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長老公很不純  第2卷 【275】藏在床底下的撲克臉
    「真的嗎!撲克臉,我們家床底下的箱子裡的一個小匣子裡裝著的撲克臉,可他好像很醜的樣子,不知道媽咪為什麼要把他放到我的床底下耶,他的臉啊皺皺的好多疤疤,不過我有時候晚上睡覺之前會和他說晚安,我想他一個人藏在床底下黑黑的,晚上不知道會不會害怕。」

    那張照片是個意外,很小張的大頭貼,剛結婚那時候音彌玩鬧非要托著傅凌止去照的,彼時他最是不耐煩應付她,照的時候自然繃著個臉,音彌卻覺得有種冷漠的優雅,所以一直把這張照片放在皮夾裡,五年前她離開的匆忙,把這張照片連著皮夾一併帶到了蘇黎世,不知道什麼原因,她始終沒扔掉。

    聽著汝汝白癡卻不失天真的話,音彌失笑,什麼丑,臉皺皺的有疤,那是她拿出來準備扔掉的時候握成了一個小紙團,想扔卻沒扔,再展開的時候自然不夠平整了。

    汝汝愣愣地仰著小腦袋瞪著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家媽咪,牙齒咬著小手指,五歲的她不笨。苦惱了很久還是膽怯地伸出手順著音彌的衣領嚮往上攀爬,可惜卻沒摸到音彌的臉,汝汝有些氣餒。

    過了很久不見她出聲,音彌低頭看過去的時候,汝汝正一眨不眨地仰頭努力看著自己,音彌好笑,「怎麼啦寶貝?」

    「那個撲克臉是不是我爸爸?很多兒童動畫故事裡都有這樣說的,小朋友在家裡發現照片吶,照片上的如果是女人就是媽媽,如果是男人就是爸爸。」實際上並不是從兒童動畫裡看到的,很多個晚上汝汝跑到書房找媽咪,卻看見媽咪盯著電腦屏幕發呆,她悄悄的爬過去看的時候,屏幕上通常都有很多圖圖,裡面的人都是她家床底下箱子裡的撲克臉,小孩子不是不懂事,他們往往比成年人更敏銳,只是還沒學會如何把自己的猜想用語言表達出來,可恰恰因為他們的天真,想問的時候就問出來了。

    音彌頓住了,抱著汝汝的雙臂瞬間僵硬,她看著前方像是黑色洞穴無止境延伸一樣的走廊,眼皮子顫了顫,最後低頭看著汝汝又大又圓的黑寶石一樣的眼珠,很自然地點點頭,語氣卻又澀又潮濕,「是的,汝汝一直問我在哪裡的爸爸,他現在就在前面的房間裡。汝汝要是不想見媽咪帶你走。」

    「撲克臉生病了嗎?」脆生生的聲音,嚅嚅可愛,樣子卻極為認真。

    音彌又頓了頓,感受到眼睛裡的潮濕,她抬頭看向天花板,「對呀,撲克臉也會生病的。」

    「好可憐哦。」

    「是啊。」

    「媽咪,不然我們偷偷去看他一分鐘,然後馬上逃跑好不好呀?我想摸摸他的臉,看是不是和我一樣的漂亮。」

    「好啊。」

    「媽咪,要是他醒著看見了我怎麼辦?他的樣子好凶哦,他不會罵汝汝一直不去看他吧?其實也不能怪汝汝的,汝汝從來都沒見過他的……」

    「傻瓜,不會的。」若有應該,也該是他去看你,抱著你哄著你,把你捧在手心裡。離散之際,引彌覺得這樣的遺憾好像都是自己造成的,如若她早些告訴傅凌止汝汝的存在,趁著他健健康康的時候抱一抱小天使,會不會那樣就稍稍圓滿一些呢?

    音彌,你沒錯,瞞著他汝汝的存在是對他最寬容的懲罰。他不該知道,不必要知道。

    可音彌是明白的,汝汝的世界裡沒有父親這個詞多多少少還是會寂寞,小小的她或許已經意識到自己和夥伴們的不同之處,汝汝從生下來開始就沒有背後那座可以依靠的山。如果沒有完整的家庭,又怎麼會有完整的童年呢?

    所以趁著他還在,趁著他昏迷,她要把汝汝抱給他看,告訴他,他有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女兒,很可愛很可愛的小天使,她的頭髮柔軟得像剛孵出來的小雞的毛毛,她的眼睛比托斯卡納的葡萄釀成的酒更能讓人心醉,她小小的臉蛋上有他縮小版的鼻子,有她縮小版的嘴唇。

    汝汝是他和她最後的聯繫。對她來說,是小年的衍生。

    音彌推開門,步子卻止住了。懷裡軟軟嫩嫩的小傢伙探出頭,攥緊媽咪的衣襟,「媽咪,黑,好黑。」

    「寶寶乖,媽咪抱著你呢,不怕黑,我把燈打開就亮了。」說著,她探步走進去,尋摸了很久,找到了牆壁上的開關。

    啪——

    一室亮堂。汝汝的小手撥開毛毯,大眼睛溜溜地轉著,好奇地四處看。

    音彌幫她把毛毯裹緊,站在牆角,最先浮上視界是床頭放滿了的急救器械,監視器上數據還算穩定,可並不樂觀。

    這個時候的傅凌止是無稜無角最沒有危險氣息的,音彌抱著汝汝走過去,幾步的距離她走起來很艱辛,白色床上隆起的一塊,具體來說是傅凌止正處於昏迷狀態的身體。做醫生的便知道,大多數處於昏迷的病人由於程度輕重不同,大腦或多或少地能捕捉到外界的變化,大多數是模糊地,就像在做夢一樣。

    「媽咪抱著你看呢還是你自己走過去看?」音彌低頭問懷裡的小人。

    懷裡的小人黑色瑪瑙般的眼珠閃了閃,小手抓緊音彌的手臂,音彌便知道她的意思了。對於陌生的壞境,小娃娃感到害怕無可厚非,何況汝汝嘴裡的撲克臉身上插滿了各式各樣的管子,那對於小孩來說實在算不上一幕好看的場景。

    「和他說說話,想說什麼便說什麼,汝汝要是覺得可以的話,就摸摸他的臉或者手,用你的手溫暖他,這樣他就會熱起來了。」

    汝汝點點頭,歡暢地咿咿呀呀,「媽咪不早說,原來我是暖手袋呀。」

    音彌摸摸她軟軟膩膩的發,低頭向下看過去,傅凌止露出被子的半張臉,顏色比醫院病房一室的白還要病態上幾分,現在的他和屍體沒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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