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坐在椅子上,只是抱了烯月一會兒,金文瑞的喘息已變得越來越急促。這殘敗的身體,已是檣櫓之末。
感覺到金文瑞急促的呼吸,烯月掙扎著從金文瑞的身上下來,乖乖的坐在他的身邊,或許是因為她的思念,所以才會有不好的預感。
金文瑞只是不停地喘息,拚命忍受著蝕骨的疼痛。只要忍過這一時的痛苦就好,經常的疼痛,已讓金文瑞漸漸習慣。
一年之期就快到了,疼痛的間隔次數卻越來越短,現在每日會痛三次。非人的疼痛已讓金文瑞的身形消瘦不已。金文瑞知道現在自己的身體在外人眼中早已變成了弱不禁風的樣子,他總是穿著厚重的衣服,不想讓烯月發覺他身形的消瘦。
烯月知道金文瑞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每次看到金文瑞蹙眉忍痛的樣子,烯月只能選擇遠遠地走開。想要陪在金文瑞身邊,陪他忍受痛苦,對烯月來說,竟也成了一種奢望。
有時候,烯月希望一年之期快點到來,至少她可以陪著金文瑞共赴黃泉,而不用像現在這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受盡折磨,她卻什麼都不能做。死亡或許並不可怕,從另一個角度看,也是另一種生命的開始。
「烯月,在想什麼?」挨過了非人的疼痛,金文瑞笑著問道,蒼白的臉頰,佈滿了冷汗。
烯月將頭靠在金文瑞的肩膀,淡淡的說道:「哥哥,我們種的花快開了。」伸出的衣袖終是沒有觸碰到金文瑞的臉頰。
金文瑞側頭看向烯月,復又看向窗外,種花時的記憶還是這麼鮮明,轉眼之間,花竟然要開了,原來時間竟過得這麼快。花開花落,今年他們不會錯過花期,來年,會有另一個人陪在烯月的身邊,陪她看花開花落。
伸出手環住了烯月,金文瑞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感情。他該是高興的,為何會有一種說不出的痛苦。
「哥哥,今天陪烯月出去走走好嗎?」或許適才不祥的感覺影響了烯月的心情,烯月只想到外面散散心。也想讓金文瑞看看外面美麗的景色。
金文瑞笑著點了點頭,起身站了起來,身體微微顫抖。雖然身體很虛弱,但是他仍不想拂了烯月的心思。能陪在她身邊的日子,已不多。
烯月笑著挽住了金文瑞的手臂,笑的像個孩子。只有裝作孩子,才可以肆無忌憚的挽著金文瑞的胳膊,害怕他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
今天的天氣格外的好,烯月知道金文瑞累,只是陪她坐在小屋前,看著滿園他們親手栽種的花朵。
陽光灑在兩人身上,很暖很暖。
金文瑞抬頭看了一眼刺眼的陽光,突然感覺眼前很黑,渾身無力。
反手握住烯月的手,這一次換他靠在烯月的肩頭。
交換了動作,卻一點也不覺得突兀。
從外面回來的若水和凌御天回來看的就是這樣美麗的場景。
「走吧,我們在出去走走。」若水不忍打破這美麗的一幕。
凌御天輕輕地點了點頭,即使若水什麼都沒說,即使金文瑞刻意隱瞞,他亦知道,金文瑞或許無法永遠陪在烯月身邊。
胸口突然很疼,金文瑞急切的想要站起來,不想讓烯月看見他吐血的樣子。只是他已無力在站起,第二次在烯月面前吐血。
殷紅的鮮血染紅了烯月的雙眼,口中的血不斷的湧出,彷彿要將他身體的血殆盡。
烯月茫然無助的看著這一切,過了許久,漆黑的雙眸中噙滿淚水。
「烯月,不要哭,我無事。」金文瑞吃力的說道,顫抖的伸出右手拭去了烯月臉頰的淚水。
烯月輕輕地點了點頭,緊緊地抱住金文瑞,心卻瞬間沉到了谷底。
真的要到了嗎?時間過得竟是這樣的快。她害怕時光的流逝,卻又希望一年之期快點到來。
只是當她真正面對的時候,烯月卻突然感覺到害怕。
今生的緣盡了,來生他們還能在重逢嗎?
