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
冷母和冷父早就先入了座,等待著,他們坐在正中上座位置。可依則是坐在了左側位置。輕輕擁著陳蘇走過來的冷奕寒掃了一眼,選擇了右側位置。他的位置正好和可依相對。抬眸便可相視。
冷奕寒先是給陳蘇拉開椅子,讓她坐下,隨後自己才坐下。這細小的關懷,足以看出他多麼重視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一定很特別。這一幕看在其他人眼裡,多麼相愛的一對。他一定很愛這個女人。
可依坐在對面看著這一切,心痛的更加厲害。他對她體貼入微的照顧,讓她心裡很難受。是她小心眼嗎?不,是她太在乎了。只有在乎才會覺得痛苦。如若不在乎,又怎能影響了她的心情。
冷家一桌五人,桌子上是各式菜系。每一樣都很花心思去準備。很有講解的一桌菜。
可是即使一桌子的飯菜色香味俱全。可依也沒有一點胃口,她不想吃,吃不進去,胃裡空空的,卻不餓,好像有股氣在裡面堵著。憋得難受,又有點反胃。
可是她又不想離開。她想多看看他。他們有快半年沒有見面了吧!她想他。每一時每一分都在想,算一算整整六個月。這半年裡發生了很多事情,她一個人過了21歲的生日,她從學校畢業了,她工作了……還有好多好多……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回來了。只是,有些東西改變了。
他呢?半年裡發生了什麼?她一點也不知道……只是,她知道他不愛她了……
她不是應該學會放下嗎?可是,真的那麼容易說放下就放下嗎?她沒有那麼灑脫,更沒有那麼堅強。愛一個人沒錯,恨一個人也沒錯,只是她不恨他。因為她愛。她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也許直到自己傷的體無完膚。仍然會愛。
愛,也許就是這麼卑微吧!只要能見到他,多看幾眼就好,即使他身邊有了其他女人,即使他不愛她愛了別人。只要多看幾眼她就開心了。開心?這個字眼好奢侈。也許,她的生命裡不再擁有這個詞了。
「伯父伯母,謝謝你們的款待——」陳蘇微笑著,嘴裡吐出甜美嬌膩的聲音。禮貌行禮,一掃剛剛的害怕表情。
「別客氣,多吃點。以後常來家裡。家裡太冷清,你經常過來多陪陪你伯母。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冷母沉默,臉上看不出表情,冷父微笑著說。
「謝謝伯父,蘇蘇以後會經常過來陪伯母聊天的……」陳蘇對著冷父冷母甜美的笑著。
「你伯母這下可要高興壞了。」冷父繼續道。
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可依眼眸裡透出淡淡的憂傷,覺得自己好多餘。腦力不停地重複著『一家人』這三個字。他們看上去是真正一家人吧!自己不過是個養女罷了。可是,心裡湧起一股股酸味是怎麼回事?
