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二章 恐怖分子
聽完我的一番解釋,探長布萊德盯著我看了一會兒,隨後便轉向了另一個話題。我暗中捏了把汗,心想,好險!!差點就壞了大事。這時,探長又問了我其他的一些事情,全部都是關於鬼哥的,例如他的為人啦,品性啦,生活習慣啦,平常有沒有一些過激言論啦等等等等……在這些問題裡,有些我知道的,我就全告訴他了,有些我不知道的,就只能含糊其辭,就這樣,我們之間一問一答,忙活了將近一個鐘頭。
過了一段時間,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就找機會插了個嘴,我問探長布萊德:「鬼哥他怎麼了?」探長反問我:「你不知道嗎?」我搖搖頭,表示一無所知。探長放下手中的文件夾,然後告訴我:「我們懷疑他跟05年的爆炸案有關,所以才會請一些相關的人士過來進行調查,我希望你能盡量把他的情況講給我們聽,這樣有助於我們盡快破案。」
在這裡,我要向大家解釋一下探長口中所說的05年爆炸案。這起爆炸案指的是2005年7月7日,倫敦數個地下鐵路車站和數架公車,發生7起連環爆炸,造成數十人死傷,這一事件稱為「倫敦地鐵爆炸案」,國內又叫「倫敦七七爆炸案」,詳細的經過,有興趣的朋友可以百度一下。據說這起爆炸案的製造者,隸屬於中東那邊的基地組織,原因是要報復英國政府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軍事行動。
聽到探長布萊德的回答,我徹底的震驚了。我問布萊德:「你的意思是說,鬼哥是恐怖分子?」他點點頭:「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他應該是這場爆炸案的從犯。」我大吃一驚:「他是怎麼策劃這場爆炸案的?」探長說:「這屬於我們辦案人員內部的事情,與你無關,你只要向我們提供有用的資料就可以了。」
知道了鬼哥的真實身份以後,我是既興奮又緊張。興奮的是,想不到平常老實巴交的鬼哥,竟然是傳說中的恐怖分子,換句話說,他就是伊斯蘭世界的民族英雄,能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共事,簡直是我人生中的奇遇啊!!早知道他是這號人物,當初我要是跟他合影留念就好了,再不濟,也得問他要張簽名啊!!將來要是回國了,還能跟人吹吹牛B:「你們見過恐怖分子嗎?哥見不但見過,而且還跟他一起抽過煙呢!!」
緊張的是,想不到鬼哥敢於同英國政府作對,還懂爆破技術,幸虧當初跟他關係還算一般,要不然早就死翹翹了,而且死的連渣兒都不剩下。
雖然我心裡是這麼想的,但我嘴上可不敢說,作為一個第三世界國家的人,這起爆炸案在我們眼裡只是一場鬧劇,但在英國本土人看來,這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行。因此,我急於想和鬼哥劃清界限,於是就跟探長布萊德解釋道:「我跟他就是普通同事的關係,平常也就聊聊天啊什麼的,我可不是恐怖分子,看到我的長相沒?我是標準的中國人,跟基地組織沒有半毛錢關係。」
探長布萊德說:「你跟他有沒有關係,這要等我們調查清楚以後才能下結論。」我問:「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們真的懷疑我跟他是同夥嗎?」他又拿起文件夾,翻了幾頁,好像在查找什麼東西。不一會兒,他一邊指著一條記錄,一邊告訴我:「根據我們的調查,他(鬼哥)曾經在X月X日X時X分X秒,使用過你的電話,這裡有通訊公司記載的詳細記錄,你還記得這件事嗎?」
我一聽,終於明白了,難怪警察會找上門,原來問題出在鬼哥這裡。我心想,鬼哥呀,鬼哥,咱倆平日裡無冤無仇,你這不是害我嗎?你搞恐怖活動也好,組織聖戰也罷,你用你自己的電話不就好了嗎?為什麼要借我的電話?你連累我了你知道不?當初你用完我的電話還一本正經的要給我錢,我還以為你這個人辦事挺講原則呢,早知如此,你給我幾塊錢電話費哪夠?要你一萬我都嫌少!!