即使黃泉碧落,不離不棄,他們能否在見面。
烯月靠在金文瑞的肩頭無助的哭泣,金文瑞卻看不見她的淚水。
等金文瑞不在吐血,烯月才柔聲說道:「哥哥,我扶你進去休息。」
金文瑞吃力的點了點頭,將全身的重量都靠在烯月的身上。
烯月吃力的將金文瑞扶到床上,低聲說道:「哥哥,你好好休息,烯月會一直守在這裡。」
金文瑞只是微微一笑,很快沉沉的睡去,他已沒有更多的精力安慰烯月。
烯月一直靜靜地看著金文瑞,想要將他的一切刻在腦海中。
無論他們之間有過什麼誤會,無論他們之間是否彼此傷害,但是至少他們的愛從未變過。他們今生愛了,如果還有遺憾,就是他們相愛的時間太短了。
自從那日吐血之後,金文瑞竟是再也無法起身。
烯月卻知道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每天笑著責怪金文瑞,只顧著睡覺,都不知道陪她玩。唯有在自己娘親的面前,烯月才可以痛苦的落淚。
若水心疼的看著女兒的淚水,卻無法安慰,她知道一年之期快到了,快到他們相處的時間竟只剩下一天。
「烯月。」若水哽咽的看著自己的女兒,過了今夜,她就將永遠的失去自己的女兒。
「娘親,不要哭,烯月會走的不安心。」烯月猛地抱住了若水,痛苦的說道。
若水緊緊地抱著烯月,只想好好記住女兒的溫度,她們母女的情分太短,若有來世,希望她們可以再做母女,好讓她好好彌補今生對烯月的虧欠。
「娘親,有時候我會想,為什麼我和他明明想愛,我們卻只做了幾天真正的夫妻。」烯月靠在若水的懷中,喃喃自語。
若水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的女兒,只是痛苦的看著窗外的太陽,希望今日的太陽不要這麼快下山。
只是日昇日落,都是自然的規律,不會因為任何人的乞求而改變。
太陽終是下山,整個小屋終是被黑暗籠罩。
烯月自若水的懷中的抬起頭,笑著說道:「娘親,我去陪他。」
烯月不停地笑著,她希望娘親可以記住她的笑臉。她想要娘親知道,她的女兒現在很快樂,因為黃泉路上,她不會一個人走過。
若水想要挽留,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烯月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只剩下絕望的淚水不斷從眼角滑落。
「烯月,我的女兒……」痛苦的抱緊身體,除了不捨,除了心疼,若水唯有痛苦的哭泣。
烯月聽到了若是壓抑的痛哭聲,她知道自己對不起娘親,只是她也無法舍下金文瑞。
走進她和金文瑞的房間,金文瑞已坐起了身。
不知道是不是迴光返照,今夜他突然有了力氣。
聽到開門的聲音,金文瑞收回了視線,笑著看向烯月。
烯月緩步走到金文瑞的面前,突然抱住了他,在耳邊低語道:「哥哥,我們不要做兄妹好不好?」
金文瑞笑著伸出手擁住了烯月,不解的問道:「烯月,我們不做兄妹,那我們做什麼?」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烯月是他的妻子,只是這永遠都是他心中無法完成的心願,因為他已經失去了做烯月丈夫的資格。
「哥哥,我們做夫妻好不好,這樣我們一輩子都不會分開。」烯月堅定的說道。
金文瑞震驚的瞪大了雙眼,難道烯月恢復了記憶。若是烯月恢復了記憶,她真的願意原諒他。
「烯月,你……」金文瑞放開了烯月,看著烯月漆黑的雙眸,害怕的問道。
烯月只是笑了,低頭吻住了金文瑞的雙唇,這一次,就讓她主動,最後一次的主動。
金文瑞被動的接受烯月的熱情,難道是他出現了幻覺,這樣的烯月,他從來不曾見過。她真的想起了從前的一切,還是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只是金文瑞卻沒有推開烯月,過了今夜,烯月身上的斷魂散之毒就可以解了,而他也可以沒有遺憾的離開。