拿著筷子食不知味地吃著自己碗裡的東西。眼前的菜一次都沒有夾過。只是默默地塞著自己碗裡的米飯。
「蘇蘇,你吃慢一點,別這麼著急……」冷奕寒溫柔地說著。手裡體貼地給她碗裡夾著菜。
轉而,又拿過餐巾溫柔地為她擦拭,「你看你嘴角都髒了……」依舊是寵溺的溫柔,縱容著他的寶貝。
可依眼裡只是閃了一下,低頭,心裡苦澀極了,這一幕,他們之間也上演過很多次。那時的他也是這麼溫柔地給她擦拭。
「寒,伯母做的飯菜好香……」陳蘇慢慢吃著食物。討好地誇讚著伯母的手藝。
「這飯菜不是我做的。廚子做的。」冷母突然開口說,看著自家兒子對這女孩子這麼體貼,心裡酸溜溜的。他不是很寶貝自己的姐姐嗎?咋就連句話也不說。有了女人忘了姐姐。她很看不過去。這女孩確實是挺識大體,挺有教養,長的也好,可是她就是不喜歡。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陳蘇尷尬一笑,笑容有點僵硬。她能感受的出冷母的不友好。然而,很快又笑臉盈盈。
「你伯父我平時都不捨的讓你伯母做飯的。伯父很喜歡做飯給你伯母吃。以後來家裡,伯父露兩手。」冷父圓場。
「伯母有伯母好幸福啊。伯父做的飯一定很好吃。」陳蘇笑笑。誇讚著。
「寒,你以後也向伯父對伯母那樣,做飯給我吃,好不好啊?」
冷奕寒並沒有做聲,只是點了點頭。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只是點頭而不去承諾。其實承諾很簡單。只是,他沒有。
可依一怔,筷子僵住。他點頭的舉動撮痛了她的心臟。手裡的筷子,沒抓穩落了下來。清脆的聲音,落在光滑的地板上。陳蘇身子抖了兩下,似是被嚇到。
眾人的視線落在了可依的身上。一時間氣氛有些僵硬。冷父冷母詫異,女兒這是怎麼了,今天很奇怪,一句話也不說,一直心不在焉,精神也不好,看上去很憔悴。
冷奕寒眸光危險一瞇,英俊的面容散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這一驚一乍把他的蘇蘇嚇了一大跳。
「可依姐,你怎麼了?看上去怎麼悶悶不樂的,是不是有心事?」 陳蘇關切地詢問。身子還在瑟瑟地顫抖。
「女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冷母開口,擔心地問。
可依快速掩飾去自己的心不在焉。「啊,爹地,媽咪,我沒事啊,只是筷子掉了,我去換一雙就好」
可依正要起身,冷父冷母的聲音響起。「寶貝女兒,你坐著,傭人們會給你拿的。」
「恩——」可依點點頭,沉默。
她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裡坐多久。她都覺得自己犯賤,非要給自己找痛。為什麼就不能狠下心離開這裡。逃的遠遠的。不去看這些刺眼的畫面。
傭人很快拿了雙筷子給她。可依只是擺弄著自己碗裡的飯菜。
冷奕寒一直眸光陰冷不悅地看著她。眸光微微瞇起,深邃的眸光讓人看不出情緒,。
「吃飯吧!」冷父開口。他也察覺到了女兒的不對勁,具體是什麼他也不知道。
「奕寒,你這幾天就住在家裡吧!你姐姐也在!多陪陪你媽咪。」冷父開口。
「是啊,兒子,你在家裡住幾天。媽咪和爹地好長時間沒有見到你了。」冷母插話。
冷奕寒略微思考了一下,點頭。既然爹地媽咪都開口,他不好拒絕他們。
「寒,我們真要住在這裡嗎?。」陳蘇擔心的問道。她不想讓寒和可依有太多的接觸。她怕。
「蘇蘇,媽咪爹地都說了,你就和我在這裡住幾天。」冷奕寒開口道。
「寒,我呢?」 陳蘇擔憂,她不要離開她半步。她想和他住在一起。
「蘇蘇,你當然是和我一起住下來。別瞎想,乖乖吃飯……」冷奕寒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子,臉上都是寵溺的溫柔,溫柔得能將人溺斃。在他眼裡,陳蘇是最珍貴的,他恨不得把全世界最美好的東西都奉獻給她,又怎麼捨得讓她不開心。
「寒,我好開心啊……」
「伯父伯母給你們貼麻煩了。」陳蘇歉意的說著,臉上掛著好看的笑容。寒都說了,他們應該不會反對吧!
「怎麼會呢?不麻煩,家裡臥室很多。蘇蘇,多住幾天。」冷父道。
「不用安排臥室,我們住一間房子就行。」冷奕寒突然開口。他們也只是住幾天而已,沒有那個必要麻煩到收拾一間房間出來。
「寒……」陳蘇嬌嗔,柔柔地說著,羞紅了臉。
冷奕寒沒說話,低頭吃東西,只是,心裡有塊地方,空蕩蕩的。他愛陳蘇,雖然忘記了他們之間以前的愛情。但是,他知道這個女孩是他喜歡的人。 他喜歡她,她也喜歡他,可是,奇怪的是,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不滿足。尤其是看到對面女人的那雙透徹的眼眸時,這種感覺就更多。
耳膜裡傳來他們的聲音,可依心臟處顫了顫。他們要住在一起。心裡暗嘲,呵呵——那他們以前那算是什麼。他們無數次在床上纏綿又算是什麼。而現在,他們相擁而眠的床上不會再有她的蹤影,卻換了另外一個女人。
好痛啊!她快承受不住了。他們是不是很早就睡在一起了。他們之間也做了他同她做的事情嗎?各種問題疑問湧上心頭,絕望,傷心,一時淹沒她了她的神經。他以前的愛真的沒了嗎?
