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轉邪神 第9卷 413
    一早,惠娘走到街上,看見街對面亂哄哄的圍著一群人。她走到鐵良的肉攤那裡問:「那兒幹什麼呢?

    鐵良伸著脖子看著那邊說:「真可憐,一個姑娘死了爹,打算用自己換副棺材埋了她爹呢。」

    惠娘擠進人群,看見一個姑娘在低著頭跪在地上的一個死老頭後面,眼淚和鼻涕一起流著,沒有出聲音,只是不住的抖動著身體。在死老頭的前邊,在地上寫著:賣身葬父,為奴為俾。

    惠娘打量著她的臉,長得清秀喜人,便有收下的意思了。她剛想開口訊問,便聽見本鎮大戶錢寶山的聲音,他說:「姑娘,要是不嫌棄跟我回去,你爹我會妥善安葬。」

    惠娘知道,這錢寶山妻妾有十三個,是一個對女色有著無休止慾望的好色之徒,又因她確實喜歡了眼下的女子,便生出了愛護之情,憐惜之意,這全是母之天性使然。她喊:「錢寶山,你買她做什麼?我正缺個使喚丫頭,你讓了我吧?」

    錢寶山也看中了這眼下女子,便不依惠娘,他拒絕道:「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既然我先開口,這女子就應該歸我,我若讓你,你便應感謝,我若不讓,也在情理之中。不知我說的可是道理?」

    閒人秀才也說:「錢大官人說的在理,惠娘你若缺丫頭讓錢大官人從府上挑一個送你便是,估計錢大官人不會收你一錢銀子。你還撿了偏宜,又不傷和氣,何樂而不為?」

    惠娘一時語塞,反倒沒了道理。她正覺得無法應對,覺得對那女子惋惜而無措之時,秦十七從人群外喊著「讓讓」橫著身體擠了進來。

    秦十七其實早就到了人群的外圍,他看人稠,便沒往裡擠,一直在後邊蹦著跳著看熱鬧。但惠娘和錢寶山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真真切切。他進來對錢寶山說:「老錢,你說的是個道理,但這事不是你能說的算的。」

    他眼睛看著錢寶山,用手一指地上那女子說:「你沒問過她想賣給誰呢。」

    惠娘一聽覺得自己的道理回來了,她走過去扶起了那女子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子回答:「小女子風兒。」

    惠娘問:「你願意賣身於誰呀?」

    風兒說:「我願與夫人回府。」

    惠娘頓時喜形於色,她對人群說:「誰幫忙把這老爹埋了,我有賞銀。」

    鎮上幾個游手好閒的人一聽有賞銀,立即操施起喪事來,生怕被別人搶了先。錢寶山一看好事已去,便也露出了笑臉,拱手道:「恭喜老闆娘家中又添新俾。」

    惠娘也笑著說:「謝錢大官人承讓。」

    兩個人對著皮笑肉不笑起來。秦十七低頭看那死人,頓時頭皮發麻,他眼睛一閃,這哪裡是人!分明就是一條野狗,一個活畜生,還躺在地上吐著血紅的舌頭呼哧呼哧喘氣呢。他閉上眼睛晃晃腦袋,他認為是自己眼花出現了幻覺,他再睜開時,人們已抬了那畜生走遠,他看見那畜生的一條前腿在空氣中晃著擺著。

    他突然發現了這浩然正氣也升級了,竟然能夠辨別真偽,幻想不攻自破。

    秦十七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把手抬起來想喊叫人群,卻是覺得不妥,愣在了那裡。

    他找惠娘,惠娘已擁了那女子早己進了麵館,沒了蹤影。他回到後院,用腳後跟踢著屁股跑進了惠娘的屋子,惠娘已經找了一身自己以前的衣服給那女子換上。她們見秦十七進了屋子,紛紛把臉轉向了他。他的眼睛盯在那女子臉上,先是看見了一張清秀可人的面容,緊接著就看見了那張冷得讓人內臟收縮的熟悉的臉,這人是寒風。

    秦十七抬起手指著她說:「你……」

    「我叫風兒,風兒見過小哥。」她說著便行了禮。

    秦十七呲著牙說:「你……」

    「我臉上有東西嗎?」她說著低下了頭,臉竟然紅了。

    秦十七垂下胳膊,眼睛一閉,然後張開眼說:「沒有。」

    飄雪和玉兒也跑來看這位新來的女子,一進來就看見秦十七死死地盯著那女子,飄雪走到他面前,用眼睛瞪了他,然後狠狠從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她聽見秦十七哎呀了一聲。然後轉過頭走向那女子,上去整理著她的衣服對她說也給秦十七聽,她說:「看這妹妹,真是個人見人愛的可人兒!」