金文瑞貪婪的看著烯月的每一個表情,嘴角卻始終帶著微笑,微笑著親吻身下人兒的每一寸肌膚。
過了今夜,他們就要陰陽相隔,雖是不忍,卻是無奈。
一年之期已到,凌穎昊在幾天就接到了金文瑞的飛鴿傳書。
他早就來了,帶著玖月的骨灰和她和金文瑞的孩子來了,只是他沒有立刻去見金文瑞和烯月,他在等明日的太陽升起。
激。情過後,金文瑞用被子將兩人蓋住。
「烯月,累嗎?如果累了,就睡吧。」金文瑞柔聲說道,雙眼卻一直盯著烯月。
烯月輕輕地搖了搖頭,用力的抱住金文瑞:「明天我們種的花要開了。」
金文瑞笑著點了點頭,明日的花開,他卻再也無法陪烯月去看。現在他只想哄著烯月快點睡著,只有等烯月睡著之後,他才可以安心的離開。
烯月怎會不知金文瑞的心意,等她睡著之後,他就會離開,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安靜的離開。
「洛辰,你這輩子可曾虧欠過我?」烯月突然轉身扶到了金文瑞的身上,用手撐在他的兩側,含淚問道。
烯月的淚是那麼真實,他有多久沒有聽到烯月喚他洛辰。
「烯月,你什麼恢復了記憶?」金文瑞不知道此刻的他應該感到悲傷還是感到快樂。烯月恢復了記憶,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以命換命的方式,他沒有問過烯月的意見。他這麼做,只會讓烯月覺得虧欠他,日後怕是會更嫉恨他。
「洛辰,回到我的問題,你可曾虧欠過我?」烯月仍是執著的想要知道答案,雖然她知道金文瑞很累很累。
「烯月,今生終是我負了你,若不是我的逃避與懦弱,或許我們此刻已經有了幸福的家。我現在又自作主張的這樣做,你會恨我嗎?即使你不因為這件事情恨我,我親手殺了我們的孩子,我犯下的錯誤永遠都無法彌補。這樣離開的方式或許是對我最好的解脫。」金文瑞一字一句的說道,聲音卻越來越弱。
烯月眼中絕望的淚水終是不斷的滑落,到了此刻,金文瑞卻依舊不明白,他欠了她什麼。他真的什麼都不欠她嗎?他惟獨欠了她一生的幸福。
如果不是她還愛著他,她怎會願意再次成為他的女人。她曾說過的話,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只有她愛的男人才可以得到她,她做到了。
她和想明天醒來的時候,可以和他一起去看他們親手栽種的花。
她還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只是他們之間卻少了時間。
只是這一切,烯月都沒有告訴金文瑞,她不想讓他走的不安心。
「烯月,不要哭,我喜歡你笑的樣子,我希望你每天都可以快樂。我知道,凌穎昊愛你,他會代替我讓你每天都快樂。你和玖月一樣,都不適合做影衛。我負了你姐姐,也傷害了我最愛的人。我好後悔,若是有來世,你還願意與我再續前緣嗎?」金文瑞顫抖的伸出右手,想要拭去烯月臉上不斷滑落的淚水。眼神中滿是期盼,他想要得到烯月的承諾,雖然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很無恥,他此生一直在傷害自己最愛之人,他憑什麼和她再有來生之約。
在雙眼閉上的瞬間,金文瑞得到了烯月的答案,她竟然笑著頷首,答應了他的請求。
烯月哭著握住了金文瑞滑落的手,緊緊地靠在自己的臉頰。
這一次她終於可以放聲大哭,只是她卻只能無助的流淚。
她愛的人始終是洛辰,始終是那個與她爭奪折扇的男子,無論他們之間經歷了什麼,他們之間的愛從來沒有變過。
「洛辰,我想和你一起看花開花落,我想和你一起看日起日落。黃泉路上,你不要走得太快,我很快就會來找你,在人世間我們無法做到的事情,希望死後我們依舊能夠攜手。」烯月笑著在金文瑞的唇邊落下一吻,從懷中拿出了一直錦盒,錦盒中收藏的赫然是兩株已經枯萎的宿苜草,這是洛辰唯一送她的東西。烯月一直記著,洛辰說過宿苜草代表快樂。
