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章 不堪的往事
山崎琴美回房了，小六丟下手中的水果刀，看了我一眼，即使他此刻的眼神是那麼平淡，但我還是能感覺到，他打從心底裡對我產生了一種深深的恨意……
這種恨意，大部分源自於山崎琴美，我想，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能容忍睡在自己身邊的女人心裡裝著別人，當然，我估計，在挑撥我和小六關係這一點上，山崎琴美應該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包括她剛才自導自演的那齣戲，她的行為，可以用一個成語來概括一下，那就是「因愛成恨」，經過這件事，我忽然想起山崎琴美對我說過的一句話——你會後悔的……沒錯，我現在的確是後悔了，不過不是後悔拒絕她，而是後悔當初認識她。
至於我和小六，我們倆從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是一件兩件事能夠說得清楚，這其中的原因很多，也很複雜，生意方面，認知方面，原則方面，感情方面，等等等等……交織在一起，很難說誰對誰錯，但不管怎樣，既然已經無法彌補，也只能認命了，現在，還是把手頭上的事情先解決了再說吧……
我找了個地方坐下問小六：「你腦子還行麼？能跟我好好談談嗎？」
小六用一個最簡單的字眼回答我——說……我點點頭繼續問他：「安徽人的老婆去哪兒了？」
小六漫不經心的回答：「這事兒你都知道了？」我說：「那當然，安徽人找他老婆快找瘋了，還是早點兒把她送回去吧！！你也是，再怎麼說那個女的還是個孕婦，萬一玩兒出事兒來可怎麼辦？你難道不嫌噁心？」
哼哼……小六冷笑一聲：「我玩兒他老婆是想給他個教訓，誰讓他當初偷看我媳婦兒上廁所？我說他兩句竟敢推我，以為我好欺負是不是？我沒弄死他算不錯了！！」
我說：「小六，過去的事兒就別再提了，你現在把他整得也挺慘的，就當是一報還一報，該差不多了，總這麼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
小六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大哥，我跟你說，那個安徽人不值得可憐，他要真是個好人，當初就是死也不該答應我的要求，為了還債，連自己老婆都讓人睡，他更不是什麼好東西……」說到這裡，小六點上一根煙，然後告訴我：「你知道麼？那個安徽人的老婆跟我說了，他幹這種事兒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在這之前，有好幾個找他要賬的都睡過他老婆，我覺得我這人就夠下三濫的了，沒想到他比我還下三濫……我擦……她那肚子裡指不定是誰的種呢！！」
額……有這種事兒？聽到小六的話，我一下子卡在那裡無言以對，如果小六說的是真的，那這個安徽人的確不值得可憐，但我沒有死心，於是繼續追問道：「那他老婆現在在哪兒？不管怎麼樣，你不能把人給弄沒了吧？」
小六彈了彈煙灰：「走嘍！！人家姑娘說了，這是最後一次幫他用肉還債，她不想跟那個王八蛋一塊兒過了，省的將來淪落到去做妓女，既然她想走，我也不勉強她，愛上哪兒去上哪兒去，你以為我願意留她？」
我半信半疑的盯著小六問：「真的嗎？」
小六吐出兩個煙圈，一字一句的跟我說：「你——愛——信——不——信！！」
我望著小六的那雙眼睛，感覺他應該沒有騙我，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犯不著再像以前那樣對我遮遮掩掩，就算他今天說一句——老子就是不放人，我能把他怎麼地？
我無奈地搖搖頭暗想，安徽人呀，安徽人，別說我不幫你，這是你自己造下的孽，後果自然要由你一個人承擔，其實話說回來，他老婆就這麼走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要不然總有一天會因為賭債把她推進火坑。
就在這時，小六反過來問我：「你大半夜跑到我家就為這麼個破事兒？你閒得慌是不是？！！」
我一語雙關的回答他：「你第一天認識我麼？我這個人就這樣，專門喜歡幫助一些不相干的人，可惜……哼哼……很多我幫過的人到最後都不領情！！」
小六一愣，隨即他便聽出了我話裡的意思，但他沒有直接挑明，而是自言自語在那裡說道：「我小六做事對得起天地良心！！我從不虧待自己的兄弟！！」說著，他馬上把頭轉過來，朝我問：「大哥，我說的沒錯吧？」
