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三章 冷血動物
我點點頭：「沒事兒，我很好……」說到這裡，我懷著一絲殘餘的僥倖，向探長布萊德問了一個十分愚蠢的問題：「我剛剛是不是做了個惡夢？你說……所有發生的事情都是一場夢，對不對？對不對？！！」
探長布萊德微微搖了下頭，隨後很冷酷的回答道：「孩子，你要面對現實……」
果然……我又失望了，這不是夢，是真的，妹子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我，我的心很痛，痛到就像一把斧子從中間劈開，現在回想起來，在我去和小六做買賣之前，我的第六感已經告訴我會出大事，只是我沒想到災難會落到妹子身上，我真後悔，為什麼千挑萬選非要是那一天？如果我不去找小六做買賣，妹子不就沒事兒了嗎？
在那一刻，我想了很多，都是些以前的事情，尤其是大塊頭卡特，他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也許就是他從地獄把妹子拖走的，他拖走了我的至愛，然後留下我自己在人間受苦，這簡直比殺了我都殘忍，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報應啊……
妹子是個苦命的人，從小，她的家裡很窮，父親嗜酒如命，因此她的童年並不幸福，長大後，為了生存去大城市打工，結果卻被人騙來強迫賣（淫），好容易遇上了我這個不爭氣的傢伙，可我在她的有生之年卻沒有好好對待她，我餓了，她給我做飯，我冷了，她給我蓋被子，每次吃飯，她都會把好吃的留給我，自己卻說要減肥，即便是這樣，我還時不時的衝她發脾氣，而且，在她臨死前，還陪我渡過了一段最艱難的日子。
我不懂，為什麼像她這樣的人會走在我前面？難道她是在幫我贖罪的嗎？另外……為什麼那幫人先抓了她，而後來卻要取她性命？這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問探長布萊德，他告訴我，大約在兩天前，有一個巡警在值班的時候，發現一個加油站的垃圾箱內藏著一具屍體，後來經過法醫化驗，死者死於刀傷，致命的位置在喉嚨，割斷了頸動脈大出血而死，當時正好他接手了這個案子，卻因為沒有任何線索而發愁，就在他查看死者照片的時候，忽然想起我曾經拜託他的事情，他感覺這個女死者的相貌和我口中描述的妹子比較一致，於是，他便按著這條線索開始展開調查。
首先，他通過我提供的那則新聞，找到了已經被逮捕的罪犯詢問筆錄，他把妹子的照片拿給他們看，結果他們都說認識，根據這一點，探長布萊德推斷出，妹子的死因基本上與那幫賣（淫）團伙的漏網之魚有關，其次，妹子的屍檢報告，身上發現多處傷痕，貌似在被害前與兇徒有過激烈的搏鬥，還有，法醫從妹子的下體提取到一些分泌物，證實妹子曾遭遇過性侵害，而且還是在死後，也就是屍體漸漸發涼的情況下遭受……
「住口！！」當我聽到這裡的時候，我突然火冒三丈大吼道：「不要再說了！！給我閉上嘴！！」
我這一嗓子猶如一聲響雷，嚇得周圍的病人還有護士全都愣住了，他們齊刷刷的望著我，滿臉的驚愕，探長布萊德急忙開口訓斥道：「這裡是醫院，請你冷靜一點兒！！」
我管不了那麼多，繼續大喊：「冷靜你媽個X！！我怎麼冷靜！！我要殺了那幫王八蛋！！」
探長布萊德見我情緒異常暴躁，不由分說，衝上來一把揪住我的衣領子道：「這麼大聲音，看來你的病已經好了啊！！？給我過來！！」說完，他扯著我將我拽下床，然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我拖到醫院外面。
拖到外面後，探長布萊德鬆了口氣對我說：「好啦，這裡不是病房，你盡情的叫吧！！」
我心中怒火難平，指著探長布萊德罵：「你他媽知道個屁呀！！妹子是我的老婆！！她都已經死了！！還被人糟蹋！！你有感情麼？！！你他媽是個冷血動物！！白癡！！」
探長布萊德並沒有生氣，只是緩緩的講道：「我是冷血動物？我沒有感情？瞎扯……我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我怎麼會不瞭解你的痛苦？可是，那又怎樣呢？你不是警察，你不會站在警察的角度上去考慮問題，我當警察這麼久，什麼事情沒有見過？我每天都要和死人，罪犯打交道，我也見過無數的死者親屬受煎熬的樣子，你這又算什麼？我承認……我是有些麻木，但我還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辦好每一個案子，這是我的職責，所以，我還是勸你冷靜一點兒，你在這裡叫，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還會影響到別人，不是嗎？」
