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熙又在手心中倒了點,帝小骨就著她的手喝著,直到完全解渴,又活蹦亂跳起來。喂完水之後,粉熙就著袋子,喝了幾口,然後又遞給暗夕。
暗夕勾勾嘴角,接過來,把剩下不多的寶貴液體喝完,意味深長看了粉熙一眼:「好甜。」
沙漠晝夜溫差特別大。晚上,天氣驟然變冷,冷的連長年在冰天雪地生存的帝小骨也忍不住發抖。還好店小二有給他們準備羊毛毯子。二人靠著駱駝,裹著羊毛毯子縮了一夜。一連走了好幾天,仍沒看到沙漠另一頭。再出不了沙漠,他們遲早得餓死、渴死在這。
剩下的水和食物,最多只能維持一天。
當風吹過沙地,看到那裸露出來的白森森的骨頭,還有那剛死不久,七竅裡都被沙子堵死的屍體,粉熙都會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活著走出去。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這沙漠,只是去無為森林的第一步,她必須一路堅持走到最後。葬身沙漠絕不是她最後的歸宿。不停的往前走往前走,直到最後,他們只有最後一點水分,食物已經完全沒有。
兩天一夜滴水未進,嘴裡早已干的苦澀麻木了,渾身無力,僅憑那點意念堅持著。他們必須仗著這點水走出沙漠,這是他們最後的一點希望。就像望梅止渴一樣,看著那點水,才有堅持下去的動力。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那一刻,這水一定不能動。
粉熙隔一個時辰便會看看懷裡的帝小骨,看它是否還安然的活著。粉熙再一次看那只被烤的無精打采的帝小骨時,卻發現它僵硬的躺著,張著嘴,閉著眼睛,氣息微弱。
粉熙一驚,不行,小東西快熬不過去了!
暗夕嘴唇乾裂,焦急的叫:「暗夕!」
走在前面的暗夕扭頭,看她正驚慌失措的捧著帝小骨。
粉熙萬分著急:「給我水!小東西快不行了!」
暗夕不樂意的皺皺眉:「我們只有這一點水了。」
「我知道,可,再不喝水它會死的!」
「救了它說不定我們會死!」
聽了暗夕這一句話,粉熙抬起頭:「暗夕,你不能這麼無情無意,它也是一個生命!」
「哼,不過是個畜生罷了,哪比的上你我性命重要!」暗夕說完,便轉身繼續往前走。從暗夕的眼睛裡,粉熙看到了絕情和不屑。
小東西的命在你眼裡微不足道,所有人的命,包括我的命,在你眼中也微不足道吧?
粉熙是鐵了心要救帝小骨,一個翻身過去,就要抽暗夕背後竹簍裡的那袋水。暗夕早有感覺,一個後仰胳膊一撈,拿在手裡,粉熙撲了個空。
粉熙冷聲道:「給我!」
暗夕語氣平淡卻格外堅定的說:「妞子,你省點力氣吧,否則我們更走不出這沙漠。」言外之意,這水我不會給你的。
粉熙氣的直冒火,和暗夕連過幾招,都沒能搶到。
眼看懷中的帝小骨越來越虛弱,這樣打下去也拿不到水,帝小骨還是個死,粉熙更是心疼。
粉熙一躍,回到自己駱駝的背上。暗夕看粉熙又坐了回去,想她是放棄了救帝小骨的念頭,便繼續往前走。粉熙從靴子裡抽出一把匕首,照著自己的指頭就割上去,一陣鑽心的痛,本就勞累飢餓的身子差點昏厥過去。
鮮紅的液體湧出,一兩滴落在熾熱的沙子上,彷彿綻放了幾朵美麗的花。
粉熙把湧著血的手指放到帝小骨嘴巴上,一滴,兩滴,落進去。感覺到微甜的液體,帝小骨喉嚨動了動,艱難的嚥下去。粉熙心裡大喜,活著,它還活著,然後更加源源不斷的送進去,直到再也擠不出。
粉熙咬咬牙,又在另一根指頭上劃了一刀,繼續喂帝小骨。小東西慢慢緩過精神,睜開眼睛。
暗夕在前面走著,覺得粉熙這忽然不吵不鬧不和他要水要救小東西,有點蹊蹺。
扭頭一看,登時驚得趕緊飛身過去:「妞子,你怎麼了?」
粉熙正虛弱的半伏在駱駝背上,絲毫沒有了剛才和他過招的氣勢。
粉熙虛弱的瞪著他:「你別管我!」
暗夕看到她的手上劃了兩道深深的口子,帝小骨正心疼的幫她舔拭著傷口。她居然用自己的血來救活著畜生,暗夕當下氣得就想摔死這小傢伙。
他的手還未舉起來,粉熙就說:「你要敢殺它,就先把我殺了!」
暗夕只好停手,從自己身上扯下兩塊布條,幫玄衣包紮好傷口,然後掏出懷中的水囊,湊到粉熙嘴前,粉熙微微把頭扭在一側。
手上劃兩個口子並不是多麼嚴重的傷,嚴重的是,她自己的身體明明已經到了極限,失水的厲害,還要再流一些血液。
暗夕知道倔強的粉熙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好言安慰:「乖,喝下去。」
粉熙毫不領情的說:「哼,我們的命都輕如螻蟻,你還是留著自己救命去吧!」
暗夕半哄半勸:「怎麼會呢,你的命對本大爺來說,可是金貴的很,本大爺怎麼忍心不救你?你要是掛了,本大爺一定得殉情!」
聽著暗夕那不著邊際的話,粉熙摟著帝小骨說:「以後,它就是我的命,我要不死,它就不能死!」
暗夕點點頭:「是,本大爺一定會把它當咱們的孩子般對待。」
聽著暗夕那話,還一臉一本正經的表情,粉熙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極力想著現在一滴水比萬兩黃金還珍貴,才勉強嚥下去。
(今日第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