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高,足足高過她有一個頭,所以她擦起來當然有些吃力,無形中她都踮起了腳跟。
而司徒彥,則是有些發壞的故意停止了自己的胸膛,連臉也故意抬得高高的。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那麼費力的給自己擦臉他覺得又幸福又好笑。唇邊早已經勾起了一個壞心的微笑。
最後,青心還是發現了他的惡作劇。給他擦個臉她都累得額頭上冒汗了,他倒好,故意讓自己擦不著!
下一刻,她便停了手,把手裡的毛巾扔到一邊的水盆裡。水盆裡立刻濺出了一席水花。
「討厭!再不給你擦了。」青心撅著嘴轉過身子生氣的道。
見她生氣了,司徒彥望著她那撅起的小嘴,眼角滑過一絲笑意。隨即,他便上前一步,彎腰……
「啊……討厭!快放我下來!」下一刻,青心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凌空而起。
不用問,也是他抱起了自己。她開始用小手笑著捶打著他的肩膀。
這次,司徒彥沒有抱著她打圈,他只是輕輕的把她放在床邊。青心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了異常的疲憊。而且他的眼睛裡已經有了血絲!
這一刻,青心才收起了自己的拳頭,坐在床邊,伸手撫著他的臉龐,關切的問道:「你好像很累,這兩日都做什麼了?」
「這裡到行宮一來一回就要一天一夜。可能是在馬上的時候太長了!」司徒彥的眼睛靜靜的望著眼前的人。
「一天一夜?這麼長?我以為行宮離這裡很近呢!」青心驚訝的道。
本來,他走的時候是昨天早上,他說今天晚間就會回來。她以為這裡到行宮也就幾個時辰的路。沒想到光來回就要一天一夜。那在等候皇上的召見,這麼說他根本就沒有幾個時辰睡覺了。青心的臉上不禁冒出了濃濃的心疼!
「呵呵……沒事。泡泡腳就好了!」司徒彥抓住她在他臉龐上的手笑道。
「我幫你脫鞋襪!」聞言,青心便趕緊下了床。
她蹲在地上為他脫掉了靴子,抬頭望了一眼坐在床邊的他。只見他微微閉上了眼睛,衣服怡然自得的樣子,嘴唇邊還掛著甜甜的微笑。
看到他這個樣子,青心抿嘴一笑,然後便為他脫掉襪子,再搬起他的雙腳放進了洗臉盆……
冰冷的雙腳一放進那溫熱的水裡,立刻讓司徒彥舒服了許多。他閉著眼睛,盡情的享受著青心的那雙小手給他搓洗著雙腳……
抬頭看到他那舒服的神情,青心覺得自己幸福極了。她能夠讓這個冷酷到底的男人像個大男孩一樣,對自己毫無戒備。這兩個月來,他彷彿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對自己那般溫柔,體貼。連她都不相信這是那個以前那個冷漠如冰的司徒彥嗎?
洗好了之後,青心為司徒彥擦乾了腳丫。並讓他躺在枕頭上先行休息了。她看得出他已經很疲憊了。
隨後,她便把洗腳水端到一邊,又走過來提走他的靴子和白色的襪子。含笑低頭望了望那佈滿灰塵的靴子。青心的笑容在這一刻僵在了臉上!
這靴子上的花紋怎麼這麼熟悉?青心頓住了腳步,然後轉身把那靴子拿到燭火前一照!
她不禁失神了!這花紋,她明明見過。應該是姐姐慌亂的隱藏的那只靴子。
認出了靴子後,青心便呆愣的坐在了圓桌前。她的心糾結著。腦子裡一片混亂。
這雙靴子是姐姐做給他的?自從姐姐住進望月苑後,他不是從來都沒有去過那裡嗎?那他們是怎麼見面的?他不是很討厭姐姐嗎?他怎麼會穿上她做的靴子呢……
一連串的疑問讓青心的心裡慌亂不已!不過轉念一想,他和姐姐本來就是結髮夫妻。就算他向外宣佈她已經死了,可是他卻並沒有休棄她。也可以說她活著回來的那一天開始,她還是他的妻子。而自己呢,則是他已經下堂的妻子,跟他卻是沒有夫妻之名了。想到這裡,青心的心一抖!
