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紙包不住火,正是這個道理。
城隍廟的花子們一個個聽風就是雨,還編了一首時下歌:兵荒馬又亂,央國偷運炮。巷中歌未止,工匠巧做工。
說的正是央國偷運硫磺,製造火器準備挑起戰端,而賀蘭依又集結能工巧匠造火器的事情。所謂巷中,自是深樹巷,深樹巷日日笙歌,王府一邊又在加緊製造軍火。戰火一觸即發,可是笏國的達官顯貴還在醉生夢死之中。
一首歌四處傳唱,弄得連平民百姓都知道兩國君王要一爭天下,卻都不知道兩國具體的實力。心中各有一把尺,都在權衡著利弊,想著萬一戰亂,該站到那一邊。
聽著街頭孩子用奶聲奶氣,稚嫩的童音口口聲聲傳唱著時下歌:巷中歌未止,工匠巧做工。
歌聲在坊間巷裡不斷迴響……
賀蘭依心頭也是越來越沉重,製造火器本來需要的是低調和謹慎,用步斬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吉祥商會已經和央國合作,理論上是信不過的。所以只能借助天下第一教會天魔的勢力,來得到一些比較難找的材料。
征戰根本就不是央國一國想挑起的,說到底凌帝不過是先下手為強。宇文天同樣也想一爭天下,只是他的年紀決定了他比凌帝更能忍。
這個皇者,畢竟比年輕的凌帝多吃了幾年的鹽,更是不容小覷。
而她,她是冷夜殺手!
一提到戰爭機器就會激動渾身血液沸騰的人。只有在戰爭中,才能體現她的價值,才是她的生活。
她在21世紀活了二十多年了,從來沒有當過一次花瓶活著。
一切都是憑著她的實力活下來。
走到王府附近時,賀蘭依遠遠的就看見王府的門洞開著,玖在王府門前恭候多時。
嘴角微微一撇,眼中閃過一絲芒,玖向來只聽齊王的命令,玖在門口堵她,只可能是齊王的命令。至於齊王,無非就是用和離威脅她嫁去央國。
賀蘭依帶著步斬一進王府大門,玖先滿懷敵意的看了一眼用木腳走路的步斬,似是對一個如此詭異的人跟在賀蘭依身邊十分不滿。
玖冷著一張臉孔,對賀蘭依朗聲道:「王妃,公主在暢疏閣大發雷霆說要見你,還有……這是王爺給你的和離書……」
「公主要見我?難道她還不甘心要嫁去央國嗎?我師父沒有好好勸勸她,要她乖乖嫁過去嗎?看來公主連我師父的話都不聽了」賀蘭依蹙眉間,接過玖手中和離書,看都沒看一眼,就簽下自己的大名,然後笑瞇瞇的道,「不管我是不是齊王妃,都不會嫁到央國,所以王爺那點小心思,動了也是白動。我賀蘭依是絕!對!不!會!嫁!去!央!國!的!。」
瀟灑的丟下筆,轉身離去。
玖一下就愣在原地了,她連看以下內容都沒看就簽下了和離書,彷彿對王爺沒有一絲眷戀。
他真的沒想到賀蘭依這麼豪爽的就簽了和離書,和離書一旦簽了就沒機會回頭了。王爺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非要懷有身孕、多次立功的齊王妃嫁去蠻荒之地央國。
拿著和離書的玖,目光掙扎了一下,玖猛然的追上去:「王妃,你為什麼那麼容易就要簽下和離書,你難道對王爺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嗎……」
賀蘭依沒有回頭,齊王卻陰森森站在玖的身後:「玖,你追她幹嘛,她這麼容易就簽了和離書,說明她心裡根本就沒有本王。」
「王爺,王妃也許……也許是有苦衷的……」
「苦衷……?哼!」
「王爺,你真的要和王妃和離嗎?你心裡頭難道不是十分在意王妃的嗎?你怎麼能放任王妃走……」
「玖,本王的決定,你好像沒資格過問吧……」
玖再次愣了一下,隨即飛快的在賀蘭依身後追了幾步,大喊:「王妃,王爺也許只是關心妹妹,請王妃不要太過生氣!也許過幾天王爺就想通了。」
「生氣?」賀蘭依的腳步忽然一頓,然後隨之而來的便是清笑,「我怎麼會為不關心自己的人生氣?齊王算什麼?既然和離書已經簽了,他在我心目中就是一個路人。誰會關心他是誰,更不會為他生氣。」
玖怔住了,一切的發展太過詭異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王爺對王妃,明明愛的那樣深,甚至為了王妃放掉自己身體裡二分之一的血液,只為了能接近王妃一個晚上。
為什麼現在會搞到和離這麼僵?
