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睡覺！」
莫旖見舒祈夜突然變臉，一下子噤了聲，捂著嘴巴乖乖的躺了下去，小心的打量著舒祈夜，但也不知道是真的自己需要休息，還是藥裡有安眠的成分，莫旖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最後竟真的睡著了。
綠染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小心的打開許久未曾打開的窗戶，看著窗外的星空，腦海中第一個浮現出來的，居然是前幾日的外鄉人。
「不知道賀公子現在在做什麼？」
綠染被自己的喃喃自語嚇了一跳，紅了大半張臉。
夜風呼呼吹過，綠染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小心地伸出手關上了窗戶，想著這個時間真是不應該再胡思亂想了，整座麗春院也只有自己的房間還亮著燈，仔細檢查了一下門窗之後，綠染也爬上了床，熄了燈準備休息了。
自從出事以來，她晚上常常不能安睡，最嚴重的時候幾乎整夜整夜都睜著眼睛，生怕自己一閉上眼睛那個黑影就會出現，那個噩夢又會出現，而這一次，自己就再也無法清醒過來一般。
綠染在床上翻來覆去，顯得有些心神不寧，窗外的風聲仍在呼嘯，砸在窗戶上發出陣陣響動，覺得眼皮有些重，打了一個呵欠，就要閉上眼睛，卻突然看著窗戶的方向瞪大了。
是他！
綠染緊緊摀住自己的嘴巴，一時覺得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只能看著窗戶被打開，一個人影就這樣肆無忌憚的跳了進來。
蹲在地上的黑影很快站了起來，綠染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而那視線就好像是有重量一般壓得自己透不過氣來，就連最基本的呼吸都變得不怎麼順暢。
「原來你沒睡啊。」
綠染的尖叫被鎖在喉嚨裡，那雙冰冷的手又一次摀住了自己的嘴，讓自己沒有辦法發出聲音，更沒有辦法求救。
「你是不是想問，我怎麼又來了？」
藉著窗外的月光，他清楚的看到綠染眼裡的恐懼，以及難以抑制而滑落的淚水，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輕笑。
「這個……就要去問你的心上人了。」
見綠染露出疑惑的神情，他毫不猶豫的從腰間抽出早就準備好了的尖刀，「怎麼？是想不起來了麼？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唔！！！」
綠染看著距離自己眼睛只有稍稍一些距離的尖刀直直的就要扎進自己的眼睛，條件反射的閉上了眼睛，等著那想像中撕心裂肺的痛，可她只聽到一陣打鬥聲，嘴上的手卻消失了。
綠染等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就看到眼前同樣佔了一個大便宜黑衣男子，這些日子以來的恐懼和悲傷瞬間化作憤怒，什麼都沒想就抽出枕頭底下的尖刀衝著頭頂的人影刺了過去。
那人一嚇，快速推後，但衣服仍舊被化了一道口子。
「綠染姑娘，是我，賀翊的大哥。」
見綠染像是瘋了一樣的攻擊，原本只當對方是一介弱女子的曾謙不由出聲喊話。綠染一驚，動作也停了下來，但仍戒備的看著他。
曾謙無奈，只好拉下臉上的面紗。
「對不住，你沒事吧？」
「我沒事。」曾謙快速應了一聲，只覺得房間裡一亮，綠染有些吃驚的回頭看著站在自己房門外的大批官兵。
「大人，交給你們了。」曾謙將護在懷裡的綠染交給對方之後就加入了角落裡的戰局。
也不知道是因為曾謙的加入還是見到門外的大批官兵，原本還想要置古念鳳於死地的採花賊突然奮力掙脫著，就想要往窗邊跑。
「你就別再做無謂的掙扎了，我們知道是你，城守公子。」
對方聽到曾謙的喊話一愣，古念鳳的劍毫不留情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只要他稍稍有所動作，古念鳳就會給他致命一擊。
「麟兒，真的是你嗎？」
士兵們從中間讓出一條路來，就見城守急急忙忙的衝到最前面，卻在距離古念鳳一米左右的距離停了下來，聲音有些顫抖。
古念鳳感覺到對方身體的僵硬，「轉過身去。」
或許是遵照了古念鳳的指令，或者是放棄了最終的抵抗，他慢慢的轉過了身來。
「把臉上的面紗去掉。」
黑紗落在地上，綠染忍不住的驚呼，而城守最後的希望也落了空，不由老淚縱橫。
身後的官兵個個瞠目結舌，結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居然是之前，慷慨激昂帶領他們去追捕採花賊的，城府之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啪！」
古念鳳急急拔劍，但還是因為城守太過大力，城守公子的脖子還是被劍尖劃了一道口子，流出鮮血來。
被父親打了一個重重的耳光，他的頭只是偏了過去，散亂的長髮披散在打腫了的半張臉上，讓人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
「你這個逆子！」
城守激動地滿臉通紅，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身後急匆匆趕來的管家見他的身體搖搖欲墜，急忙趕過去穩住。
「你究竟為什麼要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你騙了我，騙了所有人，就是為了做這種齷齪骯髒的事情麼？！」
可無論城守如何咆哮，如何顫抖，如何悲傷，他都沒有任何的回應。像是關閉了五感，聽不見，看不見，感覺不到，失去知覺。
古念鳳放下控制著對方的劍，退到了曾謙的身邊，他現在已經不需要任何的束縛，他已經徹底的放棄了抵抗。
「你能明白，當這兩位公子告訴爹，你就是一切的罪魁禍首的時候，爹的心情麼？」
「你能想像得到，我有多麼難過，多麼難以相信麼？」
「我居然還愚蠢的怪罪他們胡說八道？！原來錯的，一直都是我……」
「老爺！」
「城守大人！」
「我不配啊！我不配當這個城守啊，我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住！」
「大人！」
「不要！」
曾謙和古念鳳臉色一變，就見城守始終握在手裡的劍突然一動，眾人都以為城守是要去抹脖子。
採花賊一聲悲慟的大吼，劍落了地。
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滴落在地上的鮮血，和他難以置信瞪大的雙眼，城守的眼裡落下淚來。
劍，直直的插進了城守兒子的胸膛，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給了自己生命的男人，同時，也在前一刻結束了自己生命的男人。
「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