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月想要做很多好吃的東西快點將烯月養胖,但她卻知道,清淡的小粥才是此刻最適合烯月的食物。
端著自己用心做好的粥,回到營帳,卻找不到烯月的影子。
精心準備的粥落地,清脆的聲音是如此的刺耳,烯月走了,走的如此決絕,甚至不願和她說一聲再見。
飛快的跑出去找烯月,現在的烯月如何能走回凌霄,難道,她真的不想再活。
軍營中走動的士兵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詫異的看著玖月。
不久前有位和玖月一模一樣的女子從這裡走了出去,沒有再回來,而現在的女子又是誰?
玖月想要詢問士兵烯月去了何處,但是士兵見她靠近都紛紛走開,誰也不願意招惹她這個麻煩。
絕望與恐懼將玖月包圍,玖月無助的跑出了軍營,卻見到了一同歸來的烯月與金文瑞。
烯月安靜的靠在金文瑞的懷中,金文瑞溫柔的低著頭,彷彿在勸說什麼。
似是感覺到玖月的視線,金文瑞緩緩地抬起頭,柔聲說道:「我回來了。」
烯月緩緩地睜開雙眼,看向玖月,很快又低下頭,她不想看到玖月眼中的傷心。
玖月微笑著走向烯月和金文瑞,金文瑞抱著烯月的畫面沒有半點違和感,他們才是真正在一起的人。
「烯月,為什麼偷偷跑掉,你知不知道姐姐很擔心你。」玖月捏了捏烯月小巧的鼻子,笑著說道,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是喜是悲,只有她一人知曉。
似是感覺到玖月的淚水,烯月再次睜開了雙眼,「對不起,這裡終究不是我呆的地方。」
「你是我的俘虜,這裡自然是你該呆的地方。」金文瑞一字一句的重複道,抱著烯月走進了營帳。
玖月默默地注視著金文瑞的背影,她是你的俘虜,你卻將她帶進了你的營帳,那裡可是俘虜會住的地方。
玖月自嘲的搖了搖頭,她在想什麼,自己彷彿變成了一個小丑,患得患失。
金文瑞將烯月輕輕地放在了小榻上,卻被烯月的話再次氣的差點失去理智。
「你不必對我這麼好,我只是你的俘虜。」烯月冷聲說道,唯有對金文瑞絕情,才能讓金文瑞恨她,日後誰也不會再受傷。
「對,你只是我的俘虜。」金文瑞用力的將烯月拽下下榻,用力的捏著她的下巴,「我要你歸降我金麟國。」
烯月嘲諷的看著金文瑞,眼中帶著決絕,「金文瑞,是你親手殺了我的孩子,你是殺我孩子的兇手,你認為我會歸順金麟,我孩子的命,你該怎麼償還。」
捏著烯月下巴的手陡然鬆開,金文瑞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文瑞,不要為難烯月,她還有傷在身。」看到這一幕的玖月立刻衝進來,將烯月扶上了小榻。
「烯月,有沒有摔傷。」玖月擔憂的檢查著烯月的傷勢。
「姐姐,我沒事,你不要擔心。」烯月柔聲說道。
「文瑞,可不可以讓我和烯月單獨談談。」玖月懇求的說道,不想烯月因為一時逞強,而去頂撞金文瑞。
金文瑞恨恨的看了一眼烯月,最終還是認命的走出了營帳。
玖月好不容易願意接受他,他不想在玖月心中剛剛建立的形象因為烯月的出現而倒塌。
「烯月,不要在激怒文瑞好不好,姐姐不想看到你受傷。」玖月懇求的看著烯月。
烯月無奈的笑了,她的出現只會阻礙姐姐和金文瑞,她如何能待金文瑞和顏悅色。即使她還愛著金文瑞,但是孩子的死始終是她心中永遠解不開的死結。
「姐姐,讓我離開這裡,在這裡,我永遠不會快樂。」烯月一字一句的說道,聲音堅決,擲地有聲。
「你還是要走,你還是在責怪姐姐。」玖月無奈的說道,要烯月留下,她只想彌補心中的愧疚,讓自己的心不那麼疼。但是她卻忽略烯月的感受,烯月的心也是會疼的。
