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伽凝著她,氣氛一下子降至最低,炎聖桀看到這架式,坐回到越野車裡,對著墨伽的背影喊了一聲,「喂,等你們回來吃晚飯。」發動車子,離開了。
玲瓏看到這兩人,一腳踢向還坐在幻幻腳邊的赤風,「走啦,還看!」
赤風揉揉小屁股,嘟囔著起身挪回帳篷那邊。
一時間,大家都極有默契的把空間讓給這兩人。
墨伽伸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血漬,「我說可以,你信嗎?」
幻幻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
墨伽手捧住她的臉,凝視她的目光,深邃得令人心悸,「告訴我,那天發生了什麼?」
幻幻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淚水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她垂下眼眸,輕輕的說,「我等你這一句,等了好久,為什麼,你要到現在才問呢?」
看到她的淚,墨伽眸目幽深,肅冷的面容上覆著一層疼惜,「原諒我。」
他一句原諒,讓幻幻徹底淚崩,雙手捶在他的胸膛上,哽咽著說,「你當時明明就認定了我是兇手!你連一句為什麼都沒有問我,就判了我死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傷心多絕望?!」
墨伽倏爾將她擁進了懷裡,撫住她的後腦,下顎收緊。
「幹嘛還要找我呢……」幻幻捶打著他,眼淚成串的滴落。
墨伽不言,只是摟緊她,不肯鬆開。
帳篷內,水清清縮回頭,歎息一聲,「幻幻原來承受了這麼大的壓力呢!」
赤風縮在旁邊,同情的望著那邊的兩人,「幻幻只要是女巫轉世,就沒辦法和墨伽在一起了呢,好可憐的~」
水清清狐疑的問,「是女巫大人給墨家下的詛咒嗎?」
赤風點點小腦袋,「那家的人是這麼說的。」
「不會啊,」水清清偏過頭,有些費解,「女巫大人看起來好好的,怎麼會下這麼狠毒的咒語呢?這不等於要讓他們慢慢斷子絕孫嘛!」回頭,她爬到彌天跟前,推了推他,「彌天,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嘛?」
彌天側臥著,一手支著說,懶洋洋的說,「沒有姑娘們,我幹嘛要關注?」
水清清撇撇嘴,醋意橫生,「三句話不離姑娘,你就那麼飢渴嘛?」
「錯,」彌天睜開一隻眸子,豎起食指輕輕搖了搖,「這叫博愛!」
不理他,水清清又繼續看著外面的兩人,不無感慨道,「他們好像女巫大人和藺王呢。」
樹上,正倚靠在樹桿的彌宙緩緩睜開眸子,視線朝他們瞟了去,又慢慢闔了上。
哭盡了所有的力氣,幻幻就靠在墨伽的懷裡抽噎著,良久,才沙啞著聲音開口,「那晚……」
墨伽瞇緊雙眸,沒有動,靜靜的聽著她敘說著那晚的事。他的眸目愈發幽暗,緩緩的垂下,讓人看不清裡面的情緒。
直到最後,爺爺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在保護墨家,面對爺爺的所做所為,他能去指責嗎?可是,他卻沒能在第一時間相信她,讓她來承受這一切鬆開手……若說恨,那也只能是自己,他差點,差點就失去她了!
