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容顏絕美,好似初開的絢爛梨花;
看她笑容清淡,靈動得如有水墨勾勒;
看她氣質如玉,乾淨得彷彿塵埃難惹。
她這模樣,是開心,還是悲傷呢?
她這笑容,是糾結,還是釋然呢?
日子跳躍而過,看著那明媚的陽光,這又是新的一天啊!
「墨染!」耳邊傳來火兒的聲音。
尋聲望去,只見火兒一臉笑容的望著我,可是那目光卻是盯著我懷中的狐狸。
見此,我不由想起昔日的那隻小貂。
「來,看我們送你的禮物!」說完,不由分說的拉著我走著。
我隨著她,不由的卻來到郊外。
一抬頭,卻看見那媚兒、紅玉她們幾人等在那裡。
我幾乎以為那是我的幻覺,眼中不由的朦朧起來。
這些好友,那些昔日的艱辛與歡笑。
可是,我卻沒有勇氣去找她們。
我怕,我怕那些美好的回憶一旦再見就會破碎。
此時,這些人在我面前。
我不由的看向火兒,卻不知說什麼。
但見,火兒對我眨了眨眼,望著我懷裡的狐狸。
於是,我摸了摸狐狸,將他遞給火兒。
腳步,不由的向紅玉他們走去。
就這樣,相互凝視,無語淚千行。
許久,紅玉等人不由的數落我,怎麼這麼多年不聯繫呢?
我卻只是聽著,帶著笑意,卻不言語。
一番暢談,看著他人眼中的幸福,心中卻是一暖。
一切安好,如此便好。
「墨染,你看!」沫兒把我拉到桌旁,指著那檀木盒子道。
我不由的望向眾人,心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這會不會是、、、?
於是,迫不及待的打開盒子。
只見,那依舊奪目的古琴置於其間。
裡面竟然是環珮,娘親的遺物,鳳家的至寶。
手指,不由的輕觸琴弦,音符溢出。
我小心翼翼的取出古琴,手指輕撫在這看似完美,卻冰涼得彷彿從來就不懂人間顏色的琴弦上。
琴本是器物,本來無情,只不過人有悲歡喜樂,才硬生生彈得這琴也懂了情。
我蓮步輕移,將琴斜斜橫放,零零散散地亂撥著那琴弦,一個音符一個音符地跳出她回憶的悠遠。
宮、商、角、徵、羽,文武成七弦。
這七弦不怒不躁,不卑不亢,不成曲調,也自有乾坤錦繡。
手指又琴上流連,心中卻是浮現一陣陣的往事。
不由的想起十面埋伏,那個昔日的手下,
那些場景,那樣的讓人難忘。
有熱血與鐵骨,也有寂寞與柔情;
有執著不休的期盼,也有冰冷麻木的絕望。
或者忠誠,或者背叛,不過是抉擇。
他們,看似冷心無情,卻又最容易被溫柔打動。
可是,腦海裡揮之不去的還是那個人,那個為我彈奏《鳳求凰》的男子。
想起昔日的那段甜美的時間,思念到如今,已經不知道還是不是為了防止麻木啦!
眾人看著那望著古琴露出笑容的女子,心中卻是一愣。
突然,看見那女子輕拂衣擺,席地而坐。
盤膝架琴,也不管周圍的詫異,只當那些不存在,好像坐在月明風清山野靜寂之地。
一眼望去,只覺得如墨靜好,雋永清香。
流水般的琴聲便在深山小澗之中淌出,平靜祥和,細膩之時仿若溫酒玉壺之間細細灑出的一條酒線。
大夢千年,而今歡悅。
這一壺醇酒從泥土之中透入黃泉,埋葬了無數光陰故事,也只等這一刻相遇。
周圍之人,屏息靜聽這彷彿來自天又自然而然琴語,幾乎各自落入不同世界。
這縷琴聲,無需昭告,便流瀉入各人心魂之中。
見到此景,眾人不由的一愣。
似乎回到當初,那樣的場景也是這般的美好。
那時的她,談著琴,沒有如今的空靈卻灑滿清韻。
那時他,她彈琴,那男子會為之舞劍。
男子舞劍的姿勢優美而氣勢如虹。
鏗鏘的古琴聲,如銀河乍落般迸射而出!
