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十點時分，鍾彤帶著眾人空手而歸，一個個丟盔卸甲，狼狽極了。
鍾彤先走到姬小丹床前，見姬小丹斜臥向床內躺著。原想推一下小丹，以為小丹睡著，何必攪了她的睡夢呢。手伸到出去一半就又縮回來。鍾彤回到自己的床鋪上，直直地撲下去，「哎喲——」，累極了，頭悶在枕裡，悶哼一聲。
鍾彤倒下，其它三人潰不成軍，其狀慘不忍睹。橫七堅八地躺倒在各自床上。再沒有出去時的鬥志昂揚。
一時間你一言我一語地抱怨，怨氣最重的子非說：「設計師大腦嚴重缺氧，都枯萎了，這些衣服的款式都是陳舊的貨色，不過是在局部上打個褶子，或者貼塊皮草。」
美鳳接茬說：「那也就罷了，明明是小山寨，偏要貼上韓文標籤，還當我們是白癡呀。你倒真不如寫上 MadeinChina。本姑娘買了，也算是發揚愛國精神，支持國貨一把。」
郭菁接著說：「而且質量忒差，什麼料子，麻布一般。我用力一繃，像塊魚網，再一扯，都脫絲了。工商部門是幹什麼吃的，眼皮子底下的假冒偽劣，他們都熟視無睹，腐敗呀。」
子非將矛頭指向鍾彤，「彤彤這蹄子居心叵測，如果不是她攛掇，姐妹們何苦會吃這翻辛苦。」
「腿都走抽筋。」美鳳跟著叫冤。
「可不是，看我這美腿，都腫起來了。腸子都悔青了。」郭菁躺著抬直腿，腳尖頂著上鋪。其實也沒她說的那麼誇張。
「學著點，姬小丹同學多明智。到底是知已知彼，她對鍾彤瞭如指掌，所以才沒上這個當。」子非說完又忍俊不禁地哧哧發笑，「可憐那幾個學妹，見我們一行去大採購，巴巴地跟著。現在倒不知道要怪誰了，好奇害死貓。呵呵。」
上鋪的美鳳翻身趴在床上，抻頭對著對面鋪上的子非說：「按說我們女孩子逛上幾個姬頭，也很小Ks，可是，可惡的是那商場是個地下室，不通風不通氣，濕熱的要命。我真佩服那些個小販子，他們是怎麼活下來的。我們要是再逛下去，不累死，也會被悶死的。」
……
「你們說夠了沒有，你們說我居心害你們，那我總不能傻到把我自己也搭進去吧。哎，我也一步不落地走完全程，你們中的誰背我的？沒人性的東西。都是你們這些人太嬌氣，依你們這點出息，將來怎麼實現共產主義呀？更別說二萬五了。」鍾彤忽地滾身，坐將起來。大家好像都有虛脫的徵兆，她雖然也累，仗著身板夠硬朗，情況要好一些。「做人要厚道一些好不好？當我是貌似的豬頭三，好心沒得好報。我怎麼交了你們這幫敗家的MM，不過捨不得兜裡的二兩銀子，結果把人家的衣服貶得一錢不值。還合起伙來擠兌我這個老實人。」
郭菁抬手指著鍾彤，「說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如果連這蹄子是個老實人，那上帝怎麼會讓他的愛子耶穌來世上拯救世人了呢？」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姬小丹佯裝睡著。
群情激奮，可是沒聽到姬小丹聲音。賀子非伸出頭看著一動不動的小丹，「姬小丹同學，我賭你一定沒有睡。雖然沉默是金，但也求你給斷斷。」
姬小丹心知沒法再裝不下，於是身子也未動彈，「斷什麼呀，清官難斷女人事。我只信一條理，這件事是否值得去，如果值得，就別廢話。如果不值得，做了就是浪費。時間是金錢，浪費時間與大把撒鈔票沒什麼區分。」
「嘖嘖嘖，真知灼見呀，這是超明白的一個人。」 賀子非咂嘴，「今天，我們賠了夫人又折兵。打今兒起，本研究生宿舍決定，降低彤彤的信用評級。從c減直接降到Z減。」眾人一聽，都笑了。只是體乏，所以笑得稀稀拉拉。
鍾彤並不在意大家損她，她可謂心胸豁達，她晃身到姬小丹到床前。
剛剛平靜地躺著還沒什麼感覺，說了幾句話，姬小丹倒感覺噁心得想吐。
鍾彤推推繼續象臥佛羅漢一樣向裡裝睡的小丹，「我倒以為你睡著了，結果是騙姐們的。哎，人家合起伙來擠兌我，你好歹為我說句公道話。這世上我最信任的人一個是我，另一個就是你。你怎麼能胳膊肘向外拐呢？還嫌我這心傷得不夠透嗎？」
小丹心裡不舒服，不耐煩地說：「幹嘛？」扭過身子，一股腥氣往上頂。忙將身子歪向床外，手捂著嘴，「哇」了一聲。
嚇得鍾彤「媽呀」一聲叫，跑去取來姬小丹的面盆，雙手捧著，緊張地問，「好好的，怎麼要吐了？」
姬小丹晚上吃的一些食物全給吐出來。那樣子就像剛生完孩子的女子，生死歷劫後的虛弱無比。別提有多慘敗不堪。人一虛弱，百病俱來，頭疼、關節疼、胸悶、氣虛等諸多不適症狀一湧而上。小丹頭腦暈乎，身子軟得沒一點氣力。強睜著眼睛，意識昏昏沉沉。
鍾彤總算相信姬小丹不願同行是事出有因。又為心裡當時格外埋怨小丹離群而歉意。
眾人俱圍攏到小丹床前。心疼美人兒變成一幅瘦風傷秋圖。
鍾彤都不知如何是好，連說：「小丹，乖乖，你沒事吧？你要把我給疼死嗎？」
小丹有氣無力央求大家說：「姐妹們，你們這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著，我喘不上氣了。」
「快快，大家散開。」鍾彤象得到聖旨，推開眾人。眾人神色憂憂地回到各自的床邊坐下，不放心地扭臉望著小丹。平時大家相處融洽，關心也屬應該。
小丹情緒欠佳，推一把鍾彤，「你也是，回去睡吧。」
鍾彤支撐著身子，側頭看病秧子似的小丹，不情願地說：「怎麼了嘛？總覺得你對我怪怪的，我哪兒得罪你了。莫非還是那事？」
「我夠好性子的了，別惹我發脾氣。」小丹神情含著怒。她知道鍾彤提得是什麼事。
鍾彤左右不是，無可奈何一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