用指腹試去她臉上的淚,在她的唇上,深深印下一吻,「我到底該怎樣懲罰自己?」
這些天的委曲和不安,都藉由剛才的眼淚發洩了個痛快,幻幻這會的心情也能漸漸的平復下來。她感覺得到他用心的愛,那是任何外況都無法干擾到的,可眼下,另一件事卻佔據了她的全部心思。
幻幻用霧氣盈盈的眸望向他,猶豫再三,她才緩緩說道,「墨伽,有件事,我也要告訴你……」
墨伽一挑眉,「什麼?」
「我……」幻幻的視線垂下,落在自己的小腹上,「我懷孕了。」
墨伽愣住了,怔怔的,忘記了反應。
幻幻以為他沒聽清,又重複一遍,「墨伽,我說我懷孕了。」
墨伽的視線漸漸凝聚,眸光一點點下移,直直的盯住她的肚子。然後,又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放在上面,「孩子?」
「嗯。」幻幻點了點頭。
墨伽蹲下身子,摟住她的腰,將臉貼在她的小腹上。俊臉上那種既震驚,又欣喜,不合著激動的神情,令幻幻都驚住了,「墨伽……」
「噓~」他閉上了眼睛,好像還在做夢一樣,美好得有些不真實,「我的孩子,我的第二個孩子……」喃喃的,他的唇角露出一絲明艷的笑,「我可以看著他出世,看著他成長。」
看到這樣的他,幻幻張了張口,竟沒能說出下面的話。
雖然墨伽沒有說過,但幻幻知道,錯失了優優成長的那五年,對他來說,是個遺憾。所以,他對這個孩子的期許有多深,她比任何人都要瞭解。但是,彌宙明明白白的告訴過她,這個孩子……這個孩子……
深吸一口氣,幻幻終於開口,「如果我繼續使用赨的力量配合神獸的話,這個孩子就會受到影響,而且,還會影響到神獸。會變成什麼樣子,我們誰也不知道。但最終的結果是……是會被這股力量殺死的。所以,所以……」
墨伽的身子微微一震,臉上的喜悅徒然消失。他緩緩站起身,望著她,「所以,你不要他了?」
幻幻搖頭,無助的握住他的手,急得想要解釋什麼。墨伽卻按住了她顫抖的唇,環抱住她,「有我在,不管是什麼,我們一起面對。」
幻幻眼圈又紅了,因為他這句話,所有的彷徨都顯得微不足道了。她跟墨伽一樣,都非常期待這個孩子,但是,如果影響到神獸的話……
就在這時,在他們身後,慢慢走出一隻褐色巨狼,它沉著冷靜的走過,緩聲說,「我們可以全力一試。」
幻幻愣住了,回過頭,「莫言……」
在莫言身後,玲瓏又慵懶的走出來,尾屏甩得很有節奏感,「喂,幻幻,你也太不相信我們了吧。還沒試,就急著打退堂鼓,這可怎麼行呢?」
「玲瓏……」
赤風也笑嘻嘻的飛了過來,然後一屁股坐到了莫言的背上,「赤風最喜歡小寶寶了呢!以後餵他吃慕斯!」
墨伽抬眼看向莫言,什麼也沒說,僅是朝它頷首,這已然代表了他的感激。莫言安靜的站在那裡,「保護你,也是我們的責任之一。」
看到它們,幻幻感動的說,「你們這是幹嘛呢?非要讓我哭是不是?」
玲瓏一笑,「我們是史上最強神獸,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任人捏的軟柿子,你應該對我們有信心!更何況,你是我們的主人,沒能保護好你,就是我們的失職!」
赤風一個勁的點頭,「沒錯沒錯,我們失職!所以呢,幻幻啊,你不要再想東想西的了,要把小寶寶生出來哦~」
幻幻咬著唇,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可是,我不能連累到你們的。」她明白邪獸對神獸們的威脅有多大,她唯有全力以赴才行。
陰影中,出現一人,「想不連累,那就讓自己變強。」
幻幻神情一凜,「彌宙?」
一身黑的彌宙靠在樹下,連眼眸都沒抬,「接受赨的力量,學會使用它,控制它!」
使用它,控制它……
相同的話,莫言早就跟幻幻講過,卻沒有此時瞭解起來得深刻。
