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劍會當日。
蓬萊城難得的有了絲陰雨天,這讓本十分期待賞劍會的老百姓們,都說或許會有事發生。
從晨起之後,只有林若惜跟著蕭子涼上了馬車,朝著蓬萊山莊蓬萊台去了。林若惜一直很寧靜,生死頃刻間,就變得沒那麼要緊了。她是篤定了決心,務必在賞劍會當時不出亂子。
蓬萊山莊與蓬萊城有些距離,據聞當年蓬萊山莊的莊主選定山莊處所時候,就盛讚蓬萊城的風水大好,而最後花巨資在天福山建了這所世外洞天。天福諸山為大巷山支脈,一路蜿蜒南來,至蓬萊山莊此處便折而向東,前左有蟒山,右有虎峪,正和風水左青龍右白虎之說,前方為一派平原,後來以漢白玉鋪地,正是他們所要去的蓬萊台。
林若惜與蕭子涼下達馬車後,天色愈有些陰霾,這時有各路英雄豪傑持著刀槍的從身旁走過,朝著山莊大門邁去。也有人瞧見蕭子涼,皆都變了臉色,雖然事前都曉得蕭子涼會來,但一想到滄溟劍的歸屬,能耐不足者還是有些心痛。
也有人是專門來湊湊熱鬧的。大凡持了正式拜帖的人,都被山莊外的弟子們迎了進去,還有些看著武藝尋常或者只是想來瞧瞧碰碰運氣的蓬萊城老百姓,都只好被攔在了山莊外,畢竟蓬萊台所容有限。
蕭子涼正待抬腳,卻聽身後一陣輕笑。這聲音教蕭子涼,只來一耳便曉得是那位混蛋。
他回過身,南宮錦攜著一眾人也站在後方。而緋夕煙赫然就在其中,一抹紅衫格外亮眼,她顯然是也瞧見了蕭子涼與林若惜,渾身劇震,竟是想迎上來,被南宮錦輕巧攔住。
南宮錦移步走到二人面前,哂笑著,「沒料得蕭大門主今日帶了這麼少的人,不太似你尋常性情啊。」
蕭子涼冷哼一聲,「我地獄門邪門異教自沒什麼行得正端的直,卻原來你南宮錦也不過如此而已,解藥拿來吧。」
南宮錦浮唇,一副毫不芥蒂的模樣,眸光落在林若惜面上,清澈見底。他輕聲道:「君是想與我說我與你這小侍女的遊戲麼?你不也曾於數年前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九連山,險些將我南宮錦的貼身侍婢玩死過麼?」
林若惜輕扯了下蕭子涼的衣袖,很是倔強的看著南宮錦,「無妨,我已經在邵府留信,若今日惜兒不慎出了意外,不過是將來龍去脈公佈於武林。是吧門主?」
蕭子涼倒是不能立時在此與南宮錦劃下道來,他的手忽然被林若惜握住,那雙靜若止水的眸子下顯然是讓其不要立時發作,振袖回身拉住林若惜朝內走去。
南宮錦眸中精芒閃現,倒也不多話,笑了笑說:「自求多福吧。呵。」
與蕭子涼的來往,只會讓其愈感江湖紛爭的刺激,他低下頭,卻看緋夕煙正在暗自落淚,顯然是想到了過往的傷心事。南宮錦拍拍她的肩膀,指著天上陰雲綿綿,輕聲安慰:「仔細看天,正是要為蕭子涼做祭的,我已經等不及了。」
緋夕煙卻不肯說自己心裡的彆扭,也不回話,扭著身子就衝進了蓬萊山莊。
門外弟子唱喏了一句:「地獄門、九天門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兩組人馬吸引了過去。恐怕只有蓬萊山莊的莊主任天煌感到面上有光,畢竟能吸引到蕭子涼南宮錦這江湖中數一數二的風流人物出現的,只有這場賞劍會了。
即便是蕭子涼此方人數較少,也絲毫不會影響此人傲視群雄的霸氣。只在他與南宮錦同時踏入蓬萊山莊的時候,整個山水靈樞的氣場彷彿也集中在這兩人腳下,令人無法忽視他們週身綻放的光彩。
任天煌連忙拱手相迎,身後跟著其子任亦白,「哎呀呀……真沒料得二位居然前後到達,我們應該特別命人在山下迎接的。」
南宮錦與任天煌往來固有交情,「莊主不必客氣,教亦白接待我們就好。你便好生迎候這位大爺,以免他一個不高興,掀了你蓬萊山莊的頂。」
「不勞。蓬萊台在哪裡,我們自行前往便好。」蕭子涼難得的不與其一般見識,冷然的問。
「亦白,你與南宮門主敘敘舊,我領蕭門主前往蓬萊台就坐。」
任亦白也是江湖之中聲名乍起的後起之秀,一表人才,他欣然做諾,先引著南宮錦諸人到得一旁。從任天煌允得辦起武林大會此行之中,也可看出此人野心多少。至少他也重在培養其子任亦白,九天門門主南宮錦年紀輕輕便當得正道盟盟主,讓任亦白多與南宮錦親近自然沒有錯。
蓬萊山莊依山而建,處處顯示著山莊之主對於自然景觀的善加利用。有些山中野樹顯然亦有千百年,立於庭中養出生生不息的泉源。只是大多數人都是沒有機緣進入山莊內處體驗莊內美景的,因為立於高大門牌之後的,便是一派無垠白石修出的蓬萊台。
此蓬萊台需拾階而上,階旁用簇簇修剪得當的瓊花,彰顯出蓬萊山莊並非一代人的努力,成如今這氣勢。
即便是蕭子涼這等心高氣傲的人,在抬眼看見錯落有致的房屋依著山勢而下,而當中便是那丈許高的蓬萊台,亦是生出了對亡故的那位蓬萊山莊第一代莊主任景秋的嚮往。
林若惜更不必說,前幾日剛見到幽海日出,今日再見此處,心中微微一蕩,但見那錯落有致的房屋連綿左右,就似那海水橫練,落到這蓬萊台時候,如同雙龍拱月,令人再也生不出輕視之感。任天煌這一番大動作,自武林大會後,蓬萊山莊亦可以在武林中博得一席之地。
她這才細細打量著正與蕭子涼邊走邊說的任天煌,但見這位大叔年約四十上下,平日保養甚為得當,總覺著應該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很多,所以令林若惜也無法一下斷言他究竟多大,完全是從他兒子任亦白估算的。
任亦白完全承襲了任天煌的修長身姿,所以令人一看便生出好感來。而任天煌則面相更加威嚴,寬肩窄腰,舉止優雅,尤其是嘴角總帶著一絲微笑,彷彿此人無論如何都生不出氣來。
只見他朗聲笑道:「聽聞此番蕭門主對滄溟劍志在必得呀。」
「是。」
任天煌打量著他與林若惜,最要緊的是在林若惜身上停留了片刻,「原以為蕭門主至少會帶著你堂下五堂堂主到,早就聽聞地獄門人才濟濟,五堂之中大有好手江湖揚名。這位姑娘原來是地獄門內藏匿的高手吧?」
見話題引到自己身上,林若惜微微一愣,蕭子涼淡淡的解釋,「她是我的侍婢,一向貼身跟隨從不離去而已,我一人足矣。」
任天煌忽然變了臉色,「難道蕭門主打算以一敵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