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四章 邊緣人
我小心的接過藥瓶，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想想之前的大塊頭（卡特），再看看眼前的大鬍子醫生，我覺得在這些英國土著裡還是有好人的。只不過讓我糾結的是，為什麼像他倆這種性格差異很大的人，會發展成那種關係呢？
可能，這就是緣分吧，有時候感情的事很難說的，更何況是兩個男人之間的感情。
最後，大鬍子醫生還囑咐我，這瓶藥每次只能吃一粒，千萬不要過量。我很好奇：「這是什麼藥？」他回答我：「扎來普隆。」（即安眠藥）
大鬍子醫生把該說的事情說完之後，我們先把小六和馬姑娘弄上車，然後就告別了大鬍子醫生，一起離開診所。回去的路上，我對老楊說：「今晚你也去我家吧，順便幫我照顧一下，反正你的身上也有傷，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幾天。」老楊點頭說好。
回到家以後，妹子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見到有陌生人來，感到有些意外。於是我跟她解釋說，這些都是我的朋友，老鄉，因為遇上點兒麻煩，要在我們家住幾天，隨後，我又給他們互相之間做了介紹，這樣就算認識了。
妹子問我：「你們吃飯了沒有？家裡的飯菜不多，我不知道有客人要來，所以沒什麼準備。」我告訴妹子：「你先把飯都端出來，讓他們先吃，我一會兒再叫點兒外賣。」妹子說：「好的。」轉身就忙活去了。
過了一會兒，妹子把飯菜都弄好了，我招呼老楊和小六先吃飯，而馬姑娘則躺在床上繼續休息，看她的樣子，估計還得睡很長時間。這時候，妹子把我拉過來，偷偷地問我：「他們幾個是怎麼了？」
我想了想，然後就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她。妹子聽完以後，眼眶都濕了，她說：「我最討厭的就是對女人做壞事的男人，他們怎麼可以這樣。」
我摸了摸她的腦袋，歎了口氣，妹子的心情我很理解，因為她以前也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所以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也絕不稀奇，作為她的丈夫，我也是恨屋及烏，我在想，等我把這邊的問題處理完，回頭我一定要找那三個蒙古鬼子算賬。
等老楊和小六吃完了飯，我就過去對他們說：「家裡地方小，你倆今晚就在沙發上擠一擠吧，我和妹子去另一個屋打地鋪。」老楊聽了以後直擺手：「那怎麼可以，本來打攪你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哪有讓主人家睡地上的道理？」我說：「沒事兒的，就這樣吧。」隨後，我們又互相謙讓了一番，最終還是讓他們睡到了沙發上。
半夜時分，我和妹子躺在冰涼的地板上，想起白天發生的事情，我久久不能入睡。這時候，妹子在被窩裡扯著我的胳膊，小聲的對我說：「親愛的，我冷啊。」
我笑了笑：「冷就靠近一點兒，我摟著你。」妹子樂呵呵的湊過來，在我的臉上親了一口，然後猶豫了半天，突然開口問我：「親愛的，你打算怎麼辦呢？」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於是就問她：「你什麼意思啊？」
妹子的小臉緊貼著我的肚皮，慢悠悠的說：「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你要幫你的朋友收拾那三個壞蛋對不對？」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於是我就告訴她：「我是有這個想法，但具體該怎麼做，我還沒計劃好。」
聽到我的回答，妹子沉默了好久，好像心裡很糾結的樣子，到最後，妹子終於鼓起勇氣對我說：「親愛的，我們只是幫他們遠離危險不是很好嗎？為什麼一定要去做危險的事情呢？你要是有了麻煩，我怎麼辦呢？」
妹子的話，讓我的心裡產生了動搖。是的，對於一個女人來說，維護自己的家庭，維護自己的丈夫，這本身並沒有錯，她不想我捲入更大的麻煩，也是為我好，說到底，這只是一個關於立場的問題，沒有對錯之分。
其實想一想，妹子說的也不無道理。雖然，這三個蒙古鬼子壞事做絕，但他們卻沒有惹到我，對於小六和馬姑娘的遭遇，我也表示非常同情，摸著自己的良心講，我幫他們做的事情也算仁至義盡了，難道真的要為了所謂的民族情結而把自己置於危險之地嗎？
假如，我勢必要找那三個蒙古鬼子算賬的話，我要怎麼處理這件事呢？打他們一頓？不行，已經打過了，正是因為先前的教訓，才逼得他們做出喪盡天良的事情，再去打他們，只能使更多的同胞受到傷害。