「姐姐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怎會責怪你,我只是無法解開心中的結,我的離開,對我們三個都好。」烯月無奈的解釋道,即使知道了一切真相,烯月也沒有怨恨玖月。
未預見金文瑞之間,一直是玖月在守護她,這一次,換她守護姐姐的幸福。若是有一日她離開了,她也不會帶著遺憾離開。
「烯月,你好好休息,姐姐去求金文瑞……求他……放你離開。」沉默許久,玖月終是下定了決心。
烯月輕輕地點了點頭,閉上了雙眼,她會等著姐姐的好消息。
金文瑞一直站在帳外不遠處,看到玖月出來,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悄悄話說完了。」金文瑞笑著問道。
玖月看了一眼金文瑞,她卻笑不出來,沉默許久,才堅定的說道:「文瑞,求你放烯月離開,她不屬於離開,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烯月死在我的面前。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不能失去她。」
「不行,除了這件事情,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毫不猶豫的回答,連金文瑞自己都感到詫異。為何他聽到烯月會離開,心中竟然有不捨。
「為什麼?」玖月含淚看向金文瑞,她以為她的哀求,金文瑞會答應。但金文瑞卻拒絕了,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她是我的戰俘,又是凌霄國的主帥,抓到她,和凌霄談判,我就有了籌碼。」金文瑞認真的答道,眉頭緊鎖,似乎在思索這個理由能否說服玖月。
玖月突然笑了,笑的苦澀,卻不讓淚水滑落。
「是嗎?」玖月笑著問道。
「當然是這個原因,難道你以為我愛上了烯月。玖月,你是你,烯月是烯月。你們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我不會認錯,或許從你將我灌醉,偷偷離開的時候,你就已經在我心裡了。」金文瑞不捨的將玖月擁入懷中,他唯一害怕見到的就是玖月的淚水。
隱忍的淚水終是落下,濺濕了金文瑞的衣襟。說了不會認錯,他卻一開始就認錯。或許這不是金文瑞一個人的錯。是她,這一切都是她,是她誤導了金文瑞。
「玖月,不要哭了,她是你唯一的妹妹,我不會為難她。」金文瑞柔聲勸慰道,他以為玖月在擔心他會對烯月不利。
玖月卻只是靠在金文瑞的胸前流淚,她的心思金文瑞永遠不會知道。
烯月以為自己睡醒之後,姐姐就會告訴她,金文瑞放她離開。
只是醒來之後,她依舊在金文瑞的營帳,玖月卻絕口不提讓她離開的事情。
烯月的心中滿是焦急,卻又不敢追問。
如果金文瑞真的愛玖月,她的話,她的哀求,他怎會無動於衷。
「烯月,對不起,姐姐無法說服文瑞。文瑞會用你和凌穎昊做交易,只要他肯歸降金麟,文瑞就放你回去。」玖月不敢看烯月悲傷的眼神。
烯月突然笑了,笑中有太多的無奈與悲傷。
「姐姐,你以為我是凌穎昊的誰?為了我,凌穎昊會放棄整個江山。姐姐,難道你不知道,他愛的人是你而不是我。為了你凌穎昊或許會放棄整個江山。」烯月終是開口,清冷的聲音中有太多的無奈。
「或許,他會為了你放棄整個江山,你失蹤之後,凌穎昊從未放棄過找尋你的下落。我們已經抓了很多凌霄國的探子,他們不惜暴露身份,只為查到你的下落。」玖月按住烯月的肩膀,將所知道的一切如實告訴烯月。