「洛辰,你知道嗎?曾經我的生命中不曾有溫暖,我甚至忘了該怎樣笑,是你的出現,讓我的生命中有了陽光。也是你的出現,讓我的生命再次陷入了灰色。但是我依舊感謝上蒼,讓我們相知相愛。即使今生相守,來生來世,我都希望與你在一切,再也不會分開。一直沒有告訴你,當初在凌霄皇宮,才是我們的第一次相遇。是你的給我的苜宿草,是你的笑容,讓我有勇氣繼續走下去,而你定是忘了那日你遇見的那個女孩。我們的緣分從小就注定了,那日放棄折扇,是我認出了你,而你卻始終沒有認出我。那時的我,不知你是金麟國的太子。接到刺殺你的任務,與你再次相遇,我認出了你,卻不知道你的身份。若是當初凌穎昊不曾調換畫像,如果一早知道你的身份,我定不會和姐姐刺殺你,或許這一切都會改變,或許……只是沒有或許。一直想要問你,你還記得那日在池塘邊那個帶著微笑面具的小女孩嗎?太多的誤會,讓我一直沒有機會問你,而現在,我再也無法得到答案。」微風拂過,將烯月臉上的淚水吹散,直到眼中再也無法流出更多的淚水。
烯月緩緩地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她知道凌穎昊來了,幾日之前就來了,她只想知道姐姐的境況,然後安心的去陪金文瑞。
凌穎昊從來沒有想過烯月會主動來找他,見到烯月的時候,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烯月的視線落在凌穎昊懷中的孩子身上,「這是姐姐和洛辰的孩子?」
凌穎昊輕輕地點了點頭,寵溺的看著懷中睡著的孩子。他已經將他當做了自己的孩子,或許他和這個孩子有緣。
「姐姐呢?」烯月蹙眉問道,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一如那日一樣。
凌穎昊抬頭看了烯月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輕歎一口氣,沉重的說道:「玖月因為難產,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天就離開了,我把你姐姐的骨灰帶來了。」
淚水再次從眼角滑落,原來這一切是真的,她竟連姐姐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姐姐走的時候該是多絕望,沒有一個親人陪在她的身邊。
「烯月,玖月不想看到你這樣,她希望你可以帶她感受她沒有感受到的幸福,她希望你可以代替她好好照顧她的孩子。」凌穎昊一字一句的說道,烯月的表情讓他感覺到害怕。在她的眼中,他看不到任何生機。
「皇上,他走了,帶走了我所有的希望,一個活著沒有希望的人,如何還能活著。」烯月苦澀的說道,姐姐讓她照顧他們的孩子,她卻只是有心無力。
「烯月,你想隨他而去,你已經原來他了?你捨得放下你的娘親,你捨得你姐姐的孩子?」凌穎昊抱緊了懷中的孩子,他這次來是想帶著烯月回皇宮,沒想到卻得到這樣的答案。
烯月沒有回答凌穎昊的問題,凌穎昊的感情,她終是無法回應。
「皇上,可以讓我抱抱孩子嗎?」烯月柔聲問道,視線落在孩子的臉上,孩子的小臉已經長開了,像及了姐姐。
凌穎昊不忍拒絕,將孩子交到了烯月的手中。
或許感覺到不同的懷抱,孩子竟然露出了笑臉。
「烯月,孩子這麼可愛,你當真捨得?」凌穎昊再次問道,他無法眼睜睜的看著烯月陪金文瑞共赴黃泉。如果烯月這麼做,金文瑞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白費了,而他是不是錯過了與烯月相處的時間。
「皇上,孩子有名字了嗎?」烯月仍是拒絕回到凌穎昊的話。
凌穎昊的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玖月還沒來得及為孩子取名,而我,終究不是孩子的親生父親,我沒有資格為他取名字。」
烯月低頭親吻著孩子柔嫩的臉頰,孩子這麼可愛,只是金文瑞卻沒有機會親眼看看自己的孩子。