呵呵……我乾笑兩聲，心想你現在說話還真不客氣，也學會偷偷損我了……我不想再跟他就這個事情爭論下去，於是我連忙轉移話題問他：「你和馬姑娘是怎麼回事兒？」
小六一皺眉：「怎麼？這事兒你又知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你那麼愛打聽別人隱私麼？」
我說：「我沒興趣打聽什麼隱私，只是湊巧而已，這個先不提，你把馬姑娘就這麼甩了可不太好吧？怎麼說她也跟了你那麼長時間，沒愛情也有感情啊……」
小六大咧咧的回答：「我不缺她吃，不缺她穿，每個月也給零用錢，你操的什麼心？」
我說：「小六，話不能這麼說，你應該知道馬姑娘不是個貪錢的人，她需要你關心，更需要人照顧，你光給她錢有什麼用？」
小六長歎一口氣，掐滅了手中的煙頭：「大哥，不瞞你說，自從她出了那檔子事兒以後，我就再也沒碰過她……一開始，我怕她心理有陰影，想等她恢復一段日子再說，可是後來我才發現，心裡有陰影的不是她是我……哎，每次跟她躺在床上，一想起她和那三個蒙古人的畫面，我心裡就彆扭，硬都硬不起來，哪還能過夫妻生活？我現在還很年輕，不可能跟這樣的女人過一輩子你說是不是？還有啊……我手底下那些人，統統都知道我老婆被人糟蹋過，如果我不早點兒和她分開，成天讓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我這個大哥還怎麼當？我是出來混的，面子最重要！！面子！！懂嗎？！！」
小六一邊說，一邊使勁兒拍拍自己的臉，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強調整件事的合理性，同時我也明白，為什麼他之前對馬姑娘會有那種態度，看來他嫌棄馬姑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沒法否定他的觀點，可是也不能認同，我說：「小六，這不是理由，難受的事情誰都會經歷一些，你要好好調整心態，就拿我來說吧……」
我剛說到這裡，小六突然不耐煩的打斷我：「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老婆以前也是幹那一行的，你不嫌棄她，那是你偉大，你太偉大了，我佩服你！！但我做不到，大哥……咱倆情況不同，我是親眼看著我老婆被那三個畜生扒光衣服，親眼看著她慘叫，你讓我怎麼調整！！這麼大刺激哪個正常人受得了？我真後悔，後悔當初就這麼便宜他們死的那麼痛快，我之前要是有現在這個實力，我非把他們的J8切了不可！！」
小六越說越激動，貌似又回憶起那些不堪的往事，憤怒的他為了發洩潛藏在內心的壓抑，竟然一腳踹飛了茶几上的玻璃杯，「砰」的一聲，飛出去的玻璃杯被牆面撞爛，濺起的玻璃渣子反彈到我臉上，扎得我生疼，我沒有躲開，更沒有檢查是否破相，我只是靜靜的聽著小六的控訴，心中百感交集，我終於理解了小六為什麼會這麼瘋狂的殺人，錢和地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有他對這個世界的恨，他恨自己的出身，恨社會，恨所有不公平的事情，儘管他很渺小，但卻勇於向一切強大的東西挑戰，他有一顆倔強的心，他想憑著一己之力改變這個世界，改變周圍人對他的看法，因此，他不惜出賣自己的靈魂。
在那一刻，我忽然感覺小六和我一樣都擁有一個悲劇的人生，不一樣的是，在擺脫悲劇的過程中，我努力去爭取做一個平凡人，遠離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而他則相反，他選擇了一條大部分人都不會選的路，他要往上爬，爬到一個最高點，然後，由他來改變這個世界的規則，把原來錯的變成對的，把不好的變成好的，他要證明給所有人看——殺人有理，販毒有理，你們全錯，只有我自己對……他真是個瘋子……
打碎杯子以後，小六似乎覺得有些不過癮，他又從抽屜裡拿出一袋粉，均勻的灑在茶几上用鼻子一吸，之前的藥力還並未散去，加上這袋粉，小六陷入了更加癲狂的狀態，他爆粗口，嘴裡不停的大喊著：「去死！！你們都去死吧！！」一邊喊，一邊摔東西，仍沙發，砸燈罩，沒幾分鐘，屋子就被他搞得一團糟……
我不知道此時的小六是清醒還是看到幻覺，為了避免被他一刀捅死的可能性，我決定馬上離開，反正安徽人的老婆已經與我沒什麼關係了，我待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拜拜啦……小六，你慢慢爽吧，極樂的背後就是無盡的痛苦，你將來的路還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