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長老公很不純  第2卷 【273】他死了比他活著更讓她難過
    音彌還處在最初的怔愣中,滿腦子是那片腿骨和血肉骨渣鋪滿的地板,胃裡面翻湧,神思遊蕩到了九天之外,耳朵裡捕捉到一些聲音,打鬥,男人艱難的發聲,女人尖銳的慘叫,可她就是不能再動,腦海裡走馬燈似的閃過一幀一幀,陳暮東,陳暮東的槍,還有那把傅凌止用來自殘的匕首,還有從傅凌止身體裡流出來的血,至今她還記得味道。

    她不知道,她之所以記得,是因為現在她可以很真切的聞見。花了很長的時間讓靈魂回到身體,被槍聲震得麻木的耳朵裡嗡嗡的聲音逐漸消失,她回神很快的就發現地板上那一男一女詭異的姿勢,可能是滿目赤紅,音彌費了些時間才看清楚,看清楚之後又是發自肺腑的尖叫。

    她看到了什麼呢?

    被染成墨黑的軍綠色大衣,傅凌止扭曲的腿,以及從他們身體下面溢出來的血,邊流邊乾涸,她不知道這片血具體是從誰的身體裡流出來的,她只看到傅凌止由蒼白轉為青黑的雙手扼在了倪淚瞳的脖子上,天鵝般白皙精緻的脖子以一種奇異的角度歪曲著,一如她向上翻的眼珠。

    音彌撒丫子跑過去,一邊跑一邊哭一邊瘋喊,「傅凌止!傅凌止你瘋了嗎?放手,快點呀!倪淚瞳!醒醒!」

    等她的手觸到傅凌止的雙手的時候,被異常僵住了的骨頭和冰冷的溫度嚇得彈了起來,那時候她才發現傅凌止的雙手像鐵一般堅實,並且僵硬。

    費了好大得勁兒才把手從脖子上移開,很快的倪淚瞳的脖子浮現一圈清晰的紅色勒痕。

    音彌摸了摸她的脈搏,然後飛快地把身體變冷逐漸失去意識的傅凌止扳正,小心翼翼的讓他躺好,做了緊急施救措施,效果不大,她顫抖著手拿起電話按下120。

    警車和救護車是同時趕到的,一個普普通通安寧和諧的小區驚現槍聲,可想而知人心惶惶,在對峙的過程中音彌並沒有聽見屋子外面有人,窗戶裡對面的整棟樓都是暗的,槍聲響了也沒看見燈亮幾盞,可是有人報了警。

    音彌被圍在一堆警察中間,冷硬的制服折斷了她的視線,以至於傅凌止被抬走的時候具體是什麼狀況她也沒弄清楚。

    現場很亂,滿地妖冶詭異的血和牆壁上的彈孔,音彌的心也很亂,女警察遞給她一件毛毯一杯熱茶,音彌抖著手把水往嘴裡送,不經意地一撇,倪淚瞳已經不見了,她慌亂的四處找了很久,原本地上躺著的人不在房間的任何一個角落。

    女警察面無表情道,「從現場的痕跡來看躺著的那位女士可能是嫌疑人,當然也不排除三個人中兩個人聯手對付另一個的可能性。她已經被送往醫院,現在我們需要瞭解事情的經過,會問你一些問題,請你如實回答。」

    音彌點點頭,被兩個警察帶到警局審問,六個小時後,她從警局出來,冬日的陽光像層層絨毛那樣突兀的灑在了她的睫毛上,眼睛被刺痛的睜不開,突然覺得昨晚那幾十個小時就是一場大夢,初醒,她竟然有種不知在何處的錯覺,思緒紛繁複雜,在門口渾渾噩噩地站了大半個小時她才恍惚的想起來,奔跑到馬路上攔了一輛的士就往醫院趕過去。

    印象中傅凌止給她的感覺就是四個字,屹立不倒。天大的事兒在他那裡都能迎刃而解,當軍人這麼多年,身上的傷痕不下五十處,可沒有一處能要了他的命,包括五年前的那十八刀,包括多年前她提離婚時他逼她打中他的那一槍,亦或者是固執的呆在綁滿炸彈下一秒就會爆炸的自己身邊。

    可現在會怎麼樣,說實話,音彌不知道。

    除了窗外飛逝而過的樹和樓群,她沒感覺到別的在變化的東西。想想又覺得自己可笑,用以前來對比現在,然後自欺欺人安慰自己,這次也一定會像以前那樣。傅凌止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恨不得他馬上去死,真正生死未卜了,她又祈禱他活著,甚至都來不及思考自己為什麼要祈禱,只希望事情沒有發生,想像著如果被搶射中的是自己又會是哪種情況。

    活著的人不一定就是幸運的,這點於她於倪淚瞳都是如此。音彌已經厭惡透了一邊擔驚受怕一邊不停地猜測的日子。她受夠了。

    到了醫院費了一點時間才問到他人在哪裡。六個小時了,還在手術中,這意味著什麼,身為醫生的音彌不敢往下想了。

    凌亂的步子止於走廊拐角,音彌停下來大口大口喘氣,抬眸遙遠的望著那盞亮起來的提示燈,然後傅家人或焦灼或心碎或木訥的身影斷斷續續的進入視線之內。

    聽說老爺子已經不能走路了,音彌看到背對著自己的那把輪椅以及輪椅上有著花白的頭髮的人時,心裡還是百感交集了。

    徐舒坐在一旁冰冷的椅子上,雙手攥緊,一臉頹然和悲傷,傅晚燈彎腰拿手帕給她擦淚,傅行止和藍君汝抱著什麼都不知道的啾啾站在一邊。

    大家都很安靜。正因著這份難得的安靜,音彌知道自己不能出現,她這個人不擅長雪上加霜。

    等到第十一個小時,手術室燈滅的那一瞬,音彌清晰地感覺到了身體裡從毛細血管開始的凝固。

    短短的幾分鐘比過去的五個小時還漫長,最後,傅凌止好歹是被推出來了。

    全身的肌肉放鬆,可是好景不長,音彌雖然聽不到手術醫生說的話,但從傅家人憂心忡忡的神色上就能感覺到事情並沒有變得多好,一般來說家屬出現這種神色大多數是病人接下來陷入昏迷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或者接下來四十八小時七十二小時是關鍵期,挺過去就沒事,挺不過去的話人就沒了。沒了的意思就是傅凌止這個人徹底不存在了。

    音彌摀住嘴,不知道顫抖的是嘴唇還是她的手,仰頭眨眨眼,音彌原地躊躇了三分鐘,然後她做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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