總而言之,鬼哥的這通電話是把我害慘了,但是,他帶給我的麻煩還不止這些。在往後的日子裡,我為這一不經意的做法,付出了更加沉重的代價,如果我當初知道將來所發生的事情,說什麼我也不會把電話借給他。
看到探長布萊德那副無所謂的表情,我急忙辯解:「只不過是一通電話而已,這又能說明什麼呢?我又不知道他是恐怖分子,電話是他問我借的,我還能不給他麼?」探長笑笑了,他說:「你別激動,我們只是不排除這種可能性,警察辦案是要講規矩的,我當然相信你跟他沒有關係,只是例行公事。」
聽到探長布萊德的說法,我才稍稍冷靜了一些,其實再仔細想想,他說的沒錯,如果我是警察也得這麼辦。只不過,他的這種帶有官方性質的發言,讓我心情非常不爽,於是我喝了一口咖啡,隨後告訴他:「有什麼事情快點問,我趕時間。」布萊德感覺到我情緒不對,他搖搖頭說:「你再等等,還差幾個問題沒有問完,等問完你就可以走了。」
然後,探長布萊德又問了我一些關於鬼哥的問題,我漫不經心的回答著,心裡想著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就在我神經比較放鬆的時候,布萊德的一個關鍵問題讓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先問我:「你是幹什麼職業的?」我回答他:「在賭場啊,這不明擺著的麼?」他又問我:「你是做兼職還是做全職?」我說我是做全職的,結果就這一句話露了餡,布萊德說:「既然你是做全職的,把工作簽證拿我看看,我要記錄存檔。」
我擦!!當我話一出口的瞬間,我一下子就後悔了,這不是沒事兒找麻煩麼?我連身份證都沒有,哪來的工作簽?我要是拿不出工作簽,不就等於告訴他我是非法移民麼?他要是知道了我非法滯留的事情,再繼續接著查下去,我幫艾瑞克做事的底子不就全曝光了?我慌了,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但又不能停在那裡讓他懷疑,於是我趕忙端起咖啡掩飾一下,同時腦子裡飛快地想著應對之策。
可惜,咖啡只有一杯,任我再怎麼磨蹭,終究有喝完的時候,當我放下了咖啡杯,我把臨時想好的答案告訴他:「我的工作簽證在公司的經理手中,他上次要給我建員工檔案,被他拿走了,我還沒來得及要回來。」時間緊迫,我能想出來的理由也只有這個了,雖然,這句話看上去沒有什麼破綻,不過,我面對的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警察探長,我想,憑著他那敏銳的職業嗅覺,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相信我說的話。
果然,我的估計沒有錯,在聽到我的回答以後,探長布萊德皺起了眉頭,他思考了一下,然後問我:「你經理的電話是多少?」沒有辦法,我只能告訴他經理的辦公電話,他記下電話以後,一邊用懷疑的眼神盯著我,一邊用手機撥出經理的電話號碼。
我眼看他拿著電話在等待接聽,同時,我盡量控制著臉上的表情不要波動,其實我心裡緊張的要死,我在想,不知道經理會不會幫我說謊呢?當然,我剛才之所以告訴他,我的工作簽在經理那裡,並不是沒有緣由的。從今天上班的時候,經理執意要調我上二樓當荷官這件事來看,他肯定是站在我這一邊的,雖然我到目前為止還不瞭解這是為什麼,但這不重要。不過我擔心的是,經理能不能在探長的提問中,猜到我這邊的真實意圖呢?
不管怎麼樣,事到如今,只能賭一下了!!我想,經理能從一個低級職員爬到今天這個位置,必定也不是泛泛之輩,這點道行總會有的吧?這時候,電話接通了,探長布萊德先是做了一番自我介紹,然後他想了一想,開口問道:「你們公司最近是在幫員工建立檔案嗎?」聽到他的問題,我心中暗罵:老狐狸!!你太奸詐了!!
為什麼這麼說?大家想想看,如果是一般人在調查這件事的時候,通常都會直接問「XXX的工作簽是不是在你那裡?」這時候,在回答的一方完全不知情的狀態下,他會怎麼回答呢?如果回答的一方是個笨人,那麼他很可能會照實回答「沒有啊」,如果回答的一方是反應比較快的人,就像經理這樣的,那麼他的回答很可能會比較模糊,或者乾脆就猜到了事情的本意,回答說「是的,在我這裡。」
但是,以上的假設只是一般人的提問方式。像探長這樣老奸巨猾的傢伙,他上來第一句竟然問的是有關員工檔案的事情,因為之前我也說了,我是因為員工檔案的原因才把工作簽交給經理的,在這樣的情況下,假如回答的一方沒有足夠的智商,是非常容易掉入這個提問的陷阱裡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