似有無數水花飛濺在潭中青石之上,彷彿虎嘯龍吟,風雲變幻。
舞劍之人如聞戰鼓,踏起矯健的步子,劍光反轉,漸漸向著琴聲來處而去。
琴聲翻滾,彷彿帶起千軍萬馬廝殺之勢,又如九天之上天兵駕雲而下。
擊節如密語,水敲如玉擊!
突然,那空靈的琴聲將眾人從回憶中喚醒。
那琴聲,如清風,在花開花落之間留余一點隱約馨香。
回眸之時,卻是陽光翻曬過筆墨的味道。
此時,天際一掬雲霞被緩緩捧起,鋪開了色彩絢麗的時光畫卷。
一曲終了,我不由的遙望天邊,似乎看到那一幅幅既熟悉又陌生的場景。
突然,卻見火兒抱著狐狸匆忙的趕過來,接著,不由分說的拉著我要離開。
紅玉真要阻止,卻突然看到那一抹身影,於是開口道:「染兒,我們回吧!」
看到眾人如此模樣,我卻不由的向那方向望去。
殊不知,這一望,卻是無盡的傷痛。
不遠處,一襲白衣的男子正扶著一紫衣女子,那溫柔的模樣,讓人不由的注目。
雖是背影,可是我卻知道,那人是南宮塵。
那個男子,那個我放入心中的男子。
男子似乎感到有人注視,不由的回頭。
那雙眼,卻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可是那眼中的冰冷,卻讓難過由眼底慢慢貫穿全身,
心似乎在滴血,不為這個人溫柔的話語,只為那雙眼中的冰冷。
曾經,眼神中流淌著無盡寵溺的,那個男子,哪裡去了?
曾經,如同太陽般給予我溫暖的,那個男子,哪裡去了?
如今,看著他背對著自己正在說話,唇邊的那抹淡笑那麼讓人懷戀,卻不再屬於他。
我不由的癡癡的望著,心中卻是思緒萬千……
那些曾經的記憶,似乎真的成為了一個人的記憶。
如今,記憶中的這些人,已經不再是自己記憶中的人。
相見不如懷戀!
原來,這句話,是這麼的悲傷、、、
可是,當初,是誰給予我悸動?
又是誰打開了我的心扉?
什麼時候有人為我親自下廚?
什麼時候有人將我捧在手心?
什麼時候有人等待著我回家?
什麼時候我為你流淌著眼淚?
什麼時候我的世界一片黑暗?
什麼時候我的笑容不再燦爛?
什麼時候我已被寂寞所淹沒?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如今想來,卻好似淡忘了。
因為,那一切,似乎都隨著時光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了。
如今,只留下我一人,獨自佇立在往昔的煙雲裡。
任惆悵漫延,任落寞將我埋葬。
落花飛舞,心中的卻是泛起陣陣漣漪。
可惜,那些美好只是往事。
心中,卻是不由的問自己,這一世的經歷,記住了多少,又忘卻了多少?
不由的想著,這一切,是不是如同夢境,回頭找尋時,才發現:
原來歲月竟已穿過了千年的光陰!
眼前這個,雖然笑著,卻讓自己覺得冰冷的男子,真的就是他曾經那個溫柔寵溺著自己的他嗎?
眼前這個,一直在思念著,卻在這一刻讓自己覺得陌生的男人,真的是那個最依賴的那個他嗎?
於是,不由的想起了那句歌詞,『在櫻花飄舞的樹下,你知道我在想你嗎?當靈魂渡過忘川,便忘卻生前的種種,曾經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
如今,不知是你已忘卻,還是不再愛了?
原來,憂傷過忘川的,不過是我一人而已。
望著,那抹身影離開。
嘴角,不由的洋起了笑容?
然而,心,緊緊的揪痛著。
如此同時,憶墨山莊的別院
「秦歌,南宮塵也在這裡,他可能要成親了,你也放下吧!」慕容祈無奈的歎息,「何況,弟妹等了你這麼多年,你何不嘗試著喜歡她呢?」
聞言,秦歌卻是望著遠方,眼神滄桑,週身瀰漫著傷感。
許久之後,秦歌語帶歉意的說:「寒煙,是我對不起她,亦是我辜負了她,可是我還是做不到。」
我試過,可是,只能是她,對別的女子,自己沒有半分心動。
說完,秦歌看著天空,不由苦笑。
那男子,即使成親,又怎麼會忘了那個她呢?
