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132】
念晨的生活似乎一瞬間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持續兩個星期,念晨幾乎到了晚上便再也無法入睡了,每每假裝,直到耳邊傳來藿景琛均勻的呼吸聲,她才會睜開眼睛,那一張臉她閉著眼睛都能描繪出來的樣子。
然而眼前卻成了最珍貴的東西,還剩兩個星期了,過去的兩個星期,她在得知自己腹中的孩子生命跡象正逐漸減弱的時候卻是表現得相當冷靜的,再來便是陸宥羲再次介入她的生活之中。
她過於冷靜的接受這一切的時候卻沒有人知道她心臟最底層裂開了怎樣一道再也無法彌補的口子。
可如今她就已經這麼疼了,就更是能夠想到她離開時候藿景琛難受的樣子,對了,她不愛總比生離死別來得好受些。
然而兩個星期的時候她必須時時刻刻逼著自己保持冷靜,每天更是逼著自己艱難的喝下那些滋補的湯水,否則兩個星期一定足夠她消瘦得不成樣子。
只不過兩個星期,念晨的狀態足夠藿景琛看出端倪,某天半夜醒來看著念晨睜著雙眼無所依托的表情,那一陣是念晨避之不及的,只是她好在早就想好了這一種突發狀況的解決方式。
彼時,念晨伸手摟過藿景琛的脖頸,聲音裡頭已經帶上了濃重的哭腔。
「藿景,琛我做噩夢了……」
是了,噩夢,並且還是一個永遠不會醒來的噩夢。
藿景琛眸光閃爍,下意識皺眉,唇角扯動卻終究沒有多說什麼,寬大的手掌在念晨後背輕輕撫著,那一個晚上念晨窩在他溫暖的脖頸處,鼻腔間充滿著這個男人獨有的氣息時候,竟然一夜好眠。
可事實上也是這個晚上,念晨才發覺,事實上,她同藿景琛之間的距離應該拉遠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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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臨近傍晚,念晨打了電話給陸宥羲之後甩掉一眾藿景琛安排了跟在她身後的人。
餐廳,一餐過後,基本上已經拖到要打烊的時候,念晨也還是一點要回去的意思都沒有。
完全的沉默,或者說從開始吃這頓飯開始念晨就一直都是沉默著的,兩個人連最基本的額交流都沒有。
陸宥羲皺眉喝下杯子裡頭猩紅色的液體,彼時耐心耗盡,終於忍不住打破這一處的平靜:
「慕念晨,你究竟找我出來有什麼事情?」
角落裡頭分明有閃光燈亮起的模樣,念晨抬頭的時候已經是一臉的巧笑嫣然,只不過說出的話已經沒那麼堅強了;
「怎麼?這就耗不住了?是你們把我變成這樣的,要是你現在就已經沒有耐心了,倒不如救活我好了,反正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
這麼多天以來事實上這樣的話題是念晨第一次提及,真的說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她竟然是這麼渴望能夠好好活下去的。
只是活下去,僅此而已。
可是這已經成了奢望了怎麼辦呢?
她的眼窩處有已全部正常的暗灰色,事實上,這麼多天一來夜不能寐的滋味,只有靠著每天起床之後的冰敷才勉強沒有讓藿景琛有所察覺什麼。
陸宥羲丟下手上的被子,凝神於她的眼圈處:
「你有多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難道真的要現在就把自己給折騰死麼?!」
念晨依舊是笑著的,只是眼底的苦澀只有坐在對面的陸宥羲才能夠盡收眼底:
「有區別麼?反正都是活不長了,有什麼區別呢?」
陸宥羲低咒一聲,就在念晨顫抖著一隻手臂準備抓起桌上的被子的時候,他拽住她的一隻手臂,而後順著她的腰部,姿勢親暱的摟著她起身,配合她將這一齣戲演得更完美一些。
兩個人步出餐廳,車子絕塵而去的時候,念晨才忍不住雙手覆在臉上,肩膀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事實上,念晨的意料之中,被調成靜音的手機上此刻一百多通未接來電皆是來自藿景琛,而此刻藿景琛一定找她找瘋掉了,按下關機鍵,屏幕黑下去的時候,念晨才又靠在車椅上,安靜的閉上眼睛。
「陸宥羲,為什麼,為什麼你們可以肆無忌憚的如此殘忍?」
陸宥羲沉默著沒有說話,可實際上這件事情的發生也在他的計劃之外,她身體裡面的病毒,他事先並不知道,可是知道的時候卻也只能按照洪倉的計劃來做了。
已經麻木了吧,是了,麻木了,就已經沒有什麼事情是忍心不忍心的了。
側頭看一眼念晨顫抖著的身子,嘴唇動了下,良久,消散在夜風裡頭的聲音才終於給了念晨停止哭泣的勇氣。
「你再哭下去等著藿景琛起疑心吧。」
對了,如今的念晨,除去藿景琛之外算是什麼都可以不在乎的,只是也就這一張牌就已經足夠她耗盡了所剩不多的生命般,她真的已經撐不下去了。
可是親愛的怎麼辦,我如今最清淺的念晨,只是你接下去的生命還有溫暖可言,哪怕那溫暖已經不是我帶來的了。
念晨蜷縮在車椅上,彼時,夜風吹佛,渾身一片冰涼的時候,她一隻手覆在小腹上:
「你們這群人,早晚有一天會遭報應的吧,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