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應了一聲,關上了電話。
這一刻,媛媛看到了他,他就在這邊的家屬樓下。樓下的路燈拉長了他的身影,她甚至能看清楚他的臉。他還穿著軍裝,臉上微微還有些鬍渣,幾分疲憊,應該是風塵僕僕的趕來的。
媛媛定定的看著這個男人,這勾起了她的回憶。
她還記得,當年男人就是站在她家的樓下,他站在路燈邊上,她在房間的落地窗前。她和他遙遙相望,她甚至還記得男人一次次爬到她窗前,在她的耳邊說著悄悄話。
也就是那一次次記憶太過深刻,無數次她半夜驚醒,聽到了窗外有動勁兒,她都會以為是他來了!
這個時候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該恨他,恨男人給她的回憶太刻骨,她知道就算她這輩子真的接受了其他的男人,她都洗不掉他刻在她血液裡的印跡。
他看著她匆匆的離開,她才緩緩的回房間。她坐回床上,就聽到女兒喃喃低語。
她躺回女兒身邊,凡凡像是醒了,臉往她胸口蹭,手胡亂的在摸她的胸。
媛媛知道這個時候凡凡是餓了,凡凡早產那會兒,她因為是剝腹的,並沒有奶兒。後來試過催乳,才開始有了乳汁。到底她還是不多,那個時候母親也去悉尼照顧她,吃遍了各種能催乳,才慢慢好。
她知道孩子如果吃母乳的話,總會比吃奶粉強。所以凡凡病情一穩定,她就開始餵母乳。
凡凡戒奶是在她回國前,那個時候她的確沒奶了。凡凡有時候鬧著要吃,吸來吸去也吸不出奶汁,餵她牛奶她也不肯吃。她那個時候心裡難受的呀!如果可以,只要凡凡吃,她願意餵她一輩子。
那些日子她的胸部常常凡凡抓傷,母親還讓她和凡凡分開,可是凡凡離開她更加鬧。後來沒法了,她只能自己帶凡凡。當凡凡意識到媽媽這裡再也吸不出乳汁了,她才漸漸的開始接受別的食物。
不過女兒的習慣還是沒改,餓了就習慣往她胸上蹭。
好在女兒睡的深,還是沒醒,在她胸前抓了抓了,便睡著了。
她仍沒有睡著,過了近一個小時,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拿手機一看,便是關子風發來了短信,他飯做好了。
關子風簡直就是滿頭大汗,他回了自己的住處。他那兒雖然可以開火,可他一個大老爺們,平時吃飯都是在食堂解決的,哪裡會有雞蛋米飯的。
他本來想找葉楠的,葉楠有時候是開火的。可是一想到媛媛說的話,讓女兒吃葉楠做的飯,總歸不太好。
他便半夜把戰友挖出來,吳誠摟著媳婦兒正睡的香,他們副參謀電話竟來了。
他還又演習馬上要開始,他一躍而起:「頭兒,有何指示?」
令他驚掉了下巴的是關子風接下來的話:「你家有雞蛋和米嗎?對了,還得要一塊肉兒。」
「啥?」吳誠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要做雞蛋湯拌米飯,你家有雞蛋和米,肉兒嗎?」關子風再強調一遍兒。
這是什麼情況,吳誠不由的看向被吵醒的媳婦兒:「媳婦兒,咱家有雞蛋和米嗎?還有一塊肉兒。」
「大晚上的,你要雞蛋和米做什麼?趕緊睡覺。」媳婦兒不耐煩的翻了個身。
「媳婦兒,你起來找找雞蛋和米吧,咱頭兒要。」吳誠推了推媳婦兒。
媳婦兒一聽,回了神:「是關副參謀?」
吳誠點了點頭,他媳婦兒才爬起來。雖然做飯的時候少,但是這些東西家裡一般都是有的。她拿了雞蛋和米出來,最後還真的弄出了一塊肉,她問丈夫:「沒問關副參要幹嘛?」
「沒問,你趕緊的。」吳誠從媳婦兒手裡拿了東西便出門。
關子風拿了東西,便要走。
「頭兒,這麼大晚上你還做飯啊?」吳誠知道老大是剛回來的,一臉風塵僕僕的,「頭兒,難道你沒吃飯麼?不如我讓我媳婦兒給你做點兒。」
「不用了,你回去睡吧!」關子風擔心女兒醒了會餓,得趕緊回去給女兒把飯給做了。
吳誠愣愣的沒動,看平時內斂沉穩的頭兒一臉的著急,跑起來像一陣風。
關子風回到自己的住處,他還真的不是擅長做飯,做的手忙腳亂的,半個小時,肉沒切好,雞蛋焦了,米飯沒煮熟。他歎了口氣,只得打電話找人幫忙。
他找了一個在外面的戰友,連夜到附近的酒店做了一個雞蛋泡飯。人家堂堂的在廚,半作三更的被挖出來,做了一份飯之後送到了軍區門口讓門衛兵送進來。
才有了關子風現在這一碗熱呼呼的飯!
