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幻躺在床上,一直都是翻來覆去,好不容易才沉沉睡去,卻又倏地睜開雙眼,驚叫一聲,「墨伽……」
心口突突的跳著,有種情緒想要噴薄。她來不及多想,掀開被子下床,穿著拖鞋就跑了出去。
客廳內,一褐一銀兩個身影,輕輕跟了上。
別墅前,丹青正在圍著身邊的人,左轉右轉,一雙細長的狐狸眼,警惕的瞇上進心,五根尾巴在身後使勁的甩著,「我就知道,它們沒安好心!哼,想暗算我?想都沒別想!」
就在這時,從樓裡衝出來一個人,長長的白色睡裙,被揚起一道激動又跳躍著的圓弧,似個精靈,為週遭的黑暗,注入一抹光亮。
看到站在那兒的人,幻幻猛地止住腳步,生怕自己看錯了,又怕是個夢,她踏前一步,就會驚醒這個夢。
她不想。
幻幻就站在那裡,不敢動彈。
「喂!」丹青突然跳過來,站在她跟前,狐疑的盯著她。
就算她是主人,它也不能掉以輕心!敵人,無處不在。
漸漸,幻幻的眼睛濕潤了,她僵硬的挪動著腳步,朝站在那的人走去。
那一頭黑色的長髮,飄逸脫塵的身姿,月光下,夜色中,淡渺如仙。除了她的墨伽,誰還有這等風姿?
是他,是他……
當一行淚滑落時,幻幻倏地跑過去,緊緊摟住他,「墨伽,墨伽……」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說的太多,一時竟全哽在了喉嚨裡,吐不出,嚥不下,胸腔裡被太多太多的幸福給塞滿了!
頭頂,一雙黝黑的眼眸,點點垂落,被一絲清冷覆著的眸,毫無溫度。他沒說話,只是推開她,然後徑直走了進去。
懷抱突然間消失,清涼的晚風,一下子灌了進來。幻幻怔在原地,僵硬的轉過頭,看著他沒有一絲留戀的身影。
「墨伽……」
客廳內一片燈火通明,聽到消息的人鍾坤等人全都急匆匆的從樓上跑了下來,當他們看到走進來的人,又都突然愣了住,隨即,一陣歡呼。
「啊啊啊啊——老大!老大!!」木川奔過去,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我太高興了,我……我……」
鍾坤衝過來,鏡片後的那雙精眸,這會也瀰漫著一片濃濃的喜悅,嘴裡不住念叨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怪伽老大!阿銀尖叫著,圍住墨伽又是叫又是笑。
木山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從他緊緊抿住的唇,還有微顫的雙肩,不難猜出他的情緒。
水清清和桑榆雖然接觸墨伽時間都不長,不過也都感染到了大家那份激動,全都笑吟吟的站在一邊看著他們。
不知何時,彌天和彌宙這一黑一白也都出現了。看到被眾人圍在中央,卻沒有絲毫反應的男子,彌天的眉頭挑了挑,湊到彌宙跟前,壓低聲音問,「好像哪裡不對。」
彌宙只掃過一眼,就淡淡的說,「他少了一魄。」
彌天一拍巴掌,「我就知道!」
要說邪獸不給自己留後手,那就不是邪獸了!就算它現在沒得選,也不可能會遂了他們的願。
彌天撫了下光滑的下巴,誘惑的眸瞇起,左右打量著,「少了一魄……」
少了一魄,就算不得是完整的命髓,身為人類,同樣存在缺陷。到底,會是哪呢?
這時,幻幻也走了進來,重新見到墨伽的喜悅,已經沖淡了剛才的不解,她只想多看看他,多聽聽他的聲音,讓她可以確定,他現在是真實存在的!
「墨伽,」
看到幻幻走過來,大家全都識趣的讓開,把老大還給大嫂。
墨伽一直都沒什麼特殊的反應,即便在聽到幻幻的喚聲也依然。幻幻走過去,抓起他的手,「墨伽……」
墨伽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慢慢推開了她。
幻幻的手,尷尬的落下,她怔怔地杵,水潤的眸子,不敢相信的瞪大。
原來歡騰的客廳,一瞬間又變得十分安靜,大家這會也都注意到了墨伽的反常。從他一進來時,臉上的神情就淡到了極致,哪怕在見到他們,都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
彷彿,他們都是陌生人。
可是現在,他在面對幻幻時,那種骨子裡的陌生感,直讓人大惑不解。他可以無視所有人,卻唯獨不會那樣子對幻幻。因為,她是他用整個生命和身心去愛著的女人。
她是他的命。
「大少爺……」鍾坤推開下眼鏡,笑了聲,「我們一直都在盼著你能回來!」
「呃,是啊是啊!」注意到幻幻臉上的失落,木川趕緊打圓場,想要立即轉移話題,「老大,你回來了就好,以後,咱K字黨在外面橫著走都不怕!」
這時,墨伽的冷眸環視一圈,清冷的開口,「明天,回去。」
他的聲音很低,很輕,卻讓人感到了一股從心底往外生出的寒意。如果說,之前的墨伽是塊冰山,那麼現在的他,就是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刃。扎進去,就會寒冷徹骨的痛。
兩邊又靜了下來,大家面面相覷,還沒從剛才的驚喜中抽離出來。突然就聽到他說要離開,一時間都不知該怎樣反應。
鍾坤率先開口,望著他和幻幻笑了笑,「呃,那好,大少爺,你一定累了吧,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說著,他朝幻幻遞了個眼色,扭身就上了樓。
阿銀接腔,「沒錯沒錯,就把老大交給幻幻好了。」見木川還傻傻的站在那,上去揪著他的衣襟就往上拎,「你沒聽到嗎?」
「啊?什麼?」木川狼狽的被拽了上去。
木山隨後也是不發一語就的離開。水清清和桑榆,緊跟著也上了樓。
彌宙和彌天如同來時一樣,這會又都消失了不見。
客廳裡,只剩下了幻幻和墨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