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高飛幽幽地歎了口氣,這聲歎惜讓小丹聽得心碎。莫非就是因為自己沒有將身子給他?哪裡又惹下他了,她用修長的手指撫著他線條分明的唇線,卻不知他為何還這般悶悶不樂。
小丹嬌嗔地問,「怎麼,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女人很纏人呀?」
岳高飛雙手交叉,罷於腦後。心裡沉悶地不想說一個字。心裡既譴責自己的喪心病狂,又為自己將來命運多舛而憂心茫然。難道真的要讓林蓉出場嗎?
他在看不清自己的同時,也看不清王琮為他勾畫的藍圖。也許是他所求的太多,倘若他現在只是一個學者,一個乾淨得沒有欲/望的學者,那麼現在,此時,當下,這個時光該是他覺得最美的享受。林蓉給不了他,王琮也給不了他。因為那種感情是在交易前提之下。所以,如果細細地聞聞,便能聞到一股怪味。
手機的響起,將岳高飛從深思中喚出。他從褲子口袋裡拿出手機,看一眼來電顯示的號碼,神情微變。將胸口上的小丹挪向一邊,自己遠走幾步去接聽電話。
姬小丹柔軟無力地躺在草地上,醉眼望天,天色青青,陽光稀薄。好像置身未名的時節,成為童話裡的女子,溫柔要想像裡生長開來。
岳高飛警惕地偷小丹,一邊輕聲問,「你怎麼又打電話來了?」
「我不是擔心你嘛。怎麼樣,進展的還算順利嗎?」王琮聲音清脆地問。
「你怎麼知道?」岳高飛口帶怒問。
「辦法是我教你的,沒想到你提前實施了。我原以為你會先讓林蓉出來,如果一計不成,再用這計。怎麼?你的心不再懦弱了?」王琮在電話那端很得意地說。
「我告訴你,你出的都是餿主意了,我再不信你了。真搞不明白這是折磨她,還是在折磨我。難道有一天我變成了魔鬼,你還會愛我嗎?」
「聽你的口氣,好像又沒成功。這個姬小丹,可真是行啊,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哎,算我大度一些,你要了她,這個方法肯定管用。你現在哪兒呢?」王琮幽幽說。
岳高飛還不解恨,「我們倆還能做老師嗎?我看簡直就是勾搭成奸的姦夫淫婦。王琮,我的心情壞極了。我不想幹了。姬小丹太可憐。」
「岳高飛,你混蛋。你本來就是一個魔鬼,在遇到你之前,我也是清清白白。可是遇到你之後,是你把我變成一個毒婦的樣子。我這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嗎?難道你想讓我變成第二個林蓉與第二個姬小丹嗎?」王琮衝著電話裡喊,稍後,她緩色說:「高飛,你唯一贖罪的方法就是對一個女人好,而這個女人能帶給你的不僅是快感,還有前途。一個男人,沒有前途,他就連乞丐都不如。我們三個女人中,你選一個就是了。我不多說了,你好自為之。」
岳高飛疏離地一陣蒼涼的笑,嘴角堅硬的弧度更加的明顯。回到姬小丹跟前,坐下來,他多想跟小丹平心靜氣商量一下將孩子打掉的事,但是他又明白無誤地從姬小丹的態度上是得不到任何支持。她退學是為什麼,就是生孩子,這個決心不是一般女子敢隨意做出來的。愛情中,有為離合而死不罷休的,卻沒有像他這樣千方百計地哄著她,目的就是讓她將孩子打掉,然後他再恢復一副冷酷無情的樣子,把她甩掉。她若糾纏,就告她個無中生有,毀人清譽。沒有了孩子,她的底氣又在哪裡呢?
岳高飛將朦朧欲睡的姬小凡又抱在懷中,牙關一咬,假裝就地打了一個滾,卻失控似的向著山坡下滾了下去。
姬小丹猝不及防,一路驚叫。感覺到肚腑之處一次次被擠壓。姬小丹不顧自己,只是用力推著岳高飛的身子,不讓他壓著她的孩子。
岳高飛突發奇想一手操控,帶著姬小丹翻滾至坡底,後來失控了,兩個人快速往坡滾去。
山坡底下,岳高飛的頭重重磕向一塊青石,立顯血色,模糊了他的眼睛。而且頭腦昏沉,巨裂盤疼痛,意識虛弱。
姬小丹被摔出好遠,肚子絞痛難忍,大腦不時空白狀。
這個時間,向這邊跑來一個大個子的漢子,其人粗鄙不堪,個頭高大,身板如山。衝到兩人面前,看到當前的一幕,醜態的臉露出可怕的恐懼。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田大勇。
田大勇走向姬小丹,俯身要去抱姬小丹。
小丹當時面色慘白,痛苦欲生。但當看田大勇伸出手來要抱她,她立即伸出手去制止,「別過來,別碰我。」
田大勇被她怒起的眼神給逼退,他以為他這是良心之舉,並未有佔便宜的想法,「我來是幫你的,我送你去醫院。」
「滾開,」本來也沒有多餘的精力與田大勇糾纏,但是絕不能讓這個相貌醜陋的傢伙碰她,這是比死還要嚴重的問題。望一眼倒在不遠處的岳高飛,姬小丹只好對田大勇說:「請幫我撥打120。」
「哦。」田大勇恍悟似的點頭。然後撿起地上摔落的手機。
當姬小丹醒來時,她躺在醫院的病房裡。頭頂螢光燈安靜地亮光極為刺眼,周圍都是怵目驚心的白牆。潔白在這時變得並不僅僅是純潔的象徵,而更像是死亡邊緣獰笑的顏色。
一個實習醫生正在給換吊瓶,長碎發,面無表情。當她發現姬小丹睜開眼時,這才轉換了一副溫和的表情,帶笑著說,「你醒了。」
「我這是在哪兒?」姬小丹問。
「第一醫院呀。」醫生笑意依舊。
「那他呢?」姬小丹想問岳高飛的狀況。
「你是說他嗎?」醫生用手指了指站在床的另一側的人,姬小丹目光望去,田大勇正咧著大嘴,無聲地笑著。而這種笑,更勝過哭。
姬小丹收回目光,又問醫生,「我是問岳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