    「姐姐說笑了。」寒風說。她說完,詭媚地沖秦十七一笑。

    玉兒也走到秦十七面前掐了他,這次秦十七忘了疼,眼睛一直盯著玉兒卻不是為了看玉兒,他也不知道在看著什麼。玉兒掐了兩把,見秦十七沒反應也就沒了意思放下了手,她看見他傻傻呆呆的樣子後,自己也那樣看起了他的眼睛,想從裡邊找出答案。她在他眼前晃著手說:「秦十七,你……」

    秦十七還是那個樣子,抓住她的手說:「我看見了,別晃了。」

    他放下她的手。她看著他的樣子歪著嘴說:「嘁!」

    她走了兩步又回過頭,看秦十七還是那個樣子,一晃手說:「嘁!」然後轉過身滿臉疑惑的樣子,心裡罵:神經病!

    惠娘把寒風介紹給了玉兒和飄雪後,還說帶寒風去認識一下其他家裡的人。秦十七用手指著她們說:「你們……」

    寒風對他說:「你怎麼了?我哪裡不妥嗎?」

    玉兒說:「別理他,我們走。」四個女人一起笑著出了屋子。

    秦十七張大了嘴,他愣在了地上很久,眼睛都沒眨一下。

    整個一天,秦十七沒有端一碗麵,他總是偷偷摸摸跟著寒風。寒風進了茅房他也跟了去,藏在花叢後面盯著茅房。過了一會不見出來,他便有進去打探的想法,可一想又覺得不妥。正躊躇不定的時候,身後有了聲音。

    「你跟著我幹什麼?」

    秦十七轉過身一看,正是寒風,他說:「我是想看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寒風問。

    「不知道。」秦十七說。

    「你想幹什麼?」寒風問。

    「沒什麼。」秦十七說。

    「沒什麼我走了。」

    秦十七看著她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和表情。他看見她轉身走了兩步又叫住了她,他說:「你想幹什麼?」

    「是呀!我想幹什麼呀?」寒風問,「你說我想幹什麼呀?」

    「不知道。」秦十七眨巴著眼睛。

    「我可以走了嗎?」寒風說。

    她見秦十七沒言語就慢慢轉過身走了。她走了兩步又轉過身說:「我走了啊?」似乎是在徵求意見。

    她看秦十七沒反應又說:「我真走了?」

    她轉過身,輕飄飄地離去。

    秦十七在心裡問自己:她想幹什麼呀?

    擦黑時,秦十七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個問題應該是問問她就明白了,他就藏到了她的門前。寒風剛把腳邁出門口,他拽了她的胳膊便跑出了後門。他把她推在牆上說:「你到底幹什麼來了,你告訴我好不好?」

    「我沒幹什麼呀!」寒風靠著牆,雙手護著胸前說,「你想幹什麼?」

    秦十七伸出右手,手心一露說:「我不會幹什麼的。」

    「那你這樣是幹什麼?」寒風瞪大眼睛問。

    「我不幹什麼呀!」秦十七也瞪大了眼,「我是想問你幹什麼。」

    「我什麼也不想幹,你想幹什麼?」

    「我也什麼也不想幹。」

    「那你把我靠在牆上幹什麼?」

    秦十七嗖地放下拄著牆的手,他說:「我什麼也沒想幹。「

    秦十七沒想到她突然抓住了他的前胸,把他拉進了自己的懷裡。緊接著就聽見了玉兒的聲音,她在遠處喊:「秦十七,你不是人!」

    秦十七放開手裡抓著的寒風的衣服,轉過頭看見玉兒跑了過來,然後自己的臉就啪地響了一聲。他呆呆地看著玉兒,玉兒又舉起了手,這次手到了半空停下了,然後揮在了空氣裡。她轉身一隻胳膊抹著眼淚,揮舞著另一隻胳膊奔跑而去。秦十七對著她的後背喊:「不是你看見那樣的!」

    他看見飄雪站在牆角看著他們,玉兒跑到她面前趴在了她的肩膀上,飄雪瞟了自己一眼,拉了玉兒走了。

    秦十七對牆角小聲說:「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

    他轉過頭,看見寒風在整理著衣服和頭髮。他用手指著她喊:「你好狠毒!」

    寒風擺弄著頭髮說:「你就會欺負我。」

    秦十七看見她向自己一步步走來,倉惶轉身就跑了,在拐角進門的地方因為跑的太猛而撞到了門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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