低頭望了一眼手裡的那只靴子,再回頭望了一眼已經背對著他睡著的司徒彥。青心緩緩的轉過了頭,一對眼睛仍然望著手裡的靴子發呆。
想想姐姐確實也很可憐,她回來後就什麼也沒有了。如果她和司徒彥可以破鏡重圓……怎麼一想到這裡,她的心就莫名的疼痛。是為姐姐,還是為他?還是為自己?青心也說不清楚了。
他們之間有紫荊,有一個紐帶,雖然他以前很痛恨姐姐,但是沒愛又哪裡來的恨?也許他和姐姐之間未必不可能……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那麼她該怎麼辦?該如何自處?把他分一半給姐姐?她們姐妹共侍一夫?姐姐為大,她為小?
天哪!一想到這些,青心的頭都快炸了!一邊是姐妹親情,一邊是夫妻之愛。他究竟要如何抉擇?
還有,就是他為何要瞞著自己偷偷給姐姐來往?難道自己知道了會阻攔他嗎?如果他的心裡真的有了別的女人,又豈會是自己能夠攔得住的?就算今日他來往的是別的女人,她也不會攔著他的。她只會選擇自己消失!
突然間,剛才那等著他回來的熱烈祈盼,那看到他的甜蜜心情,那給他洗腳擦臉時的柔情蜜意,忽然間便在這寂靜的夜裡化為烏有。有的只是心裡的酸楚和不能言出的苦澀……
在這一刻,她也為她自認為和他真摯的感情產生了懷疑。也許,是她自己太傻,對於一個身份地位尊貴如他的人,還存著什麼摯愛一人,其實是她自己太幼稚了。思想太簡單了!也許他至始至終愛的只有姐姐一人,他對她並不是沒有愛,卻並不及姐姐。想到這,青心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
「青兒,早點睡吧!」這時候,床,上的人翻了個身,眼睛微微睜了一下,又閉上。
咚咚……咚咚……
又獨自在燭火前坐了許久,直到四更天的更鼓響起,青心才無力的把手裡的靴子擦乾淨,並整整齊齊的放在了床下。
低頭吹滅了燈火,她連衣服都懶得脫,和衣上,床,躺了下來。
當她躺下後,立刻就有一隻有力的臂膀把她擁入了那個熟悉的溫熱的懷裡。只是此刻,他的溫度卻是溫暖不了她那顆漸漸冰冷的心。
望了黑暗中的帳子一眼,她便閉上了眼睛。隨即,眼角間滑過兩行清淚……
身後的人擁著她,她的背脊挺得直直的,再也不想依靠那個寬闊胸膛。
當知道她和他之間的感情並非她所想的那般美好的時候,她的心漸漸冷卻。她不知道以後她會怎麼辦,卻是在心底深處,她眼睛開始並不看好這段感情。雖然它是那麼讓她刻骨銘心,雖然背後這個男人是她那般熱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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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妃的住處
屋子裡燃燒著銀絲炭,這種炭最大的好處就是能夠充分燃燒卻沒有煙。偌大的屋子十分的暖和,卻是一點煙味也沒有。
瑤妃坐在梳妝台前漫不經心的整理著頭髮,離她幾尺遠的地方站著荷葉。她此刻正在向她匯報這幾日來的新發現。
「娘娘,最近這幾日那個水藍心都在望月苑裡煲湯,然後由小郡主悄悄的給伺候王爺的丫環送去。丫環再送到王爺的書房去。對了,好像她還做了一雙靴子,也是用這個辦法送到王爺那裡去的。而且奴婢偷偷看到王爺還真穿上了那雙靴子呢!」荷葉匯報著幾日來的新進展。
「奧?有這事?」瑤妃先是冷冷一笑,隨即又問道:「那玲瓏閣那一位知道這事嗎?」
聽到主子的問話,荷葉低頭蹙著沒想了一下。然後抬頭回道:「知不知道這個奴婢不敢說,不過最近這幾日玲瓏閣那一位可是很少去望月苑了。好像在有意躲著似的!」