烯月輕輕地推開了玖月的雙手,忽然微微一笑道:「姐姐,因為我是你的妹妹,他才會費心尋找我的下落。」
玖月知道自己無法說服烯月,或許凌穎昊曾經對她動過心,但是現在他愛的人應該是烯月,或許這是他們兩人都沒有發現的事實。
「烯月,姐姐不打擾你休息了。」玖月失魂落魄的走出了營帳,她竟然無法面對烯月。
烯月坐起了身,雙手抱著膝蓋,將頭靠在膝蓋上。
「凌穎昊你不會這麼傻對不對,我不是你的誰?為了我,你不會傻到放棄整個江山。」烯月低著頭輕聲呢喃,她是凌霄國的影衛,現在她卻成為了別人的包袱。
烯月緩緩地抬起頭,視線落在不遠處的藥碗上。
是陶瓷做的?烯月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竟然起身將瓷碗拿在手中,用被子包裹好,用力的砸碎。
瓷器碎裂的聲音被被子阻隔,烯月執起了其中的一小片瓷器。
她早該這麼做了,結束自己的生命,去陪自己的孩子。曾經孩子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後來為了可以回去見到婉碧和凌穎昊,她有強撐著,只是這一次,活著她卻成了別人的包袱。
用力的手腕處滑下,殷紅的鮮血汩汩流出,溫熱的液體一點一點消失,烯月卻沒有一絲害怕,嘴角微微上揚,面對死亡她竟然沒有一絲恐懼,有的只是解脫。
她自己精通醫術,知道在什麼地方下手,血會流的更快。
意識一點一點消散,她的身體本就經不起折騰,她卻仍不知道好好珍惜。
在失去意識前的一剎那,她似乎見到了洛辰焦急的呼喚聲,似乎臉上還有洛辰眼中落下的溫熱的淚水。
聽說人在死亡之前,腦海中浮現的那個人,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她藍烯月就是這麼沒用,至死都放不下洛辰。
金文瑞緊緊地握住烯月受傷的右手,只是他越用力握緊,烯月的鮮血就流的越快。
所謂關心則亂,金文瑞甚至忘了可以點穴止血。
「軍醫……軍醫……」金文瑞大聲喚道,連聲音都止不住的顫抖。
軍醫很快就跑進了金文瑞的營帳,金文瑞呆呆的站在一旁,身體仍是不停的顫抖。
玖月緩步走向金文瑞,猶豫許久,終是伸出了右手,握住了金文瑞的右手,想要給他支撐下去的力量。
金文瑞反手握住玖月的手,他握得很用力,玖月禁不住皺起了眉。
「她不可以死,沒有我的允許,她怎麼可以死。」金文瑞恨恨的說道。
玖月只是沉默不語,要一個人活著很難,要一個人死卻很容易。
烯月的出現早已混淆了金文瑞的情感,或許他早已分不清那夜和他在一起的究竟是烯月還是玖月。
「太子,她的血已止住,但是如果這位姑娘還是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體,即使救回來,這位姑娘也活不了多久。」軍醫微低著頭,恭敬的說道。
「文瑞,放烯月離開吧!打敗凌穎昊有很多種方法,為何你偏偏要堅持這一種,這樣你勝之不武。」玖月側身站在金文瑞的面前,柔聲勸慰道。
打敗凌穎昊的方法是有很多種,更何況現在金麟和凌霄兵力相差懸殊,即使他將烯月放回凌霄,已烯月的身體也不可能在擔任主帥的職責。
只是他就是不願意,他只是想知道烯月在凌穎昊心中的地位。
凌穎昊會不會為了烯月放棄大好江山,彷彿只有證明這些,金文瑞才可以解釋,為何烯月甘願已男寵的身份留在凌穎昊的身邊,心甘情願的懷上凌穎昊的孩子,為了他,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