探長布萊德的話讓我啞口無言，我只能長歎一聲，低下頭來沉住氣，他說得對，悲劇已經發生了，大喊大叫無濟於事，我能做的，就是配合他盡快找到兇手，想到這裡，我便問道：「對不起，我們剛才談到哪兒了？你找到那個害死我老婆的人嗎？」
探長布萊德告訴我：「暫時還不清楚人在哪裡，但我已經得到被逮捕那幫人的口供，綜合現有的資料來看，兇手應該就是這個人……」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照片遞給我。
隨後，他接著講道：「他，叫做——尤里。查復卡魯斯基德維奇，烏克蘭籍拉脫維亞人，他是個慣犯，雖然他在組織裡的地位不高，但是他非常狡猾，之前，他因為攜帶違禁品過海關被我們逮到過一次，不過，後來證據不足無法起訴，只能把他放了，幸運的是，他的個人資料檔案被警局保存了下來。」
我死死地盯著這張照片，眼睛裡幾乎要噴火，儘管照片不是很清晰，但我很快就記住了他的樣子，鷹鉤鼻，卷髮，大圓臉，滿嘴的絡腮鬍子，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認得，看過以後，我向探長布萊德請求道：「可不可以把這張照片交給我？」
探長布萊德：「沒問題，反正他的照片我多得是，假如你在大街上看到他，馬上給我打電話，我也會派其他人尋找他的下落，但你必須記住，要相信我們警察，不要擅自行動，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明白探長布萊德的意思，於是滿口答應他，可在我心裡，早就暗暗下定了決心，這個天殺的畜生！！我早晚要找機會把你大卸八塊！！
說真的，不是我不相信警察，而是我不能接受英國的法律制度——沒有死刑，就算把他交給警察又有什麼用？他可以在監獄裡活的逍遙自在，那樣豈不是便宜了他？妹子的事情，使我在靈魂深處燃起了一股勇氣，這股勇氣，就是我潛藏的殺機……
是的，我以前一直以為自己不是個混社會的料，心太軟，缺少霸氣，但現在不同了，我發覺，其實人有時候都是被環境逼的，就像小六一樣，我總是不理解他為什麼可以毫無顧忌的殺人，現在我懂了，當自己的親人，愛人含冤而死的時候，那種創傷，完全能夠摧毀一個人的道德底線，憤怒的極致，就是瘋狂，失去了妹子，我已經變得一無所有，既然是這樣，我還有什麼不能豁出去的？！！
當天夜裡，我回到自己的住處，儘管妹子的事情對我打擊很沉重，但我把這種壓力轉化成刻骨的仇恨，我需要找點兒東西來慰藉自己，我開始著手全面的復仇計劃，我先將尤里。查復卡魯斯基德維奇（以下簡稱尤里）的照片釘在牆上，我覺得不解恨，又用剪刀在他的眼睛上摳了兩個洞，然後，我盯著這張沒眼睛的照片想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我睡了不到四個小時就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電視，專門看新聞，尤其是關於犯罪的新聞，接著，我又出去買報紙，不僅僅是當天的報紙，昨天的，前天的，大前天的，甚至是一年前的，只要是跟尤里或者賣淫集團有關的報導，我統統收集起來，把重要的部分剪成小冊子，我還準備了一個筆記本，把想到的，知道的任何資料記在本子上，一點點摸索，一條條分析，我做這麼多事情，目的只有一個——找到尤里！！
與此同時，我跑遍了大街小巷，大海撈針般的四處盯人，但凡是操著那種斯拉夫語系的東歐移民，我都會注意上好半天，我想辦法混進大學圖書館，查各種資料，研究俄國歷史，嘗試去瞭解斯拉夫人的性格特徵，他們喜歡聚集在什麼場合，都有什麼傳統，像尤里這樣的人有可能會出現在什麼地方，等等等等……
其實我也清楚，在這個擁有幾百萬人口的大城市，我這種方法無異於杯水車薪，但我堅信，皇天不負有心人，我不敢說自己聰明，可我有一份堅強的意志，我不會讓妹子白死，如果她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我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