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也表個態。」鍾彤將冷冷地帶著鄙視目光移向田大勇。最終她的目光終於敵不住這個男人的醜陋之極的樣貌。胃裡翻動的厲害,敗下陣來,她還是將目光收回,望著地面一片斑駁的大青石倒覺得舒服許多。
「你可不可以別這麼盯我,我心發毛。我,我有幾個腦袋給彪哥砍呀?再說了,昨天我們裡裡外外也幫著你們搭把手的,可見我們倆也沒壞到哪裡去。」田大勇咧嘴笑起來。他的笑聲特別的響,刺耳,像兩片破碎的瓷片相互刮擦時那種刺心的效果。
「別當是三歲孩子,三兩句話就把我給打發了。你去問問彪子,打小我就跟著他混的,江湖上的人我什麼樣沒見過。你們壞到長瘡流膿我管不著,但是要是朝我們使一點壞水,信不信我鍾彤讓你們生不如死。」鍾彤狠毒地迎著田大勇的面瞧上去。
岳高飛心事沉重地回到醫院替林蓉。到目前為止,他有兩大困惑一個也未到解決。一是,小丹是否真的懷孕,懷了的孩子是不是他的。二是,如果孩子是他的,那麼小丹會不會幫他死守這個秘密。如果小丹的孩子真的與他有關,那麼他該怎麼應對。真到天下皆知時,南方大學不會留他,林家也不會容他。再想想,最後見小丹那面,是不是他也不夠理智,應該先把小丹給順服了,而不是激化矛盾。
帶著心事走進病房,「你來了。」林蓉主動問他,可是岳高飛並沒有反應,失神的樣子非常可疑。「看你的樣子象出了什麼事。」
岳高飛突然看見林蓉的臉漲滿了他的眼瞳,他面帶驚愕,好像被林蓉看穿心事,忙否定,「沒有。」岳高飛振作一下。
林蓉對岳高飛的態度稍有些改觀,但不會那麼快地與岳高飛成為心首相望的夫妻。她對岳高飛的偏見陳痾太深。這些日子,岳高飛的辛苦她也看得見。
「你怎麼這麼慌裡慌張的,像做了賊似的。你來一下,我想跟你談一談。」林蓉出了病房,往走道的盡頭去。推開門,外面是一個陽台。
岳高飛跟著過去,心裡千頭萬緒。
「幹嘛在這裡說呢?」岳高飛走到林蓉身邊,疑惑地問。
岳高飛看向醫院內的院子,來來去去的病人家屬,穿著白大褂急步匆匆的醫生,還有一輛救護車急馳而入,一個血跡斑斑的病人被推了出來。
「因為我不想讓我爸聽到。」林蓉微凝的目光深遠地平視前方,神態堅毅。
岳高飛在她隱伏的表情裡找不出可尋的痕跡。而且,真正屬於他們之間的事也只剩下離婚一件事了。而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不願與她之間發生這種不快的事。岳高飛分析過,林老教授雖然昏睡,對他晉級副教授並無害而有益。而如果說離婚之後,他與林家便再無瓜葛,並且會落人話柄。成了單槍匹馬,南方大學將會成為他葬身的江湖。岳高飛以一雙冷眼看破世事,比如他當初因為拜倒在林教授的門下,才得留校。南方大學就是這樣一個人脈小社會。
「有什麼事呢?」岳高飛丟下心事,冷著臉,表現出鎮定的樣子。
「跟我結婚是不是很懊悔?是不是一直想與我離婚呢?」林蓉清冷的目光幽幽地落在岳高飛的臉上,岳高飛卻似被秋風掃過。
「什麼意思?」岳高飛不知深淺,一想,不如靜觀其變。他掩飾著內心的翻騰,他的自尊心雖然在她面前支離破碎,但是他還是要小心地守護著一地碎片,不想讓她看出他有多在乎這樁婚姻。
岳高飛真的想到了姬小丹與王琮。如果真的被迫搬離林家,他能投奔的女人就這兩個。從物質層面上,王琮比較合適,從精神層面,小丹皆知好。
「其實當我爸爸倒下之後,我才知道我有多孤單。雖然對你成見很深。我似乎沒有人可倚,我只能找你。那麼晚,你一定與你的情人鑽被窩,卻被我叫了來。對,我一直都很刻薄,我也知道那晚那樣對你,你一定會恨。可是這樣年來,我一直希望你恨我,你越恨,我就越開心。我就要讓你活在恨中,一天都不讓你好過。人總是會自私地為自己著想,而不願意為對方多想一些。」林蓉語言轉哀,她雙臂抱緊,好像一個無倚女子感覺到塵世的寒冷。
「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岳高飛變得糊塗,覺得自己的理解對不上她說話的點。
林蓉低頭,然後倏忽又抬起來,像是作了長考之後的痛下決心,目光還是微涼的感覺,「我自己也不太明白我想說什麼。那女人挺漂亮的,南方大學的風水很養人。」林蓉保持著她的表情不變,毫無破綻。她克制著不讓自己的情緒一落千丈,也不讓自己激怒,「我父親出事的那晚,你應該與她在一起。醜事也給做了吧。」
岳高飛心驚肉跳,面色跟著變灰。林蓉到底知道多少,她口中說的是小丹還是王琮呢?縱然岳高飛知道林蓉在外有一個男人的,而且是一個金融家。他以為有一天讓林蓉知道自己在外也有女人的真相,這會帶給他報復的快感。可是當林蓉真的有所覺察,不是覺察,看情形是已經知曉,他不禁怕經不起這個風浪。他脆弱的靈魂在風浪面前不堪一擊。
嗯——,岳高飛不否認,也不肯定。只哼一聲,滿面的愴色,斜45度看天。以這種態度告訴林蓉,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你應該知道造成這種局面的是你。
「你——,」林蓉頓了一下,她不習慣叫對方的名字,繼續殘忍地解剖著岳高飛的自尊,「你儘管很努力地用外表的冷漠內心軟弱,所以,看上去很可憐。離婚的事,你最好別想。也請你的情人安分一些,別與你出雙入對的。我還要提醒你,任何一個愛你如命的女人的話你都不可輕信。你可以試試,當你脫了這身西裝從南方大學捲鋪蓋走人的時候,站在你身後目送你的會是誰。」林蓉臉上帶有一些譏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