聽了荷葉的回答,瑤妃低頭想了一下,然後笑笑。「呵呵……有意思。」
「娘娘?」荷葉有些不明所以。
「荷葉,接下來該是你出場的時候了。」瑤妃的目光望向了荷葉。
「我?」荷葉有些不明所以。
隨後,瑤妃伸手示意荷葉附耳過來,對著她的耳朵低語了幾句。
荷葉聽了後,不禁抬頭讚歎的道:「娘娘好計謀!」
「再好的計謀也得你這個做得漂亮才好!」瑤妃呵呵笑道。
「娘娘放心,大事奴婢做不了,這等小事奴婢是沒問題的。」荷葉胸有成竹的道。
「荷葉,跟著我好好幹,以後這偌大得王府可就是你我說了算。到時候我會給你找一個好人家,再風風光光的陪嫁你!」瑤妃不忘了許給荷葉榮華富貴。
「娘娘,荷葉可是還沒伺候夠您呢!」聽到瑤妃的話,荷葉一陣羞赧,不過眼神中明顯的透出憧憬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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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午飯後,荷葉手裡捧著一個紅綢包袱走進了望月苑。
「荷花!荷花在嗎?」荷葉一走進來就叫著荷花。
一刻後,荷花便打開簾子從屋子裡跑了出來。笑道:「荷葉姐姐,您怎麼今日有空過來?」
「哦,娘娘讓我來給小郡主送這新作的棉襖。」說著,荷葉便打開了手中的那個紅綢包袱。
「呀,著棉襖可真好看。」荷葉望著那大紅錦緞的棉襖讚歎道。
「那是。這棉襖可是京城裡最有名的裁縫給做的。還有一條黑緞的棉褲呢。咦……怎麼沒有?哎呀,瞧我這記性,昨晚瑤妃娘娘拿出來看我忘了放這裡面了。不如麻煩你一趟去娘娘那裡要過來?」荷葉抬頭笑著對荷花說。
「好啊!」荷花應了一聲。然後又好像想起了什麼,似乎有些為難似的。「荷葉姐姐,小郡主正在午睡,裡面只有新來的奶媽雨娘在。」
「你放心,我只到屋裡等候你就是了,不會吵醒了小郡主的!」荷葉笑道。
聽到這話,荷花低頭一想。就算是荷葉看到了那雨娘也沒什麼。只一會兒她就回來了。所以便點頭道:「好,那我先去了!」說著,便走出了望月苑。
轉頭看到荷花走了,荷葉臉色一凜,拿著包袱便快步撩開簾子走進了屋子。
聽到一陣快速的腳步聲,正在床邊做著針線活的水藍心一抬頭。卻看到是一個她不認識的丫頭走了進來。她愣了一下,然後慌忙站起身子來。對這個眉清目秀的丫環笑了笑。心裡卻是有些不安:青心已經吩咐過,這望月苑只有荷花等一兩個丫頭在,其餘的人都不許隨便進來的。今日這個丫頭怎麼一下子就闖了進來?她不禁心裡有了疑問。
「你是……」那個抱著包袱的丫頭看到水藍心愣了愣。
「哦,我叫雨娘,是小郡主的新奶媽!不知道姑娘是?」水藍心輕輕的微笑著。
還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她可是不想得罪人。還是和顏悅色的好!免得橫生枝節。
「奶媽?」那丫頭聽到這話,還是發愣,她前前後後圍著水藍心轉了一圈。
這個丫頭的盯視讓水藍心很是不自在,但是又不好發作!
而下一刻,那個丫頭卻是突然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姑娘,您這是……」水藍心搞不懂了。
「王妃,您怎麼還活著?真得是您嗎?」荷葉手裡的包袱掉在了地上,雙手抓著水藍心的裙擺。
聽到這個丫頭的話,水藍心臉色一白。然後隨即便否認道:「姑娘,您在說什麼呀?我怎麼聽不懂?這裡只有雨娘,哪裡有什麼王妃啊!」
此刻,水藍心心裡慌亂不已,唯有裝作表面鎮靜。她竟然被人認出來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