「皇上,孩子是在皇宮出生的,沒有人知道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誰?你可否答應烯月最後一個請求?」烯月抱著孩子跪在凌穎昊的面前。
「我不答應,他是金文瑞的孩子,我憑什麼替他照顧孩子。如果你希望孩子平安長大,你就給我好好活著。」凌穎昊斷然拒絕,一旦他答應了烯月的請求,烯月就會毫不猶豫追隨金文瑞而去。
烯月淒楚的笑了,無奈的說道:「皇上,你這又是何苦,失去了洛辰,活著對我已是一種負擔,現在的我,只想與他生同衾死同衾。更何況,從我為娘親換血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注定無法看著孩子平安長大。我知道,從你的眼中,我可以看出,你很喜歡這個孩子。以後這個孩子就隨你姓凌,就叫凌無憂可好,我希望他這一生都可以無憂,可以快樂的成長,不要向他的父母一樣受盡人世的苦楚。」
「藍烯月,如果你就這麼死了,洛辰就白白犧牲了。」凌穎昊聲嘶力竭的說道,抬起的手卻始終沒有落下,他沒有資格打烯月。
「皇上,無論我們之間誰先離開了,我們都沒有勇氣繼續活下去。雖然洛辰和姐姐都希望我好好活著,但是當活下去已經成為了我的負擔。只要活著,我就不會在快樂,這樣的我,真的是他們希望看到的嗎?娘親已經原諒我了,有你父皇照顧,娘親不會孤單。而我相信,你一定會照顧無憂,讓他一世無憂。」烯月笑著說道,臉上卻是決絕的神情。
「烯月,那我呢?你欠我的該怎麼還,等來生再還?」凌穎昊自烯月的懷中接過了無憂,痛苦的問道。
烯月緩緩地站起了身,一字一句的說道:「皇上,你的感情烯月始終無法回應。來生我已許給了洛辰,若是有緣,我希望我們可以來世可以做兄妹,這樣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
凌穎昊看著烯月決絕的背影,突然笑了出來,只是淚水隨著笑聲不斷從眼角滑落。
來生他們只能做兄妹,她竟然一點希望都不願意給他。只是他卻真是愛她,因為愛她,所以選擇放手。他不想看到她每日活的不開心,他知道,只要有金文瑞的地方,烯月永遠都是幸福的,只要這樣,就好。
懷中的無憂被凌穎昊的笑聲驚醒,咧開小嘴大聲哭泣。
烯月耳邊傳來了凌穎昊的笑聲與孩子的哭聲,她卻始終沒有回頭,只是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
這是她最後一次看如此皎潔的月光,她再也不會見到明日的日出。只是此刻她的心卻異常平靜,她不能讓金文瑞等的太久。
第二天,凌穎昊帶著玖月的骨灰和無憂去見了若水和凌御天。
當得知自己的兩個女兒都已經離開了人世,若水再也支撐不住,暈倒在凌御天的懷中。
凌穎昊抱著無憂進入了烯月的房間,床上的兩人手握手,彷彿只是睡著了一般。
「烯月,現在你一定很快樂,你終是做了他的妻子。」凌穎昊的視線落下了兩人的紅色的嫁衣上。
烯月沒有告訴任何人,在金文瑞不讓她看見他痛苦樣子的時候,她就開始一個人偷偷縫製紅色的嫁衣,她只想在最後一刻,成為洛辰的妻子,在來生尋覓他們未盡的緣分。
凌穎昊將烯月和洛辰葬在了一起,將玖月的骨灰葬在了兩人的墓旁,有烯月和金文瑞的陪伴,玖月亦不會再寂寞。
只是烯月的離開,注定了凌穎昊一生的孤寂。
身為凌霄的皇帝,凌穎昊竟然一生都未在娶妻。
因為無人知道,無憂不是凌穎昊的孩子,竟然沒有大臣逼迫凌穎昊納妃。
若干年後,凌穎昊將皇位傳給了凌無憂。
他不在乎,是誰坐擁了江山,他只知道,凌無憂是他的孩子,他完成了烯月的囑托,他讓無憂平安的長大。
現在他累了,想要休息了,他完成了烯月的托付,可以安心的去找烯月。
無論是否有來生,他知道,他與烯月始終無緣。
若是不能成為夫妻,成為兄妹也是一種安慰。至少,他可以陪在她的身邊,一直寵她,關心她,直到親手將她送給另一個男人,讓她找到真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