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說自己是那樣的人,不過你是第一個看到我真面目的人。」他莞爾輕笑,朝她露出一記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一見到他俊美迷人的笑容,她的心就開始不由自主的急遽跳動著。自從發現自己的心意之後,她對他的看法也有了極大的改變。
她想融入他的生活,想熟識他的朋友,更想知道他的過往,尤其當她知道他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時,她不禁心生憐惜,想成為他真正的家人。
只是對他而言,她只不過是他名義上的妻子,其他什麼也不是。
「是嗎?那麼我只能說你隱藏得很好。對了,我還沒見過你的父母,你們沒有住在一起嗎?」不想讓他看穿自己的心思,她隨即揚唇,隨口找話題。
「我沒有父母,我的養父是從一座亂葬崗裡把我撿回去撫養的,不過他老人家生性孤僻,獨自一個人住在忘情谷裡,平時我們也很少見面。」東方焰淡淡的說道。
他還不想讓她知道太多,畢竟他的養父曾經是轟動武林的毒王,手段凶殘不說,還曾經毒殺雲家莊一百二十多條人命,只因為雲少熙不願意將武林至毒「斷魂丹」割愛給他,從此震怒武林,各方人馬都想要他的項上人頭。
為了躲避各方人馬的追殺,毒王從此隱匿在忘情谷裡,繼續研發各種毒藥,而他也成了毒王拿來實驗的物件。
毒王不僅教他製毒,也教他解毒,甚至讓他學得了一身好本領,成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醫。
他胸無大志,會成立醫館也只是為了醫治更棘手的病,好驗證自己的能力遠比毒王還優秀,懸壺濟世那種善舉,和他從來不會扯上關係。
而他向來不會在意外人看待他的異樣眼光,不過卻意外地在乎她的想法,倘若她知道他是毒王一手調教出來的,會用什麼樣的目光看待他?
思及此,他決定選擇隱瞞事實,不希望在她臉上看到恐懼的神情。
「亂葬崗?」聞言,她杏眸圓睜,柳眉深鎖著,「你的父母怎麼會將你丟在那個地方?還是說他們……」
「無論他們是生是死,都與我無關。你對我的事這麼有興趣,不會是因為你愛上我了吧?」他倏地湊近她,似笑非笑的說。
慕容雙心跳如擂鼓,本能的向後退了一大步。瞧他一副戲譫的神情,儼然就是存心想逗她,就算她真的喜歡上他,也不會選在這種時候告訴他,否則豈不是讓他更加得意忘形?
「才、才沒有呢!我想起來我娘找我,我先回去了。」她急匆匆的撂下話,不待他反應,便飛也似的衝出醫館。
看著她嬌羞的反應,東方焰忍俊不禁放聲大笑。看來他是娶到了一個寶哪!
風和日麗的早晨,慕容雙起了個大早。
自從成了東方家的夫人之後,她就開始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這點讓她完全無法適應,畢竟過慣苦日子的她,凡事都要自給自足,現在不但不用自己掙錢,還有丫鬟可使喚,令她不免有些困擾。
她特地支開小翠,獨自一個人上街。雖然她是東方焰的妻子,可她就是不想讓他以為自己是在佔他便宜,尤其他還替她照顧她娘親,甚至不惜用珍貴的藥材調理她娘親的身子,這點教她銘感五內。
當初這場賭局,認真算起來,東方焰還比較吃虧,畢竟她什麼也沒有,有的就只是她清白的身子,而越和他相處,她就越發現他不同的面貌,讓她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的停駐在他身上。
這個男人太過出色,儘管他個性低調,不喜張揚,但尋龍鎮上的人都知道他是妙手醫館裡的大夫,不少姑娘還時常假裝病痛,就是為了上醫館見他一面,她就親眼目睹了好幾次,一顆心滿溢著酸味。
只是東方焰似乎不以為然,態度依舊一派淡然,儘管如此,她還是感到不是滋味。雖然她是他的妻子,卻不是他心愛的女人。
「雙兒,好久不見你過來,最近還好嗎?」一名身材肥滿的中年婦女,一見到她,隨即熱絡地打招呼。
「玉梅姊?」慕容雙睜大美眸,這才發現自己居然走到布莊來了。
之前她時常將繡品放在這裡寄賣,張玉梅為人大器又海派,給她的價格遠比其他家布莊還要來得好,有時就算繡品賣不出去,張玉梅也會全額買斷,讓她好生感激。
只是一成親後,她再也不需要為五斗米折腰,也就沒再過來布莊了,算一算時日,似乎也有好幾個月了呢!