霸道,佔有,柔情,寵溺——這些都是他給的 。可現在,都給了眼前這個這個女人。他一臉溫柔的寵溺,那女孩如同他的掌上珍珠,她也是女人,自然知道他多麼的愛她。
痛——她還能感受到他對她的愛嗎?
她的心臟承受不住了,太揪心——
「媽咪,爹地,我吃飽了,我還有事情,先走了,你們慢慢吃。」沙啞這聲音,一氣呵成說完。倉皇地起身,轉身,逃離——
「寶貝女兒,你再吃點啊!」
「……」
冷奕寒盯著那個背影,許久,許久——
心裡有種道不明的感覺。是什麼他不知道,也不想探究。
可依渾渾噩噩一個人遊走在街上,看著那些來來往往幸福的情侶。羨慕,又難過。想起在阿拉斯加那段日子,她覺得自己好幸福。他們也曾拉著手,在街上走著。他深情地吻著她。吻的溫柔吻得甜蜜。只是,這些,她還會再擁有嗎?
在街上晃了整整一個下午。一個晚上。直到凌晨她才回到冷宅。她的腳很痛但比不上心裡的痛。腳上起了很多個水泡,只是她不覺得疼。
今天她去了好多地方,走了好多路。她走一段距離就會發呆一會。有時幾秒,有時幾分鐘,有時幾個小時。好像有幾次差點被車撞到。
她無助的站在馬路中央。身後都是汽笛聲。謾罵聲。『不想活了。』『找死也不能在這裡找死。影響我們開車 。走快——』她聽不到這些聲音。就是覺得心痛。也不知道是誰把她拉離馬路。最後好像聽到了警車的聲音。只是她無暇顧及這些,大腦一片空白,一點思考的能力也沒有。
走啊走啊,就這麼漫無目的的走。有幾次她失聲痛哭。哭的撕心裂肺,路人以為她怎麼了,上前關切。她只是搖搖頭,站起來繼續走。
從白天走到了黑夜。
抬頭仰望著天空,月光,美得驚人,透過高高的嵐雲映照著世間的一切。這是她無心去欣賞那片美景。
回到冷宅已經是深夜,她出門匆忙忘記了拿錢包。沒有錢打車,她就走回來。
漆黑的夜晚,空寂的可怕,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只有高大的樹木與黑暗的夜空。莫名地,她就是不害怕。只是心痛。還有比心痛更可怕的事情嗎?
客廳裡,燈都關了,漆黑一片,興許是都睡了吧!她沒有去開燈,只是摸索著上了樓。有幾次磕到了她的腿,很疼,因該淤青了,只是,她心比身體更痛。
走在昏暗的走廊裡,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弟弟的房間門口。正打算推門而入的時候。突然,抬在半空的手停了下來。對了,她怎麼就忘記了。這個房間裡有人。男人和女人。心裡苦澀一笑。此刻他們正在做什麼?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還能做什麼?
她的臥室好久沒有人住過了吧!幾年?十幾年了。她都忘記自己的房間是個什麼樣子。走廊裡燃著昏黃微弱的燈光,走到走廊深處,對,這間才是她的房間。這才是她該睡的地方。推門而入。滿是淒涼。滿室的寂靜。打開燈。她突然害怕黑夜,覺得黑夜會吞噬掉她。
(6000字更新完畢,凌晨會有紅包加更的一章,寶貝們明早來看吧~太晚了,早點睡,晚安,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