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鍾彤懂事,把吃飯的地方安排在紫金酒店,這是我們自家的酒店,像在家一樣。」杜月娥不適時機地誇鍾彤,伸手過去拍拍鍾彤擱桌子上的手,「這孩子,我喜歡極了。快快嫁我們江家來吧。我都等不及想抱孫子了。」
鍾彤低眉偷看江振宇,身邊的江振宇額上沁汗,目光焦灼不安。雙手都不知如何放才算合適。鍾彤心裡偷樂,盡也強忍著不讓自己失態地笑出聲來。
一頓吃得江振宇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所有話題都由兩位媽媽而起,而全是圍繞著他與鍾彤。鍾彤雖然適可而止地不多說什麼,但是不時給他夾菜,表現出親暱無間的樣子。也給了他壓力。起先,江振宇會將碗中的菜迅速消滅,但是鍾彤瞬間就又補上,後來,他只好不去動筷子。
江振宇在席間最多的就是輕輕地笑著向林美鳳表達友好,話也不多。最多說,「阿姨,您吃,不要客氣。」
「哎喲,這孩子這麼會心疼人呀。」林婉秋滿意地點頭,又藉機誇江振宇一句。
江振宇的手機響起,江振宇本也無心接電話,所以接起來就想草草打發掉,「誰呀。」
「宇哥,我小毛。出大事了。」小毛在電話那邊倉促地說。
「什麼大事?你快說。」江振宇心裡清楚,小毛所說的大事肯定與姬小丹有關。而他故意將大事強調一下,以便於讓在座的各位都知道,他有不得已的原因,可能要提前離席。
鍾彤的表情往下坍,眉宇中疑雲重重,她說:「振宇哥這是要臨陣脫逃嗎?這是戀愛寶典中第幾計呀?」
林婉秋板臉向鍾彤悄悄瞪眼,「不許這麼說,你太沒禮貌了。振宇是做大事。」
鍾彤不管不顧,「媽媽,振宇哥若說忙,他24小時都有忙不完的事。但是集團管理團隊,不是所有事都要他親力親為的。就算不是為了我,為與媽媽們在一起吃一頓,他也沒有一點理由就此離席。」
杜月娥張口欲說話,江振宇掛斷電話,他的腦海中呈現著姬小丹此時流落的孤單樣子,他站起來,「對不起,我可能要先行一步了,有件大事需要我去處理。」
杜月娥臉色不佳,「宇兒,今天你哪兒也不許去,你給我坐下。」
「媽媽,非常抱歉,給我兩個小時的時候,或許我可以將事處理好。」江振宇用懇求的語調說。
「去吧孩子。吃飯有什麼緊要的。」林婉秋笑音和善地說。
「媽媽。」鍾彤拖著長調,「您到底是那頭的。」
江振宇挪著腳,欲從鍾彤的跟前繞出去。鍾彤站起來,擋住去路,「振宇哥,你真的要走?」
江振宇堅決地點頭,「鍾彤,你不覺得你很過份嗎?」
「我看是你過份了,給我坐下。」杜月娥心下生氣,突然憤怒地大聲說。眾人都將目光移向一臉怒氣的她。
「媽媽,回來後,兒子任你怎麼罰。」江振宇說完,一縱身,從椅背上跳了出去。他向林婉秋深鞠一躬,「真的對不起,阿姨,我會陪罪的。但是此時,我必須去。」
江振宇抬跟便走,匆匆往電梯走去。
鍾彤拎起包就追了去,「振宇哥,今天你去哪裡,我就去那裡。」
當鍾彤追到電梯時,江振宇的電梯門剛上關上。電梯一層層下行,鍾彤氣急地拍著電梯按鈕。
下了電梯,鍾彤跑著酒店,遠遠地看到江振宇的車拐上馬路,鍾彤忙忙地奔向自己的車,趕到車門處,腳下一崴,疼痛難忍。等她駕上車拐上馬路,哪裡還能看到江振宇的車?
一道雪亮的光線劃過車站,江振宇下車,面對車站上站滿的人,他看不到姬小丹,於是他大喊,「姬小丹,你在這裡嗎?」
車站上的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誰這位帥氣的寶馬車主要找的女主角。
坐在人群後的申小曼聽到江振宇的聲音,心中大喜,她從人縫中鑽出來,她喜極而泣,「振宇哥,我們在這裡呢。」
「小丹呢?」江振宇急急問。
申小曼往後指指。這時,眾人分成兩行,坐在坐椅上的姬小丹出現在江振宇的眼前。江振宇前走幾步,「小丹,跟我走。」
姬小丹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地站起,十指指肚相抵著,低頭下看對面的江振宇。
「跟他走,跟他走。」身邊有人帶頭起哄,接著就成為有節奏的聲浪。
江振宇走上站台,拉住姬小丹,將賴著不肯移步的姬小丹拉到車前,「難道你真想今天就在這裡過夜嗎?到了深更半夜,你要跟討飯的人爭地盤嗎?」
江振宇將姬小丹塞進車裡,小曼抱著清源也進了車。江振宇駕著馳入車流。
這時,馬路的另一個方向,剛好鍾彤也追到這裡。鍾彤隔著花壇看到江振宇的車,她搖下玻璃,大聲喊著江振宇的名字。可是她的聲音被夜色吞沒。等她開車紅綠燈那兒,掉轉車頭,已經化去10分鐘。江振宇的車又不知去向。
鍾彤生氣地拍打著方向盤,她的車喇叭發出一聲一聲怪叫。
鍾彤撥打江振宇的電話,江振宇看了一下電話號碼,也不去接。車子直接開到他的別墅。
姬小丹不肯下車,江振宇問,「你想我把你送到哪裡去?你告訴我,是回秦府巷嗎?」
「振宇,那裡不能回去了。」申小曼一聽秦府巷,渾身發顫。
「小曼,帶著清源先進別墅,我跟你姐談談。」江振宇將鑰匙交到小曼手中,自己拉開後側車門,坐了進去。
小曼心領神會,她帶著清源進了別墅。
郊外,除了遠處兩三座別墅閃著縹緲幽暗的燈光,其他地方則是淡弱的月光裡的或沉默或私語的風景。看不真切,但一定覺得非常美好。透過車的頂窗,仰望天空,月半彎,星光點點。
「小丹,你在想什麼?」江振宇打破沉寂,他對於勸說姬小丹這件事其實是束手無策的。姬小丹像是一顆瑩徹的水珠,被托在指間,看她微微顫動的樣子,像似要滑落。或者,呵一口氣,會被吹落。不是愛到深處情自薄,而是愛到深處情更濃。
「你好像很瞭解我,還用得著猜嗎?」姬小丹如靜潭秋水,她楚楚之姿被渡上一層冷霜。
「想聽真實的感覺嗎?應該是貌似看穿,實則一無所知。」江振宇說。
「是嗎?你怎麼知道我在車站,而你是怎麼恰巧路過呢?」姬小丹問。
「聽說的,聽你門口鄰居說的。」因為撒謊,江振宇有些侷促。
「因為我是你的標的物,所以你才要這樣關心這個標的物是否完好無損。但是,我很遺憾的告訴你,這個標的物已經不完整。用得著我一一道來嗎?」姬小丹橫一眼身邊的江振宇。
「不必,我只相信我的眼睛,不信我的耳朵。我眼裡看為完整,她就是完整的。」江振宇有點擔心姬小丹猜到他對她的情況一一調查過了。只是他不想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