「玖月,她是我的籌碼,我不可以放她離開,除非她死。」金文瑞斷然拒絕,沒有一絲猶豫。
玖月頹然的放開抓著金文瑞的衣襟,烯月真的只是你威脅凌穎昊的籌碼嗎?金文瑞那麼驕傲,又怎會選擇這樣的方法去打敗凌穎昊。
緩緩地走出了營帳,那個營帳讓她感到壓抑,彷彿她才是那個多餘的人。
金文瑞想要去追玖月,卻又不放心烯月。心想著,等烯月醒了再去安慰玖月,她定不會生自己的氣。只是金文瑞永遠不明白玖月傷心為了什麼,她內心的恐懼沒有誰能負擔。
金文瑞轉頭看向烯月,在他說出那句話時,竟然沒有半點違和感。烯月是誰的女人與他無關,可是為何他會那麼在意烯月和凌穎昊之間的關係。
是因為那日在樹林,他們有了肌膚之親。如果烯月真的愛凌穎昊,為何會選擇用那種方式救他。
那日烯月的捨命相救,甚至不顧陪著她的那些將士。
為何,她要對他這麼好,誰可以告訴他原因。
「太子,這是熬好的藥。」軍醫為難的看了一眼金文瑞,他想給烯月餵藥,但是烯月卻無法自行吞下,藥汁全部灑了出來。
金文瑞收回了思緒,接過了軍醫手中的藥碗,冷聲說道:「你可以離開了。」彷彿在責怪軍醫打斷了他的思緒。
軍醫身體微微顫了一下,快速的退了出去。
金文瑞端著藥碗走到烯月的身邊,小心翼翼的搖了一勺放在烯月的唇邊。
緊閉的雙唇拒絕任何藥物的入侵,全部順著嘴角滑落在床單上。
金文瑞生氣的將藥碗放在一旁,冷聲說道:「藍烯月,你就這麼想死,難道你一點也不想再見到凌穎昊。他可是很擔心你,凌霄的細作差不多都派來了,為了你,他還真捨得。明知只要一打聽你的下落,就會暴露身份,他卻仍是不放棄。如果說他對你沒情,誰都不會相信吧。」
金文瑞沒有發現自己的語氣中竟然有了一絲醋意,等他明白那種感覺時,終究是做錯了太多,錯的他已不知該如何彌補。
烯月依舊緊閉著雙眼,沒有回應金文瑞的話。
金文瑞認命的看了一眼烯月,似是歎息,又似無奈,卻終是拿起了藥碗。
眉頭緊鎖,看了一眼烏黑的藥汁,他最討厭苦澀的藥味,只是現在,他似乎不得不嘗試那苦澀的藥味。
猶豫許久,金文瑞終是將碗中烏黑的藥汁一飲而盡。
將藥含在口中,苦澀的藥味立刻在口中漾開。
金文瑞快速的將烯月扶起,吻住她的雙唇,輕輕地撬開她的貝齒,將口中的藥一口一口哺進烯月的口中。
感覺到苦澀的藥味,烯月努力想要將苦澀的藥汁吐出,無奈雙唇被金文瑞吻住,幾經波折,卻只能將苦澀的藥汁嚥下。
如願看到烯月嚥下苦澀的藥汁,金文瑞突然發現其實那藥也沒有想像中的苦。
小心翼翼的扶著烯月躺下,金文瑞的臉上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微笑。
「我不會讓你這麼輕易死去。」說完,金文瑞才轉身離去,他還欠玖月一個解釋,希望玖月不要生他的氣才好。
走出營帳就看見玖月孤身一人站在不遠處,落寞的背影,讓金文瑞的心口開始隱隱泛疼。
「玖月。」緩步走向玖月,溫柔的將玖月擁入懷中。
「烯月怎麼樣了?」玖月伸出雙手想要抱住金文瑞,最終卻還是緩緩地放下了雙手。
「她會活著。」金文瑞笑著答道,卻沒有將適才餵藥的事情告訴玖月。
玖月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只要烯月還活著就好了。
「玖月,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要怎麼和你解釋……但是……」還未說完的話卻被玖月用手堵住。
「不要說,你心中所想,你想要說的,我都知道。」玖月笑著看向金文瑞,她比金文瑞還要明白他為何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