出時間的流逝,只有在某一個點,抬起頭從自己的世界裡出來換口氣時,不知不覺中已是幾個春秋。梁語天站在窗邊,窗外寶藍的夜空下,川流不息的環路上有一圈又一圈星星閃閃的燈光。黯然交織的璀璨畫面,使心頭徒然升起一股落寞。

    夜幕低垂的落地窗,玻璃像幕布一樣反射出一個活躍的身影,窗外的風景是巨幅幕布,把她的生命襯托的愈發生動。劈腿,跨過地上的障礙物。展翅,伸長胳膊去接別人遞來的物品。把自己折騰個人仰馬翻。

    梁語天眼裡暖洋洋的,看著舞台上這個活力十足的小身影。像個夢似的!彷彿看見,一時數不清是多少年前的那個自己。反正,那時他也是凝宣這般大,也是陰差陽錯的進了這個圈,也是像她這麼奮不顧身的時候。時光流轉,多少東西活生生的從自己身上退去,留不住也找不回。然後,某日,突然發現又在另一個人身上復活,那種感覺,應該叫欣喜吧。欣喜,然後喜歡,然後漸漸不自覺的投入進愛。只因那人就是另外的自己,他每每尋找的,都不過是丟失的自己。想挽救的,也不過只自己。全心全意灌注進去的愛,也是因為,是自己喜歡。

    是嗎?梁語天問自己!

    伴著他的音樂,她是那麼新鮮,賦予活力和激情。她是那麼簡單,為了一個信念可以傾心付出。她是那麼執著,一件件簡單的小事都可以那麼全情投入。真是佯裝成人的孩子啊,單純的眼睛單純的心,撫摸自己心頭的風霜,他突然更加心疼起她來。

    「凝宣!」梁語天轉過身,向前挪了幾下。還想繼續看下去不想打破這畫面,卻已經失口叫了她。

    「天哥,你看看這段,這麼調整一下好不好?」凝宣幾步跨過來,熱情洋溢的徵求他的意見。

    「收工吧,今天就到這兒。」 梁語天嗓音沙啞,整個人都很疲憊。

    「等一下不是還要走歌嗎?才這麼早!」凝宣口中的「早」,已是深夜十一點多。

    梁語天的一系列動作都是緩慢的,像在繼續那幕劇,他瞇著眼睛,緩和朦朧的目光流露出來。脆弱的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頭,轉身離開。

    遺留的氣場,像一團陰鬱的灰藍色烏雲籠罩住屋子的所有人。大家滿頭霧水。老闆這是這麼了?心情不好,老闆罵人。心情好,老闆折磨大家陪他熬夜。今天是什麼情況?團隊原地未動,齊刷刷看夏凝宣。就好像她是一個活指標,總能準確的,間接傳遞出梁總心情高低起伏指數。

    擦身而過的梁語天,凝宣體味到了他身上的疲憊和腳步的沉重。她沒做任何表示,聽了梁語天的話,低聲說:「收了吧。」開始默默收拾自己的東西。

    指標出台,紛紛效仿,很快錄音室只剩凝宣一人。跟每一天一樣,最後都是她累得深吸一口氣,關燈落鎖。但今天心情跟往日不同,因為他,沉默後的一絲笑容。不是聲色俱厲,不是尖酸刻薄,不是咄咄逼人,不是拂袖而去。而是離開前努力的笑容。這種感覺,好像他很需要自己。而自己又無能為力的留在此地,想不出如何安慰得好他。想帶他逃出陰霾,結果是自己也陷了進去。

    「凝宣,去下樓幫我取車。」他穿上長大衣之後又折回來,掏出褲袋裡的鑰匙,遞給她。

    蹲在沙發上的凝宣,把頭從膝蓋上抬起來,訝異的眨著晶亮的大眼睛,看站在她面前,帶著絲絲煙味兒的男人。仰視讓他更高大挺拔,煙氣襯托出他往日沒有的悲愴。

    凝宣傻傻的蹲著,心裡湧上一股不知應該形容成心動還是憐惜的熱流,她很想保持著這個姿勢,然後張開臂彎,攏住他的腰。緊緊摟著,把頭埋在他身上。

    「去吧!」梁語天的提醒澆滅了就要冉冉升起的衝動。

    凝宣離開,他關掉屋子裡的燈,徒留一盞昏黃的小檯燈。橘色的燈光很暖,也暖的傷人,頹然滴落的一顆淚珠,和孤傲的燈光交相輝映。那感覺,就是自己的心也跟著細微卻尖銳的震了一下。

    他清了清眼淚,趕緊起身離開那光源。其實每時每刻除了公司的事,其他都不敢多想,他不敢想年少,不敢想妻兒,不敢想小澈,不敢想剛剛。他知道,一旦記憶的閘門被打開,回憶像洪水猛獸般滔滔襲來,他是招架不住的。他明白,稍稍回顧的結果就是,影響他的工作。影響他的雲淡風輕。他多瞭解冷淡外表下深藏不露的,那顆感性軟弱的心。

    慣用的伎倆,「驕傲」又一次及時跳了出來,告訴他,「你沒有理由哭泣!男人的眼淚,只可以代表『喜極而泣』『悲痛欲絕』,卻永遠不能代表『軟弱』!」

    凝宣取回車也不知道他準備去哪裡,等他下來時,自己站在車子外吹吹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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