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艾瑞克
一旁的SUM幾乎笑得喘不過氣，一身的肥肉隨著誇張的動作上下顫抖，不知道是真的那麼好笑，還是出於一種報復心理？
地中海倒是沒有因為我的戲謔而惱羞成怒，在他看來，只要能知道我的底牌是什麼，他就有翻本的可能，至少他心裡是這樣想的。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地中海終身難忘，我要讓他知道，跟我玩牌其實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下一把開局，我還是象徵性的瞅了一眼底牌，然後順手一甩：我不跟……
再下一把，下下把，下下下把，第N把，不跟，不跟，我就是不跟，你能把我怎樣？
現在的地中海終於明白，原來光知道我的底牌是什麼還是遠遠不夠的，論起耍無賴的手段，他離我還差得遠呢。
隨著我無數次的扔牌，地中海地臉色再次恢復到之前的狀態，得意的表情就像流星一樣瞬間劃過，頃刻間蕩然無存。
在經歷過漫長的隱忍之後，我的行為觸及到地中海的底線，他再次爆發了。
我XX你！！搞什麼呀，你還想不想玩了？地中海情緒失控，順手將撲克摔到我臉上，還打掉了我手中的煙頭。
我猝不及防，被他嚇了一跳，不過還好撲克沒什麼殺傷力，要是換成手榴彈，就算是沒爆炸也夠我受的。
與此同時，旁邊的年輕人突然跳了起來，用手一指高聲叫罵：XX你想幹啥？是不是要打架？出門我跟你單挑！！
TOM和SUM也站了起來給我幫腔，不過鑒於他倆的性格不存在暴力傾向，說的大都是一些勸架的話。
不過最可氣的就是那些圍觀群眾，他們高聲呼喊著：打呀，快動手，揍死他！！也不知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所以說流氓的本性就是這樣，無事生非，愛打架，愛看熱鬧，總會想方設法把水攪渾。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對我來說還是意料之中的，只不過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剛才地中海的憤怒一擊並沒有對我造成多大的傷害，激怒他也是我早就計劃好了的，所以我心裡並沒有生氣，反而有些高興。
不過我擔心的是，一旦場面被搞亂，局勢失控，這場賭局還怎麼玩下去？
就在我合計該怎麼辦的時候，俱樂部的老闆站出來了，他環顧四周，開口說道：不要在我這裡鬧事，否則把你們全趕出去！！
這時一直在後面圍觀的大塊頭也擠過人群，大步走到地中海面前，對他冷冷地說道：這裡是艾瑞克的地盤，你要在這裡搞出亂子，以後就別想在這區混了。
大塊頭的一番話就好像一支鎮定劑，地中海聽完後馬上就軟下來了，他的面部表情霎時間變得十分驚恐，乖乖的的坐回到椅子上去。
而剛才還在吵鬧的人群，也在一瞬間集體保持了沉默，屋子內頓時鴉雀無聲，猶如死寂一般可怕。
我正有些納悶的時候，大塊頭突然轉過頭來對我說道：你也給我小心點，我認得你。
是嗎？他是在嚇唬我嗎？看起來不像。不過話又說回來，我老是覺得這個大塊頭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裡見過一樣，怎麼就想不起來呢？
還有，他口中所說的艾瑞克到底是個誰呀？好大的威懾力，幾乎把全場的人一下子都給鎮住了。
不管怎樣，我現在沒時間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是賭局要緊。
照情況來看，這場架是打不起來了，回頭看看地中海，也沒有要走的意思，那就好辦了，雖然有了個小插曲，但計劃還是順利進行。
剛才的年輕人拍拍我的肩膀對我說：沒事，艾瑞克是我老闆，有我在，他不敢怎麼樣的，你繼續按你的方法玩，我支持你。
還有，那個大塊頭，你別看他樣子凶巴巴的，其實他是個同性戀，嘿嘿…………說完很詭異地笑了笑。
此刻我的腦子裡全是問號，我真想好好問問眼前這個年輕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一下子出來這麼多事情讓我一時之間很難接受。
看他的火爆脾氣和說話方式，也不像是個一般人（就是賭術差了點），莫非他說的都是真的？
在一旁的大塊頭似乎聽見些什麼，惡狠狠的瞪著年輕人，不過沒有做出任何行動，看來他們之間是認識的，至於關係怎麼樣還真不好說。
對了，剛才鬧事的時候這個年輕人反應最為激烈，反而到最後沒人拿他來開刀，也許他的後台背景真的很不一般。
不過一切的疑問，還是等到牌局結束以後再說吧，我現在腦子裡已經裝不下更多的東西了。
我收拾了一下情緒，重新回到賭桌上來，對面的地中海還是用充滿殺氣的眼神望著我，不過再也沒敢多說一句話。
