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菁華殿裡異常的安靜。君伊寧也是安靜得有些過分。
她不再下棋,不再與解語說笑,不再看書,只是一個人發呆。
她不敢去看宋慕的樣子,不敢。可是雖然她沒有看到,暗中也聽到那些宮女們驚悚地描述過,所以每當她一閉上眼睛,就會看見那張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臉。
腦海中的宋慕還是那樣的風姿翩翩,不卑不亢。腦海中,還是他夾著棋子那修長白皙的手指,還是他嘴角那若有若無的弧度。
可是,她卻再也看不見了。
那個如風一般的男子、那個如水一般的男子,那個,如暖日一般的男子……
「解語,命人好好安葬宋慕了沒有?」這是這幾日來君伊寧第一次開口,她表情平靜,語氣平靜,卻讓解語的心沉沉的。
「安葬好了,小姐放心。若是宋慕知道小姐像現在這樣,他,也會不安的……」解語本想勸慰君伊寧,但是語調卻是不爭氣地帶著哭腔。
君伊寧扯了扯嘴角,「安葬好了就好,怎麼能讓他這樣的一個人連死後都沒有一個安靜的地方呢。」君伊寧目光向遠處望著,好像在那裡,她看見了一絲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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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國的冬天來的快,去的卻很慢。
此時明明已經是三月天,可是陳國的春天卻遲遲不來,四處還是一片銀裝素裹。
大雪一場接著一場,就像昨夜,又下了一夜的雪。
幾株老梅樹的枝頭仍然站著傲雪的紅梅,它們被昨夜的大雪覆蓋,又讓君伊寧想起了第一期梅花開的時候。
她好像又看見了那只研磨的大手……
而在她的寢室內,那幅紅梅傲雪就掛在牆上,上面提了一首詩:
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那是宋慕親手提的詩,也是他所裱、所掛。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現在她深刻地理解了這句話,因為他,就是那帶香的梅。
冬天的夜晚雖然冷,但是卻是夜空如洗,將那些星子襯得分外的亮。
有星無月的夜晚,竟也是這樣的美。
君伊寧披了披風,走在雪地上,她只是想出來散散心,可是當她看見腳下被踩得髒亂的雪時她才回過神。
這裡是一條有些偏僻的小路,所以路上的雪並沒有人打掃,小路的盡頭隱隱有一處宮殿。君伊寧心中好奇,便沿著小路一路走了下去。
站在宮殿的大門前,君伊寧確定她沒有來過這裡。這宮殿的建築看上去也算豪華,只是看上去有些殘舊,而且這裡空無一人。
心中好奇,君伊寧悄悄推開了大門,映入視線的雖然也可以說是荒涼,但是卻和她想的大有不同。
這裡沒有滿院的枯草,反而種了一院的桃樹。
雖然這個時間桃樹還沒有吐綠,但是她似乎可以想像每當春天到來,這裡將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穿梭在桃樹之間,雖然只是光禿禿的樹枝,但是她卻好像看見了勃勃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