媛媛披了件外套下樓,看關子風手裡拿著一個保溫盒,她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關大校的動作倒是很快。」不過在路燈下,她也看出了玄機,因為保溫盒的印著某某酒店的字樣。
「我沒做好,只好托朋友到外面的酒店做的。」關子風倒沒注意到那麼多,「凡凡醒了嗎?這個可以保溫的,凡凡醒來就可以吃了。」
媛媛接過來,男人向來直率,不會遮遮掩掩的。她想到了凡凡這幾天低落的心情,再看了眼這個男人。他額際還有汗珠兒,本來風塵僕僕回來,現在還折騰著給女兒弄吃的。
「凡凡應該快醒了,你要不要上來看看她?」媛媛這麼建議道。
「可以嗎?」關子風有些驚喜。
「你方便嗎?」媛媛倒是反問道
關子風當然方便,他只是沒想到媛媛會同意他上去。
等他們上樓,一進屋時,便看到凡凡抱著自己的趴趴熊站在客廳發呆,連鞋子都沒穿,光著腳丫子。
「凡凡,你怎麼起來了,還不穿鞋。」媛媛過去抱起了女兒,「下次不許這樣了,知道嗎?」
「媽咪,你不見了。」凡凡抱著媽媽,摸著媽媽的臉說道。
「媽咪去給你拿吃的,爸爸給你拿了飯飯來吃。」媛媛說道。
「爸爸……」凡凡這才看到一旁的關子風,「爸爸在這裡……」
「是的,凡凡。」關子風蹲在女兒身邊,「凡凡餓了嗎?」
「餓。」
凡凡就是餓醒的,結果醒來沒有看到媽媽。她竟也沒有哭,就自己爬下了床,抱著自己的娃娃站在客廳發呆。
「咱們可以吃飯了。」關子風打開保溫,裡面還有一個小勺子,他拿出上面隔出來的小碗兒,將湯飯盛出來。
「爸爸,做的?」凡凡聞到了香味,舔了舔小嘴兒。
關子風有些慚愧,道:「爸爸沒有做好,爸爸會學習,然後給凡凡做飯吃。」
「好。」凡凡是真的餓了,「爸爸喂……」
「好,爸爸喂。」關子風給女兒一小勺的舀出來,呼了呼熱氣,喂到女兒的嘴邊。
凡凡吃下了一口,便爬到了關子風的腿上,要靠在他懷裡讓他喂。
媛媛看到這裡,心情五味雜陳。剛剛她還在後悔不該讓凡凡認關子風,可是現在看到凡凡那麼依戀關子風,她才意識到凡凡是多麼的需要一個父親。
凡凡胃口很好,關子風耐著性子一口口的喂,將一小碗的都吃了,關子風要給女兒再除,媛媛阻止了她。
「凡凡一會兒還要睡,吃太多了對她胃不好,她也睡的不踏實,就吃這麼多吧!」
關子風想想也是,便將東西收好。
凡凡看著他的動作,小小的問:「爸爸要走?」
關子風動作一頓,凡凡小小的委屈著,天真而無辜,卻又是那麼讓人心疼。
「爸爸陪凡凡睡?」凡凡期待的看著他問。
看到這裡,媛媛沒辦法動容,她可以馬上趕關子風走。可是一想到凡凡失望的眼神,她怎麼也開不了口。
女兒這樣的眼神,這樣的懇求,關子風這一刻是怎麼也沒有辦法走的,他轉頭去看媛媛,有點懇求的看著她。
她對女兒道:「爸爸不是要走,爸爸要先把東西收好然後再陪凡凡睡。」
關子風這一刻對媛媛說不出的感激,他對凡凡說道:「不過凡凡,爸爸現在身上髒髒的,爸爸把髒髒的洗掉,再陪你睡。」
「凡凡等爸爸。」凡凡似乎有些不相信,眼睛一直盯著他,怕她一眨眼,他就走了
「馮鴻煒有衣服在這裡,你可又先穿他的。那邊有熱水,你去浴室擦洗一下吧!」媛媛不甚自然的對他說道。
「謝謝。」關子風聽到她說馮鴻煒的衣服居然還放她這兒,眉頭微皺。而且聽到那位馮二少居然也跟著進了部隊,這般貼身不離的跟著,簡直是心頭紮了根刺的,疼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