說實在的，我也感覺剛才玩的有些過火，以後要收斂些才好，這裡雖然地方不大，但是龍蛇混雜，萬一得罪什麼大哥我可擔待不起。
牌局重新開始，兩邊都發了牌，雖然剛才我差點搞亂場子，不過我不會因為這個而改變策略，一碼歸一碼，最多我以後不拿言語挑釁他就是了。
於是我還像上把一樣，準備拿起底牌瞅一眼，然後趕緊扔掉，就在我手將要碰到撲克的一瞬間，我忽然發現了一個小細節。
在我的底牌背面，有一個很小的痕跡，像是用煙頭劃過的，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我心裡當時一愣，這是怎麼回事？我記得我洗牌的時候沒發現有這個痕跡呀，莫非是地中海在撲克上做的記號？
那也不對，按說這個記號做的那麼不明顯，就算是拿在手裡不注意的話也未必看得出來，更別說坐在桌子對面的地中海。
我突然想起來了，這個所謂的記號不是刻意做出來的，而是因為剛才發生的那一幕。
地中海當時情緒失控，順手把牌摔到我臉上，還打中了我手裡的煙頭，恐怕這個記號就是在那時候不小心劃上去的。
由於當時場面比較混亂，誰也沒注意到這件事情，就順便把撲克整理了一下，拿來發牌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張牌應該是紅桃10，因為當時地中海手裡只有兩張撲克，所以我記得特別清楚。
既然是這樣，那可真是天助我也，想不到一次不經意的混亂，可以讓我快速找到消滅地中海的有力武器。
在沒有看底牌的情況下就能知道底牌是什麼，這對於我來說可是個非常有力的條件，於是乎一個新的策略在我的腦子裡快速形成了。
當然，還有一個更加有力的條件促使著我在這一局一定要終結地中海，那就是我的明牌也是一張10，也就是說在開局我就已經拿到了一對10，非常大的牌面。
最重要的是地中海不知道我的底牌，而且他認為我目前也不知道底牌是什麼。
一對10都不玩，那豈不是有點太浪費了？我消遣了地中海那麼久，也該是時候打擊他了，此時的他正在心煩意亂，正是絕佳時機。
而對面的地中海，好像牌面也不錯，底牌是什麼不清楚，而他的明牌則拿到了一張A。
看到這樣的牌面，我心想，不錯，有戲，這把可有的玩了，看來運氣真的是站在我這一邊，不出意外，這把牌將是今天晚上的最後一局。
成敗在此一舉！！
這一輪地中海先說話，他仍像之前一樣首先觀察同夥發出的信號，可惜這次不行了，因為我還沒看牌。
不過他表現得好像並不是很失望，而是迅速的拿起鈔票扔出去，非常自信的說道：1000塊！
我愣了一下，還沒知道我底牌就想也不想的押了1000塊？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把還會像之前一樣不會跟，還是你家確實有大牌？
看著他那副不以為然的臉，我有些吃不準，不過沒關係，你家到底有沒有貨，我一試就知道了。
既然已經想好了要玩，我也不能猶豫，於是我早就將準備好的鈔票摔了出去：我跟！！
地中海沒料到我會跟牌，顯得有些吃驚，不過他臉上立馬就閃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雖然很短暫，還是被我發現了。
果然沒錯，地中海雖然目前還不知道我的底牌就敢押1000塊，絕不是因為他認為這把我不跟，而是他家裡確確實實有貨！
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的話，他的底牌應該是張A，也就是說，他目前最大的牌面是一對A。
這下我可犯了難，本來我是打算憑著一對10跟他拼一把，假使他家裡真的是一對A，那我的牌面可就有些危險了。
不過我跟他不一樣，我不是膽小鬼，在牌局還沒結束之前，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相比較之下，我多了一份冒險精神。
由於我的跟牌行為，周圍的人群再次鼓動起來，大家都在紛紛議論著：快看，這把要來真格的了。
TOM在旁邊緊張的問我：真的不用看底牌嗎？地中海這次的牌面好像很大呀。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盯著牌局，等待著第二輪發牌。
第二輪的牌很快發下來了，幸運的是，我又拿到了第三張10，而地中海運氣差一些，不過也拿到了一張K。
這下我可是什麼都不怕了，我抑制住激動的心情，盡量不要讓地中海看出來，就憑我這3條10，足夠有信心去跟你的下一輪押注。
地中海看到我的兩張10（明牌），突然表現的有些緊張，不過他想了一會，又輕輕搖搖頭，好像在說，應該不會是3條10吧？
是的，他存在一種僥倖心理，他覺得，在我沒有看牌的情況下，我的底牌未必就是他擔心的那張，況且一對A已經非常大了。
但是他忘了，賭博不能有僥倖心理，任何一個1%的幾率都有可能置人於死地，有的時候，你越是認為不可能的事情，就越是會發生在你身上。
而且雖然我沒有看底牌，但並不代表我不知道底牌是什麼。