「瞧你面露桃花,整個人看起來春風滿面的,是有什麼好消息嗎?」張玉梅仔細審視著她,看她身上的衣裳質料不俗,就連頭上的髮簪都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製成的,憑她的姿色,會被大戶人家看上,也不是件奇怪的事。
慕容雙俏臉微赧。她看起來真的像是春風滿面的樣子嗎?
雖然東方焰是用八人大轎將她給迎進府的,不過除了母親之外,她壓根兒沒有任何親朋好友,而東方焰也只有宴請幾位至交好友和醫館裡的人,外人沒人知曉鬼醫已娶親,新娘就是她。
「當然有好消息,就是我娘的身體已經漸漸康復了,改天我再帶她過來看你。」慕容雙不打算透露這件事。
「那真是太好了!所以你找到鬼醫替你娘看診了嗎?」張玉梅一臉雀躍地問。
畢竟在尋龍鎮上,每個人都想一睹鬼醫的真面目,可惜見到的人少,被醫治的人更少,就算見過的人,口風都緊得跟蚌殼似的,問也問不出個名堂。
「我只帶我娘上妙手醫館看診,那裡的大夫醫術很好,馬上看出了我娘的病灶,對症下藥就好得快。」慕容雙含蓄的說。
「呵呵!我就說妙手醫館的大夫醫術很好吧?不過最近也沒見你拿繡品來賣,而且看你的穿著打扮都不俗,雙兒,你是不是跟了哪位老爺?」張玉梅壓低音量,悄聲地問道。
她知道問人家這種事情很失禮,不過慕容雙就像她的女兒,她當然會擔心慕容雙的歸宿,尤其像慕容雙這樣好的姑娘,若是遇到像城西的金大開那樣的色老頭,這一生豈不是毀了?
看張玉梅一本正經的表情,慕容雙登時語塞。她知道張玉梅以為她當了某位有錢老爺的小妾,才會飛上枝頭做鳳凰,她不知該如何向張玉梅說明自己此時的身份。
「我沒有跟了哪位老爺,我只是成親了。」慕容雙揚唇輕笑,臉上綻放出甜美的笑容。
「是嫁到哪戶人家?怎麼也不通知我去喝杯喜酒?」只要不是當人家的妾室,生活還過得去就好。
「就只是普通人家。我丈夫的個性比較孤僻,不喜歡鋪張,所以婚禮沒有宴請太多人,沒有邀請玉梅姊,真是抱歉。」
「說這什麼話,只要你過得幸福就好。看來你相公對你還不錯,瞧你裝扮起來美得跟仙女似的,他想必很疼愛你吧?」張玉梅曖昧的笑問。
「玉梅姊!」慕容雙嬌嗔的嚷嚷,一張臉紅得像顆蜜桃似的。
正當兩人還在閒聊之際,一陣喧鬧聲傳來,只見一名衣衫襤褸的男子被人從賭坊裡踹了出來,他狼狽的趴臥在地上,痛苦的哀號著。
「沒錢還敢來賭坊,你是嫌命太長了是嗎?」一名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漢惡狠狠地怒斥。
「魯老闆,別再打了,會疼哪!」男子抱頭求饒,整個身體蜷縮成一團,看來好不可憐。
「不疼,我幹嘛打你?今天你若是不把積欠的賭債清一清,休想離開這裡!」魯運撂下狠話,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
「魯老闆,你行行好,我現在身上沒那麼多錢,不然你再寬限我幾天,我馬上去籌錢給你。」男子拚命地磕頭,就是希望能爭取時間。
慕容雙美陣微瞇,雙手忍不住緊握成拳。那個在地上磕頭的男人,化成灰她都認得,他就是她那個沉迷賭場,拋妻棄女的無良父親。