可是,口中卻是開口道:「替我恭喜他!」
這樣的祝福,要秦歌親口送給南宮塵,秦歌做不到。
因為他們曾是情敵,可是也是最明白彼此心情的人。
因為他們同樣的悲傷著,同樣的愛著,那個人。
夜色瀰漫,籠罩著大地,在這樣的黑暗中,依舊有人在這裡訴說著思念。
只見一男子,一襲白衣,背靠墓碑,只是靜靜的坐著,靠著。
男子望著那絢爛的燈火,不由的苦笑。
那男子,赫然是慕容祈!
此時,他癡癡的望著遠方,卻不由的想起了那個女子,那個溫暖的女子。
可惜,那個女子已經不在了!
是啊!
那女子不在了,每一年,自己只能在這裡才能見到了。
可是,她卻不會知曉。
放下,說的簡單,可是卻怎麼也放不下。
腳步聲響起,慕容祈將視線從遠方收回來,看著漸漸走近的黑影,伴隨著淡淡的問候:「你來了。」
「嗯,想來看看她!」一男子走到慕容祈的身旁,將帶來的花束放在墓前。
卻是在另一邊坐下,開口道:「每年都被你搶先。」
「這次有人比我早,我來的時候已經在那了。」慕容祈伸手指著另一邊的花束說著。
看似不在意,心中卻不由的想著,那先來的人,究竟是誰呢?
是誰知道她愛的從來不是蓮花而是梨花呢?
突然,那男子開口道:「慕容祈,其實我是恨你的,若不是你,我那妹妹她會依舊在這世間!」
聞言,男子卻是笑了,只是卻瀰漫著苦澀,說道:「若是真的可以,我也希望今天躺在這裡的是我,而不是她!」
那男子見此,拍了拍慕容祈的肩膀,開口道:「如今,我也明白了,她要的,不過是你的幸福!」
隨即,男子將目光移到那梨花上,開口道:「妹妹,如今,你幸福嗎?」
蕭瑟的風,呼呼的刮著,自然,也無人回答。
於是,各自沉默,卻是各自回憶著。
當陽光照耀在墓碑上時,那人不由的齊聲,只見慕容祈摸著墓碑,溫柔的說道:「娘子,我又要走了,明白再來看你,我一定會找到我們的孩子的!」
聞言,那男子卻是一愣,說道:「怎麼回事?」
「墨兒他自己離開了!」慕容祈說道,臉上卻是瀰漫著無盡的痛苦。
「你們又坐了一宿,這樣,小姐她會心疼的。」幕若在走過來,淡淡的說著。
她的心那麼柔,那麼軟,怎麼會捨得?
慕容祈站起身,對著幕若微微點頭,嘶啞的嗓音囑托著:「她就交給你們了。」
說完,舉步離開。
慕容祈卻是苦笑道,自己都走不出來,怎麼就想著去勸說別人呢?
如今看來,比之秦歌自己還是幸福的!
至少,曾經擁有過,可是,秦歌卻不曾擁有。
他,就那麼默默的愛著,為那個女子願意付出一切。
可是,卻也有那麼一個女子,那樣愛著他,守護著他們的孩子。
只是,這樣的兩人,卻讓人感到無言的酸澀。
愛情的領域,真的沒有什麼公平不公平。
回到莊園,卻見秦歌望著天空,想開口卻最終沒有說出。
秦歌,我原本想告訴你,那個女子或許沒有死,當面對著你,還是說不出口!
因為,你不曾得到,若知曉她在世,也不過是徒增煩惱。
既然如此,那麼就這麼吧!
至少,還有那個她守在你的身邊!
秦歌,我真的希望你能放下,而不是如同我這樣,看似笑著,心中卻是千瘡百孔!
「秦歌,放下吧!」明媚的陽光下,慕容祈的話語迴盪在院落裡。
聞言,秦歌卻是苦澀的笑了。
放下,除非自己停止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