墨伽是第一次看到彌宙,做為七大神獸之首,他早已跳脫三界,不似獸,不似人,卻能已擁有獨立的個體而存在。與彌天相同的外貌,完全不同的氣質,能讓人瞬間就感覺得到他的強大。
墨伽沉吟著,問道,「這樣就可以保住她肚裡的孩子嗎?」
彌宙面無波瀾的開口,「我不是保姆,能不能守住,要看她自己。」
說完,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赤風立即小聲的解釋,「彌宙就是這樣啦,不過,他不是壞人哦!」
莫言隨即說道,「該是完全接受的時候了。」它慢慢的轉過身,朝著營地走回去,「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都需要突破才能跟邪獸拚個高低。」
幻幻抿緊唇,垂下眼眸,墨伽望著她,握住了她的手。幻幻突然出聲,「墨伽,我要試一試!我不想就這樣放棄這個孩子!」
墨伽的唇角勾了起,攬住她,「這是我們的孩子,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冒險的,我陪你。」
幻幻輕笑著,頭靠著他,聽著他胸口傳來的有力心跳,「我知道。」壓抑在心中的大石頭終於消失。
幻幻和彌天他們商量過後,決定第二天就返回墨西哥城,水清清死活都不要跟彌天分開,決定跟他們一起回去。當晚,他們就回到了炎聖桀那裡。彌宙不願與這些人過多接觸,留在了營地,彌天怕他一個人無聊,也非要陪著他。見彌天也不走了,水清清也留了下來。
於是,墨伽和幻幻就帶著莫言等四隻神獸回去了。
看到這些會說話的僅限於傳說中的神獸,織星和炎聖桀僅是愣了幾秒鐘,隨即又像招待朋友一樣給請了進來。神獸們很不客氣,分散在客廳裡,該休息的休息,該吃水果的吃水果。
聽說爹地找回了媽咪,蘇小優急忙從樓上跑下來,由於穿著拖鞋,又跑得太急,竟被絆倒了。
在她身後,小炎澈跟上來,先是拉起她,然後又拍了拍她裙子上的灰塵,再回去撿起她甩到一邊的拖鞋,放在她的腳邊。蘇小優顧不得說聲「謝謝」,穿上鞋子就跑到媽咪跟前,興奮的叫道,「媽咪!」
「優優!」
「媽咪,你怎麼這麼久都沒有打電話給我呢?」
「對不起,媽咪只是太忙了。」幻幻抱著蘇小優,真是激動不已。離開這麼多天,她硬是忍著才沒有打電話,現在終於能見到女兒了!
「優優,在這裡有沒有聽話啊?」
「嗯!」蘇小優想起什麼似的,高興的接起她的手,來到織星面前,「媽咪,她就是織星阿姨啦!」
「你好,我是優優的媽咪。」
「呵呵,你女兒真的好乖呢。」
幻幻跟織星是第一次見,對方除了是她看好的女婿,小澈的媽咪外,還是優優的救命恩人,一見面,幻幻就對她有種親切感。織星更是覺得幻幻個性爽直不失溫柔,怪不得會教出優優那麼討人喜歡的女兒。
兩人聊了幾句就有一見如故的感覺,馬上就湊在一起從阿曼的那場戰爭聊到兒子和女兒的終身大事上。發覺對方都喜歡自己的孩子,立即就要敲定婚事了。要不是被墨伽竭力阻止,幻幻很有可能就簽下第二份契約。
這邊,墨伽跟炎聖桀端著酒杯站在角落裡,炎聖桀瞅一眼掛在吊燈上的五尾青狐狸,還有趴在沙發上看著時尚節目的玲瓏,漫不經心的問,「該告訴我事情的始末了吧?」
墨伽慢慢啜下一口酒,沉默片刻,才將整件事都告訴了他。墨伽朋友不多,但是,只要被他認同,那就絕對是過命的交情。自阿曼戰爭,他毫不保留的出戰之後,兩人之間就已經奠定了牢不可破的友情。
聽罷整件事,炎聖桀只是挑了挑眉,紅唇妖冶的揚了揚,「神獸?女巫?詛咒?呵呵,這故事還真是夠精彩的了。」
墨伽低眸掃過他,「你的不也是?」能跟美軍槓上的,全世界有這種膽量的人,屈指可數。偏偏,對面就是個不怕死的傢伙!
「呵呵,我的故事可沒你這麼豐富多彩。」炎聖桀意有所指的掃過屋子裡的神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