地中海已經被翻本的慾望充斥了大腦，他急於想要贏回那輸掉的2000塊，於是他再次扔出了1000塊，然後問我：跟不跟？
笑話！我三條10難道會怕你的一對A？既然都賭到這個份上了，也不怕跟你撕破臉了，我也像地中海一樣拿起鈔票甩出去：我跟！！
就這樣，我們在金錢的廝殺中迎來了第三輪發牌。
當我的第四張牌緩緩地落下，我看到了勝利的希望，就是這第四張牌的出現，給這場激烈的賭局，提前的畫上了一個句號。
因為我的第四張牌，就是我夢寐以求的一張10，也是一副牌裡最後的一張。
算上我的底牌，我已經拿到了4張10，而對面的地中海，也迎來了帶他進入地獄的一張A。
如果說他拿到的是一張爛牌，也許還有的救，可就是因為這張A，讓他選擇了繼續玩下去，所以說給你的未必就是好東西。
很久沒有出現的大牌讓地中海昏了頭，他也終於接過了我那碗帶蒼蠅的米飯。
地中海望著又一張A興奮地兩眼發光，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翻本的希望在向他招手，他毫不猶豫的在第三輪又押上了1000塊。
我還能說什麼呢，這是你自找的，你非要把脖子伸給我砍，我怎麼能浪費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
就好像周星馳在《回魂夜》裡說的一句經典台詞，面子不是別人給的，而是你自己湊上來丟的~~
於是我在他第三輪下完注的時候，也扔出了1000塊。我還跟！！
牌局進行到這種時刻，也不能說地中海一點贏的希望也沒有，如果他的最後一張牌是A，也許還有逆轉的希望。
至於我的最後一張，來什麼都無所謂了，只要他拿到的不是A，我的4條10足可以秒殺他任何一組牌。
我強烈的感覺到，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運氣不在他那邊，當一個人氣數已盡的時候，無論你怎樣掙扎都是徒勞的。
果然，隨著第三輪押注的結束，最後一張牌面也分別發到我們兩個人手裡，我拿到一張7，而地中海則拿到了另一張K。
勝負已分，這把牌就算地中海臨時變卦，我最少還能贏到3000塊，從他第一輪扔出1000塊的時候，早就注定了會是這種結果。
不過小小的3000塊不是我的最終目的，我要他把這些天的利潤全部吐出來，還給TOM和SUM。
此時在地中海的眼裡，我家的牌面是底牌（不清楚），明牌3條10，一張7。
如果最後一輪地中海還要繼續下注的話，那麼他家鐵定就是：底牌A，明牌A，K，A，K，也就是FULL HOUSE（俗稱葫蘆）。
眼前的事實終於驗證了我的猜想，在最後一輪的押注中地中海再次拋出了1000塊，然後等待著我發話。
曾經有一個資深的老賭徒跟我說過：不管你在賭局開始之前如何計劃周密，最終的命運總是會交由上帝來安排。
我想此時的地中海一定是懷有這種心態吧。短短幾分鐘已經押下去的4000塊，再加上AAAKK的滿葫蘆，他是無論如何也不甘心放棄的。
每一個賭徒，包括我和老頭在內，在面對利益誘惑的時候，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衝上去試一試，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證明像我們這種人的存在價值。
計劃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還差最後一步就能圓滿收場了，而此時的我卻動了惻隱之心。
我望著對面焦急無助的地中海，感覺他很可憐，雖然在這之前我是多麼的討厭他。
今天我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去耍他，那麼將來呢？我會不會跟他落得一樣的下場？畢竟強過我的人還有很多。
其實，我心裡也很矛盾，人活一輩子，是不是只有在摧殘別人的時候才能獲得無上的快感呢？難道就沒有更和平一點的道路嗎？
沒辦法，這是自然規律，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物種在互相淘汰的過程中獲得快感，然後激發出殺戮的慾望，從而才有了人類的現代文明。
有句話說的真好，縱觀人類的發展史，其實就是一個殺戮的過程。
或許我本身的性格確實不適合做一個大人物，就像老頭所說的，我有改不掉的好人病。
即便如此，我也不可能現在收手。雖然我心腸軟，但也不是傻瓜，我跟地中海同時對押了好幾千的賭注，如果我現在放棄，死的那個人就是我。
現實雖然殘酷，但總要去接受，地中海，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還執迷不悟，就不要怪我狠毒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