這麼多年來,她無時無刻都在埋怨著他,氣惱他的不負責任,更氣娘親為了他犧牲奉獻,甚至至今仍然對他毫無怨言,如今見他窮困潦倒,她的心裡卻五味雜陳,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寬限你幾天?慕容義,現在你就像是個過街老鼠,誰敢借錢給你?我看不如先留下你一條胳臂,讓你戒賭還比較快些。」魯運拿出一把刀,作勢要砍向他的手。
慕容雙見狀,想也不想的上前制止。雖然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但畢竟他是她的生父,念在這份血緣上,她無法見死不救。
「住手,你砍下他一條胳臂,也拿不到半毛錢。」慕容雙板著俏臉,毫無畏懼的望著眼前的男人。
一見到眼前的美女,魯運的雙眸倏地發亮。這女人生得嬌美如花,尤其那雙晶潤水眸,看來璀璨迷人,玲瓏有致的身段,讓他忍不住色迷迷的打量著她。
感覺有種被侵犯的不適感,慕容雙眉心微攏,神情不悅地瞪視著對方。
「雙、雙兒?」似乎沒料到會遇到多年未見的女兒,慕容義一臉詫異,忙不迭地抓住女兒的手,「你得救救我呀!如果我真的少了條胳臂,往後該怎麼辦啊?」
「那也是你自找的。」慕容雙甩開父親的手,一臉嫌惡的說。
沒想到女兒會這麼無情,慕容義自知理虧,也不敢責備她。只要能躲過這一劫,其他的都不重要。
「好歹我也是你爹,好女兒,你就幫幫我吧!」慕容義低聲下氣的哀求。
「女兒?慕容義,沒想到你還有一個這麼標緻的女兒,這樣吧!不如你把你的女兒留下來抵債,你所積欠的賭債就一筆勾銷,如何?」魯運不懷好意的打起慕容雙的主意。
一聽到這個美女居然是慕容義的女兒,魯運巴不得將她納為己有。反正他向來喜愛美女,即便家中妻妾如雲,他依然不會有滿足的一天。
聞言,慕容雙還來不及反應,感覺身子被用力一推,整個人毫無防備的跌進魯運的懷裡。
「只要魯老闆願意留下我這條賤命,你想怎樣都可以。」慕容義露出諂媚的笑容,一點也不在乎把女兒送給對方。
沒想到慕容義居然想拿她抵債,慕容雙睜大美眸,難以置信的瞪著他。虧她還想替他解圍,他竟然這樣對待她!
「哈哈!爽快!小美人,我保證不會虧待你的……啊……」魯運一把攬住她,正想一親芳澤時,一把利刃瞬間破空襲來,直接刺中了他的手,讓他忍不住發出淒厲的叫聲。
「你想對我的妻子做什麼?」
東方焰從沒像此刻如此憤怒。
當他發現他的妻子沒有安分的待在家裡,甚至還把小翠支開,獨自一個人上街,一種莫名的不安感就充斥在他的心間。雖然她以前也是在市井裡討生活,但他就是不放心讓她一個人獨自上街。
他的直覺果然是準確的,當他像無頭蒼蠅般在街上找尋她的身影時,一陣嘈雜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聞聲尋來,正好看到這一幕,胸臆間升起一把熊熊怒火,讓他想也不想地順手搶過一旁魚販的刀子,直接射向魯運那只礙眼的手。
慕容雙嚇得花容失色,看著魯運手背上插著刀子,鮮血不停地汩汩流出,她忙不迭的離開他的懷抱,本能的跑向東方焰,心裡的恐慌這才稍稍平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