有句話說得好，壞事要麼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做絕，如果不是我之前一時的心軟，給了他們喘息的機會，馬姑娘和小六就不會遭到這般屈辱。這樣一來的話，我能做出的唯一選擇就是——殺了他們。
殺人，我的天，這……我沒有做過，心裡很矛盾，真的要殺人才能解決問題？貌似我要是想幫小六他們出口氣，也只能這樣了，但是……
我只是個混飯吃的普通人，為了別人的事情去害人性命，這麼做到底值不值？我不敢想，不管對方是不是該死，我都要背上一個殺人犯的罪名，萬一要是被警察盯上，我的下半輩子就完蛋了。
想到這裡，我終於有些理解同胞們的想法了，為什麼在馬姑娘受到侵害的時候，他們沒有去幫忙，可能他們當時也會考慮到這樣或是那樣的難處吧！！就像我現在一樣。
要不，我想個主意把馬姑娘和小六弄出去？給他們換個別的工作？也許，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可是話說回來，究竟小六和馬姑娘心裡是怎麼想的呢？他們是想報仇雪恨，圖個痛快，還是想遠離禍端，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呢？假如他們選擇的是後者，那我的殺戮行為，不就變得毫無意義了嗎？
唉……愁死我了……
思考了很久，我也沒能說服自己，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報仇的這件事上，我遲疑了，同時，我也深深的意識到，我是一個做不了大事的人，膽子小，不夠狠，善念太多，同情心濫用，充其量只是個會見風使舵的混混。這裡混一點兒，那裡混一點兒，搬弄下是非，揩點兒油，賺些小錢兒，呵呵，有時候我也挺看不起自己的。
也許，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吧，沒錯，一個草根人物的生存之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千千萬萬個像我一樣的類型，我們的生活，與其說是在拚搏，倒不如說是在掙扎，有一個詞給我們這類人下了個十分恰當的定義，叫做——邊緣人，社會的邊緣人，就是黑色與白色之間的那種灰色過渡。
縱然有再多的憂愁，也抵不住身體上的困乏，沒過多久，我還是累了，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終於，在這沉重的疲累之下，我漸漸地睡去……
我原以為，我的意識還會在殺與不殺之間艱難地徘徊，可是，後來發生的事情，讓我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從此，我的人生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我在睡夢中被一陣晃動吵醒，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見妹子在不停的搖著我的胳膊，我問她：「你不好好睡覺碰我胳膊幹嘛？」
妹子很警覺，她問我：「你聽見什麼動靜沒有？」
我在睡覺的時候被人吵醒，心情十分煩躁，於是我果斷的回了妹子一句：「沒聽見，趕緊睡吧。」
妹子沒有聽我的，繼續豎起耳朵聽聲音，也就過了幾秒鐘的時間吧，「啪啦」一聲，像是玻璃敲碎的聲音，一下子把我從被窩裡敲醒了。
我和妹子對視了一眼，貌似我倆同時聽到這個動靜，這是怎麼回事？我問妹子：「這聲音從哪裡傳來的，你聽見了嗎？」
妹子很緊張，他伸出脖子仔細的回憶了一下，然後告訴我：「大概是衛生間，嗯……對！！是衛生間，第一次的動靜也是從那裡傳來的。」
聽到妹子那堅定的語氣，我想她應該是沒說錯，於是乎，我趕緊穿好了衣服從被窩裡爬出來，同時告訴妹子：「你好好待著，沒我的話不要隨便出來，我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妹子抱著我的腿說：「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我說：「別鬧，聽話，萬一有危險怎麼辦？你還是……」我話還沒說完，妹子已經穿好衣服爬起來了，讓我沒想到的是，在妹子離開被窩的同時，她竟然從上衣的口袋裡掏出一把匕首，寒光四射，看的人心裡直打哆嗦。
我大吃一驚，問妹子：「哪來的？」妹子回答我：「家裡切牛肉用的，你從來都不做飯，所以就沒見過叻。」
我趕緊把住她的手腕說：「你一個小姑娘拿這個東西幹什麼？這是你用的麼？你會用麼？還不給我放回去！！」
妹子推開我的手，非常淡定的告訴我：「你不是答應過我，死也要在一起麼？所以我要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