回頭的時候,齊王痛苦的揉了揉太陽穴,他身邊的白菱帶著一絲涼薄的笑意,輕輕扶起他:「王爺,你怎麼了?」
「路人,本王在她心中只是一個路人嗎?」齊王鳳目充血,緊緊的咬著後槽牙,額頭上發著虛汗。
「王爺竟然這麼痛苦,為什麼一定要和王妃和離呢?」玖費解至極。
「本王的頭好疼……本王剛才做了什麼、玖呢。玖!你……快去……去……」去把王妃追回來……
但是他沒有來的及說,白菱在他的手少陽穴上點了一下,齊王的身子一點點的癱倒在白菱懷中。白菱一臉焦急的推搡了一下齊王,帶著哭腔喊了玖一聲:「玖……玖……快來救救王爺……王爺他……他不行了……」
「喂,你真的這麼容易就簽了?簽了名,你就要離開王府。你辛辛苦苦在王府地牢創造的地下軍工廠就沒有了,你真的甘心嗎?」步斬跟在賀蘭依身後,甚是費解,這個女人為了笏國的軍事付出了多少心血,現在說放棄就放棄。
賀蘭依淡笑:「步斬,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教主,教主霸業千秋萬代,不是嗎?離開了王府,我也一樣能幫助教主成就千秋萬代,我可以證明,教主才是唯一有資格繼承皇位。」
步斬冷笑,說的真好聽啊,賀蘭依會那麼好心?她心裡明明在意的就是齊王,可是教主只讓他保護她,沒有讓他管這個女人是否口是心非。
「如果你愛上了齊王,教主會出手毀掉你的,所以你心裡只能有教主一個人,知道嗎?」在離開玖視線的一瞬間,步斬開口道。
「放心,我不會背叛教主的。」賀蘭依簡短道。
剛跨進暢疏閣,就聽見一聲清脆的砸花瓶的聲音,然後就是一聲宇文珂刁蠻的咆哮:「賀蘭依本公主恨死你了!」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頭紅髮的凌帝。
凌帝低調的坐在橫紋梨花木椅上,身子微微前傾,靠著膝蓋。雙目假寐,紅色的髮絲垂在膝蓋上,慵懶懶的樣子帶著幾分儒雅。
為什麼沒人告訴她,凌帝這傢伙也在暢疏閣?
賀蘭依下意識就是退出暢疏閣,逃走……
心真的亂成了一團,腦中無數次回放著「得龍女者得天下」那句話,而現在她已經和齊王和離了,她的性格一向都是頑固的,一向都是好馬不吃回頭草。
和齊王已經是不可能了。
難道她真的要嫁給這個神秘古怪的凌帝?
「齊王妃,怎麼看到朕就想走啊……」凌帝緩緩的直起身,正坐在椅子上,紅髮再次柔順服帖的散落在側臉,淡淡的笑意,讓賀蘭依一時有些發愣。
賀蘭依當然不想被凌帝當成花癡,故作寡淡:「陛下,齊王爺不是放了你了嗎?你怎麼還在這裡,央國那麼大,不需要皇上來處理政事嗎?」
凌帝懶懶的翹了個二郎腿,看了一眼公主,笑瞇瞇道:「朕是來看看你在齊王府地下造的軍工廠,想不到你一個女流之輩,造起兵器倒是有模有樣的。喂!小依依,你要是走了,朕可就讓你的師母嫁到鳥不生蛋的央國。」
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宇文珂,宇文珂那叫一個刁蠻,手掐著要,氣呼呼的指著賀蘭依:「嫂子,惘我還把你當成嫂子,原來你和夜都不在乎我,都想把我嫁去央國!你們一個個的都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